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rèn)為，我的罪孽深重嗎？”德克.羅伊用沙啞的嗓音問道。
“我只覺得你很可憐?！卑滓箛@了一聲?！澳愕闹鹘堂黠@是自己不愿犧牲，才把你推出來當(dāng)替罪羊?！?p> 沉默半晌后，德克緩緩開口。
“我是自愿的?！?p> “那你還真是偉大?！卑滓剐χ?，要是身體還能動，他說不定還會拍拍手。頓了頓后，他繼續(xù)道?！昂昧?，現(xiàn)在故事也講完了，總能放我走了吧。”
“并不是我不愿放你走，你的靈魂已經(jīng)被污穢之語污染了，現(xiàn)在離開的話，很快就會失去理智，變成瘋狂的怪物?！钡驴苏f道。
污穢之語？
白夜敏銳的抓住了德克話里的關(guān)鍵詞，他立刻想到了剛才在教堂外聽到的那些不明意義的囈語，那些能讓大腦燃燒般疼痛的古怪音節(jié)。
直覺告訴他，德克所說的污穢之語應(yīng)該指的就是這個。
“我現(xiàn)在看不見，摸不著，連身體都感覺不到，按你的說法，是因?yàn)殪`魂被污染了？”白夜問道。
“不是的?！钡驴碎_口道?！澳愕母泄僦员环忾]，是因?yàn)槲矣蒙裥g(shù)將你靈魂被污染的表層隔絕起來，否則只需要半個小時(shí)，污染就會蔓延到你靈魂深處，到時(shí)候，你就會變成瘋狂的怪物。”
白夜大概聽懂了，所謂的污染與疾病很相似，不同的地方在于疾病作用于人類的身體，而污染作用于人類的靈魂。
雖然聽起來很嚴(yán)重，但白夜心中并沒有過多的恐懼。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靈魂的污染并非無藥可救，應(yīng)該可以用特定的手段治療。
這一點(diǎn)他是從對方的話中推測出來的，德克剛才說過【現(xiàn)在離開的話，很快就會失去理智，變成瘋狂的怪物】。
這句話隱藏著重要的信息：治療靈魂污染的方法不僅有，而且就在這座教堂里。
“怎么才能治療靈魂的污染？”白夜問道。
“不是治療，而是凈化?！钡驴思m正道。“必須使用封印在荊棘十字架中的信仰之力，才能徹底清除你靈魂中的污染?！?p> “有風(fēng)險(xiǎn)嗎？”
“對于像我一樣罪孽深重的人而言，信仰之力會將我們骯臟的靈魂連同污染一同凈化。”德克說道?！暗绻阏娴南褡约核f，沒有犯過嚴(yán)重的罪行，就不會有任何風(fēng)險(xiǎn)。”
“所以你一開始問我是否有罪…”白夜恍然大悟，頓了頓后，語氣變得有些慫?！啊斑馈蚁雴栆幌拢@個‘嚴(yán)重’的標(biāo)準(zhǔn)如何判定？”
“荼害性命，恃強(qiáng)凌弱，不勞而獲?！钡驴藛柕?。“簡而言之，就是殺人放火，偷盜搶劫…這一類罪行你有犯過嗎？”
白夜大概聽明白了…所謂的罪行，和法律差不多，只要沒犯法，應(yīng)該就不算是深重的罪孽。
“沒有，沒有。”白夜松了口氣，低聲嘟囔道?！拔易疃嗑褪菙鄠€更，爛個尾。”
“什么？”
“沒什么”白夜咳了兩聲，繼續(xù)問道?！熬唧w我該怎么操作？”
“并不難，一會你出去后，在荊棘十字架的鐵鏈斷裂處，找到一根黑紅色的尖刺，用尖刺劃破手指，信仰之力會通過傷口進(jìn)入你的血液，從而清除你靈魂中的污染?！钡驴苏f道。
“這么簡單？”
“并不簡單。你的動作必須要快。要在外面那些人反應(yīng)過來前，完成所有的步驟?！钡驴说恼Z氣變得嚴(yán)肅。“否則一旦被他們抓住，你的靈魂瞬間就會扭曲?！?p> “外面那些…究竟是什么人？”白夜想起外面長椅上一個個如同雕塑般的身影。
“他們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人了?！钡驴擞行┌恼f道?！八麄冊臼沁@個教堂的牧師，也是我的師長和摯友，但混沌魔逃脫后，將他們的靈魂扭曲，變成自己的爪牙?！?p> “為什么不直接殺了他們？”
“因?yàn)楹ε?。”德克突然變得有些不耐煩?！昂昧耍瑫r(shí)間不多了，我釋放在你靈魂中的神術(shù)很快就會失效，你仔細(xì)聽我講…一會我會用神術(shù)將你的身形隱匿，出去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向十字架，完成流程，過程中盡量不要發(fā)出聲音…最重要的，不要靠近那根蠟燭?！?p> 他的語速突然變得很快，顯得十分急迫，話音剛落，白夜耳邊傳來德克朦朧吟誦的聲音，持續(xù)時(shí)間很短，最后一個音節(jié)落下時(shí)，白夜感覺一股冰涼竄進(jìn)腦海，意識微微震蕩后，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之前失去知覺的身體也在慢慢復(fù)蘇，一寸寸的重新與大腦連結(jié)起來。
