第三十八章 你們不賴
“不……我……我……”
唯一活下來的這名神風(fēng)弩手嘴巴一張一合，除了這寥寥幾個字外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機(jī)械似地艱難轉(zhuǎn)動腦袋張望四周，希望這時有人能過來幫自己一把。
然而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一個人敢往這邊過來。
哪怕是有人看見他求助的眼神也只想著離這片橫尸無算的地方更遠(yuǎn)一些。
他那張臉煞白得像沒寫過字的白紙，短劍和圓盾隨著他不斷踉蹌后退而跌落在腳下。
而收回散落的十字劍與雙手戰(zhàn)斧后，卡帕沙正面無表情地走向他。
“投降！我投降！”這家伙看著越來越近的卡帕沙，突然哭嚎得像個喪了父親的孩子跪在地上。
身后是最后能夠依靠的板車，身前是幾具尚有余溫的尸體。
“抱歉！”
染著血的薄唇再次輕吐出這兩字，十字劍的劍鋒便在他未躲開之前從下頜處的頸間劃過，動脈里滾燙的體液霎時如同泉水般從中涌出。
愕然的神風(fēng)弩手慌忙用手捂住那道還沒帶來痛楚的口子，指縫間一下溢滿出來。
他大張著嘴想呼吸到更多的新鮮空氣，然而當(dāng)那股子痛從傷口輻散全身后卻只能發(fā)出“呵～呵～”的聲音，直到他整個人不停抽搐著趴向地面不停。
冷漠看著他倒下，卡帕沙收回十字劍。
他現(xiàn)在委實(shí)沒有空來管俘虜這種事。
如果是大獲全勝那自然能好整以暇地收攏戰(zhàn)俘，也不失為一筆可觀的戰(zhàn)利品。
但現(xiàn)在再拖沓下去指不定損失慘重的山民們就崩潰了。
沒有多少時間磨蹭，他把戰(zhàn)斧跟十字劍一樣卡回背后，于許多尸體橫躺的大道上往馬車那邊走去。
隨手拾了根某具尸體邊的羅朵科特制長矛。
這極長的矛桿用來投擲并不是很好。
但在馬車那邊的諾爾已經(jīng)陷入了草原槍騎兵與重步兵的夾擊之下。
槍騎兵在外圍只不過兩三輪側(cè)面沖鋒，就這短短時間內(nèi)竟然帶走了二十幾人的生命。
能接住騎槍的幾無一人。
諾爾帶領(lǐng)的山民們離崩潰真的不遠(yuǎn)了。
掂量著手里長矛的卡帕沙深吸一口氣。
一個弓步跨出去，長矛便在他手中“呼”一下破空而出，于天空中劃出又高又長的拋物線后重新落下。
重力加持下的矛尖帶著刺耳的呼嘯聲直接貫穿一名游走在人群外的槍騎兵胸腹。
再透過去插進(jìn)他身下那匹未曾著甲的草原馬。
長矛連人帶馬斜入地面后，露在外面的半截矛桿還能抖上一會兒時間。
而這時候一路跑動一路撿長矛的卡帕沙已經(jīng)投出了第二根與第三根長矛。
于是隨著風(fēng)嘯聲響起便又有兩名游走的槍騎兵倒地。
在那邊戰(zhàn)場敵我雙方的眼中，這幾下真的只能用精準(zhǔn)與勢沉二詞形容。
離近了些的卡帕沙睜大眼睛望向前方，雙手握住一根長矛奔跑開來。
幾十米外的重步兵方陣正面是浪潮般的山民們，這邊是側(cè)面對著卡帕沙。
只有漏在這條路上活著的兩三名神風(fēng)弩手驚駭?shù)爻似鹬劐蟆?p> “嘭”的一聲。
長矛矛刃落在第一人端著的重弩上，前頭小半截直接炸裂飛濺四散。
