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懷,還一個勁兒亂動,君辭一晚上過得也是極不容易。
將近早晨,君辭才徹底睡著過去。
君辭今日起得稍晚一些,不過問題不大,他最近的事情已經(jīng)告一段落,今日也閑,多睡片刻倒也無妨。
林嬌娘近日因為君辭早出晚歸的,要處理府中的事,倒是沒再睡到日曬三竿。君辭醒時,她也跟著便醒了。
“早啊?!?p> 林嬌娘一睜眼,便看見君辭也正好睜開眼睛,立時露出一個笑來。
君辭“嗯”了一聲,放開了她而后趕緊起了身。
林嬌娘眨眨眼,跟著起身。
在君辭穿衣的時候,林嬌娘便坐在桌邊上看著,一邊看一邊說話:“今日可還要出去?”
“近日的事情做完了,之后幾日都無事。”
“留在家里?”
“嗯”君辭穿好衣裳,又拿著梳子束發(fā)?!斑@些日子辛苦你了?!?p> “不辛苦?!绷謰赡镄Φ溃骸霸S多事都是福祿叔整理好的,我只需稍微過目?!?p> 君辭點點頭。
待君辭整理好之后,便喊了阿綿與亂紅進來。
阿綿進府多日,倒是對伺候人的活兒越做越順手了,只不過梳妝之事還得再接著學(xué)。
雖已能梳得能瞧,但梳頭發(fā)還是會時不時扯得人頭皮發(fā)麻。
亂紅不敢叫她給林嬌娘梳,只得親自上手。
今日的君辭洗漱好了以后并沒有似以前那般急匆匆地出去,而是坐在屋子里等著林嬌娘打扮好。
林嬌娘有些吃驚,“你今日還當真無事可做啊,還有閑心在這兒瞧我梳妝?!?p> 君辭笑道:“我今日之事便是陪你?!?p> 林嬌娘不由一愣,心情甚是微妙。
“當真?”
君辭道:“自然當真,近來我太忙碌,無暇顧及王妃,昨日里在宮中受了欺負她都不與我說了?!?p> 林嬌娘頓時怔住。
頓了許久,她才道:“你不是沒去么,怎知宮中發(fā)生了什么。”
“我自有我的法子知曉?!本o淡然一笑,伸出手來牽著她,道:“今日本王便帶王妃去瞧一出好戲?!?p> “什么好戲?”
“去了你便知道?!?p> 兩人早飯也沒在府里用,君辭直接將林嬌娘帶到郊外清江旁一處畫舫中點了些吃食吃著。
畫舫靠在岸邊,側(cè)目望向窗外便是清江之人粼粼蕩漾,江上白霧裊裊,船只竹排交錯著,倒是熱鬧得很。
江邊山上的樹是四季常青的,而今雖然天氣有些悶熱,但臨水面山的,卻是涼爽得很,林嬌娘坐在畫舫中,只覺這天仿佛已悄悄到了春季一般。
林嬌娘吃著糕點品著清茶賞著江上美景,心中有個大的疑問。
“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林嬌娘看向君辭。
君辭道:“待會兒你便知道?!?p> 林嬌娘撇撇嘴,“你都賣一上午關(guān)子了,再不說,待會兒都該吃午飯了?!?p> 君辭眼含笑意,卻不說什么,只叫她往江上看。
江面上臨近這方的只有一條烏篷船,那船夫撐著桿往這邊劃來。
那烏篷船緩緩在畫舫旁邊停下,而后便見那船夫雙手抱拳于胸口,低聲喊了一句“王爺”。
君辭聞聲站起,扯下腰間的玉佩給那船夫,“你去將這交予林家小姐,便說本王請她過來品一杯清茶?!?p> “是?!贝蚴障铝擞衽?,便撐著船往遠處一艘官家畫舫去了。
林嬌娘瞧著那艘畫舫有些眼熟,不由望向君辭,問道:“林家小姐?那是相府的船?”
君辭笑瞇瞇點頭,“今日你那二娘與二妹聚了幾家的夫人出來游玩?!?p> “你怎么知道的?”
“想知道的事,自然就知道了。”
林嬌娘不由打了個冷戰(zhàn),心說這男人還真是有些可怖,以前的那些純良都是裝出來的吧!
表面上看起來溫溫和和的沒有脾氣,又一點也不對朝堂之事上心,叫外人見了都覺得他沒有上進之心,一生就這般得過且過了。
可誰知他嗎,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表面閑散背地里卻什么都知道。
常言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君辭就是這樣的暗箭。他也不做過分的花花公子夸張且故意的掩人耳目,自小便這樣溫溫和和任人欺負,在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jīng)被磨得一生只能這樣窩窩囊囊時忽然崛起,將會打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林嬌娘與君辭處得越久,便越發(fā)佩服他。
真是能忍,從小忍到大。他韌性夠好,藏得夠深,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藏常人所不能藏。他前世原本一切都籌備好了,卻因為她一人放棄了江山。
這樣的人,她有什么理由不喜歡。
只不過……“你叫林舞月過來做什么?”