眼前依舊漆黑，但嗅覺和觸覺都已恢復(fù)，白夜伸出手向前探了探，指尖摸到了柔軟的黑紗。
一絲微弱的光線亮起，白夜低頭，發(fā)現(xiàn)光芒是從自己的胸前透出，構(gòu)成一個左右對稱的法陣，由正圓和等邊三角組成，內(nèi)部鑲嵌著復(fù)雜的符號。
“這個符咒只能持續(xù)一分鐘，趕快行動吧。”德克的聲音十分虛弱，話音剛落，右側(cè)的木門自動打開，教堂內(nèi)銀色的光芒又照了進(jìn)來。
白夜驚奇的發(fā)現(xiàn)，這些銀光居然直接透過自己的身體，灑在他身后的椅面上。
他的身體變成了半透明的形狀，就像是電影中的幽靈一般。
“別發(fā)呆了，快點(diǎn)！”德克催促道，沙啞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尖銳。
白夜回過神，邁出懺悔室，朝著十字架的方向跑去。
等到他跑的足夠遠(yuǎn)了，懺悔室的木門自動合上，房間里響起低沉的笑聲。
那聲音尖利，刺耳，充滿了邪惡和狡猾，與德克之前蒼老誠實(shí)的聲音判若兩人。
黑紗之后的人影像是墨水一般融化，變形，勾勒出另一個纖瘦的輪廓…原本光滑的額頭上，慢慢長出一只拇指長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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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按照德克的吩咐，輕手輕腳的跑向十字架。
一切都十分順利，直到他離十字架還有一步之遙時(shí)。
一股無形的屏障將他攔住，接觸到屏障的同時(shí)，他身后蠟燭散發(fā)的銀色光輝陡然變亮，大廳里原本模糊的【污穢之語】也瞬間變得清晰起來，一個個音節(jié)像是巨錘一般，刺進(jìn)白夜的腦海中。
好疼！！
白夜咬牙忍著疼痛，雙腳用力，想要沖過屏障，卻被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推倒在地，坐在地上的同時(shí)，半透明的身體也在漸漸凝實(shí)，最后，整個人重新暴露在銀色的光輝下。
長椅上的黑袍人不約而同的抬起頭，沒有瞳孔的白色眼珠看向十字架前的白夜。
最靠近的一個黑袍人，他的長相蒼老，此時(shí)此刻，原本木然的臉上浮現(xiàn)出焦急而憤怒的表情。
他張開嘴，發(fā)出一個個不明意義的晦澀音符，手臂沖著白夜不停揮舞。
其余的黑袍人也滿臉的憤怒，朝著白夜沖過來。
就在此時(shí)。
白夜胸前的符咒原本已經(jīng)暗淡，此時(shí)卻陡然迸發(fā)出深紅色光彩，透出符咒，映出前方無形的屏障，紅色的光芒像是有腐蝕性一般，在屏障上腐蝕出一個大洞。
“快！”懺悔室里傳出德克的咆哮。
那聲音像是有著無形的威力，以至于銀色蠟燭的火焰陡然暗淡，處于幾乎要熄滅的狀態(tài)。
沒了銀光，黑袍人像是失去了力氣般，紛紛癱倒在地。
就連耳邊的【污穢之語】也瞬間消散，整個教堂突然變得寂靜。
“快點(diǎn)！我支持不了多久！”德克的聲音聽起來很艱難。
白夜站起來，穿過大洞，走到十字架面前，拿起斷裂的鎖鏈。
地板上的黑袍人們露出絕望的表情。
白夜很快就找到了德克描述的那根黑色的尖刺。
“對！就是他，劃破你的手指就成功了！”德克不知何時(shí)從懺悔室中走出來，他的面容枯槁如同僵尸，佝僂的身軀隱藏在寬大的黑色長袍中。
他站在屏障外，看著白夜，眼神狂熱而急切。
白夜卻遲遲沒有動作。
“你在干什么??？”德克愣了愣，大聲吼道。“我快支持不住了！快點(diǎn)！你想死嗎？”
他的聲音不再低沉沙啞，而是變得尖利而扭曲，帶著恐嚇的意味。
白夜突然笑了起來。
“少來了，要是真的照你說的做了，我才會死吧?！卑滓够瘟嘶问种械蔫F鏈，看著表情扭曲，甚至有些猙獰的德克，笑著道?！坝芯湓捨乙恢比痰浆F(xiàn)在，終于可以說了…”
“兄弟，你編故事的能力…”
白夜一邊搖頭，一邊嘆息道。
“…太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