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樓寐微瞇起雙眸,繞過書桌,走到黎詩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丫頭,冷笑一聲。
“呵……這個計謀,是楊小樂想的吧?本王倒是覺得,暮詞的信,還未出府門。葉銘!”
歐陽樓寐狠狠地瞪了一眼黎詩,轉(zhuǎn)頭喚了一聲葉銘,葉銘走上前,站在歐陽樓寐的身后,等待著他的吩咐。
“去下人的處所,將暮詞想要送進(jìn)宮的那份信,給本王拿來,本王要親自過目!”
“王爺!”
歐陽樓寐剛剛說完,黎詩一下子著急了,跪在地上,挺直了背脊,看著歐陽樓寐,慌張的說:
“王爺,萬萬不可呀!王妃娘娘已經(jīng)盡量與您發(fā)生任何沖突!說句逾矩的話,王妃是戰(zhàn)王府的女主人,就算她現(xiàn)在不得寵,比不得其她王爺疼愛的女子,可是,她依舊皇上親賜的王妃!”
“放肆!”
歐陽樓寐看著越說越起勁的黎詩,心中不僅僅是憤怒,還有絲絲震驚。
憤怒的是,她口口聲聲說自己疼愛的女子,正是暗指司徒月。而震驚的是,這個丫頭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他無從反駁!
黎詩舔了舔嘴唇,沒有絲毫畏懼的抬起頭,看著歐陽樓寐,平復(fù)了心情,這才淡淡開口。
“王爺,今日奴婢是放肆了,奴婢甘愿受罰!可是,即便是如此,奴婢還是要說。奴婢來到王府,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伺候王妃。但從王妃嫁入戰(zhàn)王府之后,奴婢們看到的,確實王妃忍辱負(fù)重,遭受白眼,被人質(zhì)疑、被人辱罵,甚至被所有人指指點點的時候,她從未為自己解釋什么!”
黎詩一邊說,一邊回想著這幾日,楊小樂所受的所有委屈!她不是無心之人,看著這樣不公平的待遇,即便是死,她也要說。
黎詩說到這里,歐陽樓寐沒有說話,只是冷著臉看著自己,黎詩深吸一口氣,繼續(xù)道:
“然而,在這眾多的質(zhì)疑、羞辱之中,王爺也是其中一位!王妃娘娘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她是戰(zhàn)王府的女主人,在廚房里找一些吃的,怎么能叫做偷?王妃不說,可是,奴婢們心里很清楚,王爺責(zé)罰王妃去擦長廊,在所有的下人面前,王爺這是讓所有人都以為,王妃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偷!”
黎詩說到這里,就連葉銘也震驚了,從未有任何人對七王爺說過這個話!就連他,身為七王爺多年的好友,也不曾對他這般不恭敬過。
歐陽樓寐看了一眼黎詩,心中的震驚已經(jīng)消失了,剩下的,只是自己對楊小樂種種行為的反思。
歐陽樓寐走到桌前坐下,看著黎詩,這才開口道:
“你是覺得,本王做錯了?”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女,冒著生命危險,在七王爺?shù)臅?,說著這樣的話,奴婢心里怎么會沒有膽怯。但是,奴婢親眼看著王妃娘娘過的連一個丫鬟都不如,甚至,現(xiàn)在宛如被扒光了衣服,展現(xiàn)在所有人面前,這種羞辱,對于一個大家閨秀來說,已經(jīng)不亞于要了她的命了!”
黎詩說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她不是不害怕歐陽樓寐,她很怕,畢竟自己面前的這一位,可是天齊國赫赫有名的戰(zhàn)王爺。
葉銘站在黎詩的不遠(yuǎn)處,的確為她捏了一把冷汗。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對戰(zhàn)王說這樣的話,而且,黎詩只是一個丫鬟。
就在黎詩以為七王爺定是會將她打進(jìn)死牢,或者亂棍打死的時候,歐陽樓寐終于說話了。
“葉銘,去將楊小樂叫來,還有暮詞一并傳過來。讓管家吩咐下去,送虞夫人會學(xué)士府,事情的詳細(xì)經(jīng)過,莫要忘記告知大學(xué)士一家?!?p> “是!”
葉銘半刻也沒有耽擱,慌忙出了書房。
黎詩跪在地上,歐陽樓寐沒有讓她起來,她也不敢善做主張,自己站起身,只得跪在那處,靜靜的等待著王妃的到來。
黎詩其實在心里打鼓,她真的不知道,剛才說的那些話,會不會弄巧成拙,讓王妃再一次陷入羞辱之中。如果真是那樣,那她還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書房里靜悄悄地,歐陽樓寐在葉銘離開之后,便一句話也沒有說過。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黎詩跪在地上,即使膝蓋很痛,卻也不敢抬頭看歐陽樓寐一眼。
沒多會兒,楊小樂走在前面,月嬋和暮詞緊跟其后,而葉銘看著楊小樂她們?nèi)齻€人進(jìn)去之后,就站在書房外面。
葉銘用腳指頭也知道,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他不適合呆在書房里,為了保命,還是站在離楊小樂遠(yuǎn)一點兒的地方,比較安全。
楊小樂冷著一張臉,抬腳踏進(jìn)書房,第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黎詩。方才葉銘去長廊尋自己,正好也帶著暮詞去了。
葉銘只說,是奉了歐陽樓寐的命令,讓自己去一趟書房??刹还軛钚吩趺磫?,葉銘一個字也不肯透露,只說‘王爺想要做什么,豈是他們這些奴才可以揣度的?還請王妃前往書房便知。’
楊小樂當(dāng)下就想破口大罵,可還是忍住了。其實不用葉銘明說,楊小樂也猜的七七八八了!
歐陽樓寐大發(fā)脾氣,將她們幾個人都叫到了書房里,還能為了什么事情?不過就是為了那個被趕出府的虞夫人!
走進(jìn)書房,楊小樂看了一眼黎詩,黎詩抬起頭,微微一笑,示意楊小樂,自己安好,只不過,楊小樂看得出來,黎詩的笑容里,摻雜了意思愧疚。
楊小樂微微點頭,轉(zhuǎn)頭看著坐在桌旁的歐陽樓寐,出于禮儀,楊小樂匆匆行禮,瞥了一眼歐陽樓寐,不情愿地說:
“王爺安好!”
歐陽樓寐冷哼一聲,看都沒有看楊小樂,依舊坐在那里。
楊小樂撇撇嘴,心中暗罵:
‘腿的,不就是個王爺嘛,擺什么臭架子?嘁……’
歐陽樓寐不說話,楊小樂站在那里,也一句話不說。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楊小樂倒也無所謂,歐陽樓寐的書房里,彌漫灰琥珀的香味,站在這里不用曬太陽、不用干活,她也倒樂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