君辭緩緩道:“聽聞相府二小姐自小飽讀詩書,才女之名在京中雖不及我的王妃,卻也實在叫人好奇。本王向來惜才,此番偶遇上了,自然要請林二小姐賞臉吟詩品品?!?p> 林嬌娘會心一笑,心下的確驚喜。
林舞月被那船夫載來,從船頭進來。
見到邀請自己的是君辭,心中有些驚異。
文王?
林舞月心中雖是驚訝,卻也沒往別處想,低頭敲了敲手上的玉佩,滿以為是文王瞧上了自己,心下歡喜著,卻也鄙夷著君辭。
而今她已經(jīng)與榮王殿下有了一層關(guān)系,照目前的情勢來看,榮王自是比文王更好。
榮王是皇家嫡系長子,且得皇上寵愛,而今朝中多方勢力瞧來也多是支持榮王的,這文王……若是放在之前,她還能看得上眼,如今卻是入不得她的眼了。
她是金枝玉葉,自然是要世上最高貴的男人才配得上。
林舞月內(nèi)心權(quán)衡著,面上卻是不顯。雖說瞧不上文王了,可文王到底是皇室子孫,現(xiàn)在也不能得罪了他。她雖平素莽撞了些,可情勢還是會看的。
思量著,林舞月微微福身行禮,“請文王殿下安。”
君辭頓了頓,才出聲,卻并非叫她起身,而是道:“二小姐看清楚了,這畫舫中可是只有本王一人?”
林舞月聞言不太歡喜地看向林嬌娘,隨后不情不愿地對著她又是一福身,“請王妃安?!?p> 她話音落下,君辭才客套著道:“免禮吧,都是出門游玩,二小姐無需多禮。請坐?!?p> 林舞月雖心有不服,卻也不敢發(fā)表出來,只得忍氣吞聲地坐下。
林嬌娘在一旁瞧著發(fā)笑,心道君辭果真是披著白兔皮的大惡狼,折騰起女兒家來也不手軟。
林舞月一進來就吃了一個下馬威,心下便也不由防備起來。她算是看出來了,今日君辭把她請來,就是找茬來的。
她是自信,卻也不盲目自大,看上她了還是故意找她茬,她還是能夠分清楚的。
林舞月老實地坐在君辭對面,不敢多話。
那人請她來時,只載了她一人過來,她現(xiàn)在沒有靠山,若是說了不對的話惹到了君辭,恐怕后果并不好受。
然而,本就是打算找麻煩的君辭,卻不會因為她這片刻乖順而放過她。
只見君辭親自提起茶壺翻過杯子個林舞月倒了一杯茶,而后輕輕放在她的面前。
“聽聞二小姐對茶道頗有研究,本王想請二小姐品品這壺茶泡得可還行?!?p> 林舞月眼睛一條,心道他從哪個眼瞎鬼口中聽說她對茶道有研究的!
林舞月久久不敢伸手去碰那杯茶,瞧著它就仿佛瞧見了燙手的鍋爐一般,只有滿心的避之不及。
她思索了一番措辭,推脫道:“殿下說笑了,臣女只是個俗氣的女子,只會做那閣樓刺繡這等事,品茗這般風(fēng)雅之事,臣女是有心無力?!?p> 君辭笑道:“早便聽聞二小姐謙虛,倒不想竟是真的。”
林舞月面上的笑都快繃不住了,真是怎么說,道理都在這文王那邊。林舞月暗暗咬牙,道:“殿下過獎,但臣女是實話實說,才女一稱還是姐姐才配得上?!?p> 心中雖不愿奉承林嬌娘,可君辭都將她逼成這樣,便也只能借此將話題轉(zhuǎn)開。
卻不料,君辭竟臉大得很,他說:“本王的王妃自是驚才艷絕,不過二小姐作為王妃同父異母的妹妹,自小生活在一起,受到的文化熏陶該是相當,若是二小姐再推辭,本王便會以為二小姐不及王妃天賦高,怕自己處處不及王妃丟人了?!?p> 這話真是堵得人啞口無言。
你若是稱了他的心,他能光明正大挑毛病,你若推脫,那便是不如王妃。
林舞月自小便不喜歡與林嬌娘比較,她心中是覺得自己就是最好的,林嬌娘根本不配與她比較。
可真到這種時候,她卻是怕出丑得很。
這么多年相處下來,林舞月其實清楚得很,自己除了有娘一事可跟林嬌娘炫耀,其余別處其實處處都比不上林嬌娘。
林舞月一直知道,但拒不承認。
承認自己不如人,是個人就很難做到。
林舞月越發(fā)為難,君辭卻忽然不在這件事上為難她了,當即轉(zhuǎn)了口說:“既然二小姐說自己不善于品茗,那便作詩吧。本王可是聽說二小姐自小飽讀詩書,瞧這清江美景,想必二小姐也詩意大發(fā)了吧?!?p> 林舞月欲哭無淚。
沒有詩意,絲毫沒有,她只想回自家畫舫里聽各家娘子談?wù)摪素匀な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