還抵著重弩的大半截矛桿壓下去就是這人凹陷的胸膛。
兩條手臂扭曲得不成樣子，整個人也隨著這股子大力飛出去好幾米。
不作停歇繼續(xù)奔跑的卡帕沙將矛桿隨手朝另外一人擲出。
沒有矛尖也從那人喉間穿透而過。
手上的重弩立時落地。
飛奔的步伐中卡帕沙抽空重拾一根長矛。
兩步過后便逆風(fēng)抽向最后一名神風(fēng)弩手，沒有防備的頭顱“咵”的一下稀碎。
卡帕沙收回出現(xiàn)幾道裂紋的長矛單手握住，冷著臉越過還沒倒下的無頭尸體。
“呼！”
奮力一擲，帶著裂紋的長矛再次穿破天幕。
跑出去幾步便看見它已帶著一名重步兵的盾牌和身體突入方陣，露在外面的后半截在停下來后還能“嗡嗡”作響。
“殺！”
卡帕沙怒吼著提醒所有人他來了。
抽出來的戰(zhàn)斧握在兩只手中跳斬出去便將離得最近轉(zhuǎn)過來的重步兵連盾帶人劈開。
他空出手抹一把臉上的血和汗，沉聲問向身周幾米外愣住的重步兵們。
“誰來送死？”
未等他們答話，戰(zhàn)斧便再度飛旋于人群當(dāng)中，一剁一提再一劈便是好幾人喪生他手。
轉(zhuǎn)過身來單手握斧，架住砸向他的一根長矛，十字劍不知何時已在手中。
挺近過去從這人胸膛刺透，斧刃回身削向別人。
又是兩條性命共赴黃泉。
“來呀！”
他吼叫著讓所有人沖他殺來，劍斧各持在手中沖向最近的重步兵。
夏風(fēng)仍舊舒爽怡人，綠草仍舊如茵似翡，晴空還是澄澈像海，可當(dāng)下這人眼所見處卻直如人間煉獄。
“踏踏踏”的沉重馬蹄聲突然從后方傳來。
聽到聲音的卡帕沙剁開一名重步兵的皮甲后側(cè)首回望。
十幾匹重裝戰(zhàn)馬與馬背上的重甲騎兵正往他而來，為首的扎克戴著覆面盔，挺著重騎槍。
“為了拜爾斯！”
他們喊著高昂的口號，透出面甲的聲音夾在馬蹄聲中還很渾厚。
馬身與人身上也有著血色沾染，在盔甲的亮銀色間開出紅花，想必剛才一戰(zhàn)也不輕松。
風(fēng)聲呼嘯中他們從卡帕沙的兩側(cè)越過，沖進(jìn)凌亂的重步兵方陣如同灼熱的尖刀刺進(jìn)黃油。
凌亂不成型的重步兵方陣沒有如同傳說中那般英武地抵住重騎兵的沖陣。
任由騎槍突刺屠殺之下除了特制長矛還有幾分用處外，他們連跑都跑不了。
松了一口氣的卡帕沙頗有些疲累。
但還是繼續(xù)跟在扎克他們身后收割起變作稻草的重步兵的生命。
沒一會兒時間，跟隨重騎兵過來支援的山民們已能與他相互倚靠。
原來后面的重步兵方陣真的被剿滅了。
先到一步的巴爾離他不遠(yuǎn)，有些關(guān)心問道：“卡帕沙大人，您還好嗎？”
他早早就看見了卡帕沙一路的戰(zhàn)果。
巴爾自己的身上血跡倒是不多，這得益于他的技擊之術(shù)精湛，而不是偷奸?；恕?p> “卡帕沙大人?！碑Y聲甕氣的阿瓦達(dá)跟在巴爾后面。
那根大棒現(xiàn)在也斷成了兩截，分別被他握在手里，但他渾身上下也比卡帕沙這血池子里撈出來的樣子要好一些。
卡帕沙一斧頭又砍死一名丟了武器與盾牌潰逃的重步兵，沖他們挑了挑眉。
揚(yáng)起十字劍，他笑得如同籠中出來的餓虎般張開血盆大口。
“你們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