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等待
“老匹夫，敢不敢一戰(zhàn)？”
面對近處、遠處，漫山遍野的敵人，司臨風(fēng)發(fā)出了帶有哀聲的怒吼。
只剩下一條手臂的慕容楓冷眼看過去，只恨沒有在最合適的時間把他剁成肉醬。
他倒是不屑，想命令家臣將他圍殺，但是，慕容部其他二十多個家族都趕來了。
面對毛頭小子指明的挑戰(zhàn)，一個久經(jīng)沙場的老英雄不敢應(yīng)戰(zhàn)，他丟不起這個人。
如果這時再不站出來，慕容部山大王之中的縮頭烏龜將非他莫屬。
也罷，這小子剛才已經(jīng)被圍攻了一輪，渾身是傷，自己殺他，應(yīng)該沒有難度。
“小子，成全你！”
慕容楓長劍后揚，以他自認為威風(fēng)稟稟的姿勢，跨馬朝司臨風(fēng)沖了過去。
“來吧，來吧。近一些，再近一些?！?p> 司臨風(fēng)看著疾馳而來的慕容楓，雙膝微屈，慢慢調(diào)整姿勢。
這將是他唯一一次機會，可能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一次殺不死，他就要死掉了。
慕容楓中間沒有任何停頓，距離司臨風(fēng)還有三丈，兩丈，一丈，揮劍辭了過去。
“吃你楓老爺一劍！”
“給你風(fēng)小爺去死！”
同時，司臨風(fēng)也動了，他把握好了起跳的時機，幾乎在慕容楓的劍刺出的同時，用盡全身力氣一躍而起，然后長刀慕容楓的左肩，準備砍下。
慕容楓原本也擅長用刀，但左手使刀很不方便，他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nèi)熟悉，于是改為用劍。
可是，左手使劍固然有些戰(zhàn)力，但相比右手，要下降很多，尤其是在臨敵反應(yīng)方面。不管是速度，還是攻擊、防守習(xí)慣，都差了一些。
當看到司臨風(fēng)跳起，對自己出招時，慕容楓的大腦里回饋出的打斗策略便是首先揮劍去擋，然后再攻擊。
然后，他看到司臨風(fēng)停住了。
以拋物線的軌跡躍起來之后，躍到最高的那個拐點，停在了哪里，挺了足有半秒鐘。
半秒鐘，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fā)生。
慕容楓用來抵擋司臨風(fēng)進攻的那一劍已經(jīng)失去了大半抵擋的功能，見司臨風(fēng)砍下來的刀竟然慢了小半拍，再提劍抵擋時，使出來的力量太小了。
“?！钡囊宦暎p微的碰擊，司臨風(fēng)的刀砍了下去。
慕容楓的慘叫聲響起。
砍進肉里，砍斷骨骼，砍斷另一處骨骼，然后刀身再次嵌入肉里。
慕容楓的家臣們愣住了，這……
老爺被殺了？
他們聽從老爺?shù)拿?，再一次屠殺賀蘭氏的人，想再回到賀慶華麾下是不可能的了。
難道，這次他們是真的要成為喪家之犬了嗎？
冷眼看著慕容楓的身體緩緩倒下，司臨風(fēng)沒有拔出長刀。
這一刀，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和戰(zhàn)斗的意志，殺了慕容楓，或者斷他另一臂，就是司臨風(fēng)的目標。
目標完成了，死的不虧了。
他身體一陣虛脫，雙腿不由自主地朝地面彎了下去。
忽爾倫蓓趕緊跑過來，扶住了他。
司臨風(fēng)看看臉上還帶著稚氣的小倫蓓，自己死后，恐怕她也要遭……
“賀慶華哥哥！”
小倫蓓忽然指著東南方向，大喊了一聲：“賀慶華哥哥來了！賀慶華哥哥來了！”
果然，一個略顯瘦弱的身影，騎著一匹非常瘦弱的瘦紅馬，正在疾速往這邊來。
他身后不遠，還有一個渾身麻布衣服，提著方天畫戟的少年，同樣在全速而來。
“唉，他過來有什么用啊，這么多敵人，不是送死嗎?！?p> 司臨風(fēng)長刀拄地，用力地站起身，對著那急速趕來的的身影大聲呼喝：“走！快走！”
