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大雪,初次飄落那天傍晚,荒無人煙的街上卻走進一位身著鵝黃色大衣的女子,腰間的束帶將她曼妙的身姿展露無遺。
她的腳上搭配著一雙黑色馬丁靴,莫不是選錯了黑色的斜肩包,整個身影看起來時尚且張揚。
未見清面容時,人影徑自走向某個地方,步伐輕快,好似要急于去向某地赴約,有著滿心的歡喜。
邊走邊跑,轉(zhuǎn)眼間就到了那棟以“情”字命名的房子跟前,在昏暗的燈光下才看清她的面色。
絳紅的笑眼,紅潤的雙唇不沾笑意,葉紫直直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門,緩緩走到跟前,伸手抹掉自己下唇的口紅,覆上檀木表面的水墨畫,輕輕劃了幾下,突變的眼眸里盡顯狠勁。
像是不太滿意這樣的結(jié)果,便從包里拿出口紅,將目標轉(zhuǎn)移到那首題字的詩上去,循環(huán)反復,直到把它原來雋秀的模樣涂抹得面目全非。
她才冷冷笑了一聲,隨之推門進去,一道中國風樂曲的音樂循序傳來,接著映入眼簾的是遍野的古言風情。
不管是裝潢,人的著裝,搬來“曲水流觴”的游戲供人雅俗共賞,通通裹上一層“穿越”的新裝。
真的有夠徹底!
可惜的是,這樣的游戲方式與古人一樣,內(nèi)容上卻大相徑庭。
不是吟詩品酒,而是一群供臺下圍觀的服務員,類似褪去衣衫,被擺在眾人面前一樣,毫無尊嚴可言。
然后拼命損著自己,埋汰自己,好讓臺下的看客高興,這樣出賣自己的靈魂就會賺到一筆可觀的錢。
可悲的是,被流淌的酒杯選中的人,有著他的不幸,也有著他的幸運。
路過喧鬧的圍觀人群,葉紫不顧周身一片議論聲,占據(jù)視野里最中間的位置,褪去外套,白色的衣裙落在普遍的古裝人群里非常顯眼。
熟悉落座后,認出她來的服務員,沒有過去點單,直接吩咐調(diào)酒師調(diào)制一款酒端了過來:“葉小姐,歡迎回家,這是‘隨藍’,請享用?!?p> 沒有回問對方,葉紫直視著前方,品著擁有過無數(shù)名字的雞尾酒,大腦里漸漸閃現(xiàn)某人的身影,曾經(jīng)他也站過那里,與臺下的自己是第一次見面。
有緣無分的人為何還要遇見,結(jié)識彼此,甚至相愛……
唇間夾雜著一縷發(fā)絲,她痛快喝著酒,眼角默默綻出淚來。
雖說酒會使人心醉,但她只覺得頭昏腦脹,所有不愿意回想的往事循環(huán)反復縈繞在腦海里,更是有著揮之不去的犯惡心。
“陌念要走了,帶著他們這么多年來的感情離開了?!边@句話不停在葉紫的腦海里盤旋,讓她痛不欲生。
一杯接著一杯,沉醉間,看向吧臺正在接聽電話的服務員,麻木的雙眸里,溢滿了淚水,不用努力去回想那些令人痛苦的記憶,就會不停掉落。
像是在賭氣一般,她開始就著酒瓶放肆喝著,可還沒過癮,卻被來人截住,早已黯淡無光的眸光里,果然出現(xiàn)了韓墨的身影。
那是一個她不想見到,也不想聽到的人。
因為他的私欲,帶給自己天翻地覆的變化,是她最恨,也是最難以介懷的事。
討厭自己不管跑去哪里,總是能被他找到,所以葉紫才選擇了這個地方。
這個埋藏著韓墨眾多眼線的酒吧,然后盡情將所有丑態(tài)暴露在他眼皮底下,她希冀對方可以早點厭惡自己。
她像往日那般,接著喝醉的勢頭,完全不把他當回事,拼命地上前要去搶回酒,卻并不憤怒。
直到被對方屢次躲開,還帶著那樣怡然自得的笑意看著自己時,她才惱羞成怒,徑自往他身上撞過去。
因為醉意,葉紫就像是一只樹懶一樣,緊緊環(huán)抱著韓墨那精瘦的腰,懶洋洋一般想要把酒奪回,無力間卻聽到一聲清脆的玻璃炸裂的聲音。
而音樂安靜下來的時間與這樣熱切的聲音幾乎是同時,男人將女人桎梏在身下的場面,剎那間吸引了所有人看熱鬧的目光。
鼓掌的聲音,與各種戲謔的聲音不斷在他們的耳旁縈繞,好似被走馬觀花的游客正在觀賞的雜技團里耍寶的動物一樣,讓葉紫極其不舒適。
眼見半會都沒有撈到酒,她憤然瞪了韓墨一眼,急于起身,便用力推開了他,然后跌跌撞撞著跑了出去。
拿過遺留在位置上的外衣和包,隨后要跟上去的男人,直身側(cè)頭,他那冷冽的目光落在dj臺上的鄒煜,嘴角非常有深意地上揚,頃刻間就讓后者頓生后悔。
從酒吧里跑了出來,葉紫回頭望了一眼大門上的名字,“情”這個字哪里能夠與韓墨搭在一起,這冷笑話像是越聽越上癮,冷不防得一個勁狂笑不止,繼以落淚。
早些時候還是一片安靜的街道,此刻卻人群洶涌,她那凌亂的步伐變得輕緩而遲疑。
來來往往的人群里,有著各樣的關系,朋友、戀人、家人,奇怪的是他們之間都出其的和諧,讓人不勝唏噓。
那樣美滿的一副畫里頭,唯獨跑進去一位落魄的女子。
她穿著有些單薄,微微泛紅的臉頰落在這冰冷的氛圍中倒顯得更是凄美,讓人心生憐惜。
隨后追出來的韓墨,見她邁著凌亂的步伐站在路邊要攔車,卻因為雪天地滑,無力地跌坐在地上,眉眼間微蹙,立即大步走過去。
冰冷的寒意直往心底竄了上來,葉紫像是過于清楚對方會跟過來,連掙扎都懶得爬起來,就那樣呆滯坐著。
心里的怒意不斷攀升,冷漠的雙眸掃了眼四周圍觀的群眾,韓墨上前一把抱起對方,直接鉆進車里。
抽身離開時,懷里的人兒突然環(huán)抱上他的脖頸不肯松手,平靜的眼眸里怔怔出神,說出了那樣多情的一句話:“他不是喜歡上了別人,也沒有做過讓我討厭的事,只是單純因為沒有當初那么喜歡才提出了分手,對嗎?!?p> 聽到她哀求的言語,沒有任何回答的韓墨,輕嘆著,將對方放穩(wěn),想要拉開距離,卻再次被抱緊,接著就聽見對方繼續(xù)嘀咕著什么話:“我一定不會再是那個被剩下的人,對不對。我們明明互相喜歡,還約定了未來,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這樣傷害我,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