忽爾倫蓓這才反應(yīng)過來，也急忙學(xué)著司臨風(fēng)的樣子，朝著那道身影擺手：“走啊，走！賀慶華哥哥，不要過來！”
距離他們最近的，是慕容楓是幾十名家臣。
這種狀態(tài)下，隨便一兩個人就能殺了他。
但此時，這些家臣出奇地安靜，沒有人跳出來度司臨風(fēng)、忽爾倫蓓動手，為老爺報仇。
也沒有人出來扶老爺一把，嘗試著救他一下。
因為，司臨風(fēng)那一刀，先是斬斷了老爺?shù)淖笫直?，然后刀刃繼續(xù)向前，又砍斷了他腋下的肋骨，砍進了他的胸膛。
看刀劍正對著的位置，正是心臟。
老爺沒救了，必死無疑。
現(xiàn)在怎么辦，投降司臨風(fēng)，聽憑賀慶華發(fā)落，還是殺了這兩人，投靠慕容部其他老爺？
賀慶華不會給他們好果子吃，因為他們已經(jīng)主動給自己貼了一次叛徒的標簽。
慕容氏其他老爺更不會拿他們當人看待。
同樣是山大王，弱者死后，家臣被收攏，就是饒他們不死，只會把他們當作畜生一樣養(yǎng)著，與敵人交戰(zhàn)時，放他們上去咬人，首先被打死的就是他們。讓他們茍活下來的價值就在于此，這是慕容部一直以來的傳統(tǒng)。
如果任何一方都不選擇，那就是最為愚蠢的選擇。
對于那種人，賀慶華會殺，慕容部的其他老爺們同樣會殺。
這個時候，對于大部分人來說……
“我……我是被迫的，我不想與賀蘭部，我要向賀慶華請罪，向大小姐請罪！”
一個家臣跪了下來，朝著賀慶華趕來的方向。
然后是第二個，第三個。
“我也是，我一直以來都是尊敬和愛戴大小姐的！”
“我還不能死，我要留著這條命，為大小姐效力！”
“對！大小姐叫我死，我絕不茍生！”
也有人騎上馬就逃，希望能逃離現(xiàn)場，從此天涯漂泊，但只有兩個。
司臨風(fēng)也沒想到，他斬殺了慕容楓之后，這些出爾反爾的奴才們竟然這么反復(fù)無常，又投降了。
但他根本沒心思去管這些人，他們的死活的確無足輕重。
好在眼前的危機稍微得到了緩和，給他們逃跑爭取了一兩分鐘時間。
“趕緊扶我們上馬！”司臨風(fēng)對跪伏在地上的家臣喝道，“不，來不及了，扶她上馬！”
趁現(xiàn)在讓忽爾倫蓓逃走，往賀慶華來的方向逃，賀慶華就不用過來了。
慕容氏上千敵人暴風(fēng)驟雨般席卷而來，不逃說什么？
至于自己，大不了讓賀慶華替自己報仇吧！反正已經(jīng)沒力氣了，上馬的力氣都沒了，根本沒法駕馭馬匹。
兩名家臣要把忽爾倫蓓扶上馬，忽爾倫蓓掙脫了，哭道：“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辦？”
“一定要走！你不走，你賀慶華哥哥就一定會來救你，他就要死在這里！只要你逃走了，他就不會來了，你就是救了他，明白嗎？”司臨風(fēng)不高的聲音里透著嚴厲，然后命令家臣，“還不快扶她上馬！你，護送她一起離開！”
“是！”那名家臣得了司臨風(fēng)的命令，仿佛得了保命牌，可以光明正大地走了，還有功！
忽爾倫蓓聽了司臨風(fēng)的話，也不再堅持，由家臣幫著翻上馬背，淚眼朦朧地地司臨風(fēng)哭道：“謝謝你，你是個好人，我會記住你的！”
司臨風(fēng)揮手，讓他們趕緊走。
“呼——嗖！”
一支鐵尖箭矢低空飛來，正中忽爾倫蓓剛剛跨上的那匹馬的腹部。
那匹馬吃痛，仰天長嘶，奮起前蹄，把忽爾倫蓓從背上甩了下去，然后瘋狂地奔騰起來。
隨后就是慕容部的大批人馬趕至，圍了大半個圈，還對著東南方向留了個口子，等待賀慶華進來。
“唉，走不掉了，都是天意?！?p> 司臨風(fēng)長嘆一聲，似是看淡了自己的生死，也看淡了別人的生死。
當生死已經(jīng)注定時，掙扎、反抗是沒有意義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對著賀慶華呼喊了，就地躺下，等待死亡臨幸即可。
不過，等待的過程中，若能殺一兩個敵人，他還是樂意的，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