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風華絕代

　　清晨，大朝會上。夏皇端坐龍椅。昨日的情形，眾位大臣記憶猶新。

　　“有些規(guī)矩的存在，只是因為不符合當時的情況。在必要的條件下，應當順應時事將其打破”夏皇開口對眾臣說道。

　　臺下眾位大臣低頭不語，特別是如今的衛(wèi)當國。文官的工作著實讓他犯了難，昨日回府的時候，他還對老夫人說道“沒成想帶了一輩子的兵，最后盡是落得個文官”。

　　看著昔日同僚站在武將的隊伍里，衛(wèi)當國怎么都覺著別扭。往日他可是最瞧不起這些文人，嘿嘿，酸溜溜！

　　為此，昨日在出了竹苑時，左相伯立還打趣道“當國兄啊，往后余生，咱們要好好配合，為陛下盡忠，為夏國百姓盡力啊”！衛(wèi)當國只能翻了翻白眼。

　　這一戰(zhàn)，后族慘敗，唯一代言人在朝堂中被夏皇連根拔起。反而是蓮妃何環(huán)趁勢而起。帝王之家，便是如此無情。

　　即便一個勢力倒下之后，帝王也可以扶持另一個勢力。爭斗無時無刻不在上演，正如夏皇在暖閣中對楚天揚所說，那個位子，并不好做。要犧牲掉許多東西。

　　就在眾臣各懷鬼胎時，夏皇開口“明日便是新年，今日朝會無需上奏。有事過完年再說”。言罷夏皇起身離去。眾臣跪道“恭送陛下”！

　　景欒宮中，景妃與楚天揚正在噓寒問暖，夏皇邁步走進來，看見楚天揚道“皇兒昨日參加宴會，感覺如何”？

　　楚天揚眨了眨眼“父皇英明，于無形之中分化瓦解，堪稱一代圣君”！

　　夏皇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正經“少拍朕的馬屁，若是拍到了馬蹄上，可就有你受的”。楚天揚不可置否。

　　“蓮妃出身微末，一旦與趙立峰走得近，難道父皇就不怕”？楚天揚心中疑惑，如今的夏國沒有大將軍，在軍事上最高指揮者，就是太尉了。

　　他想不通，為什么夏皇已經封他為太尉，還要讓趙立峰繼續(xù)執(zhí)掌兵部，這豈不是養(yǎng)虎為患嗎？

　　夏皇好似知道他心中所想“皇兒是覺得朕給這個趙立峰多了”？楚天揚沒有說話，夏皇看了看左右，景妃隨即揮手，屏退左右侍女。

　　“太尉，已經是最高的軍事長官，若是繼續(xù)掌管兵部是否……”，接下來的話楚天揚沒有再說出口。

　　夏皇沉吟片刻道“有些事情，你不在其位能想到這里已經難能可貴了”。將桌子上的糕點塞進嘴里后“你說這趙立峰，若是在沒有戰(zhàn)事的時候，京城有西山南山兩個大營，這是朕的”。

　　西山大營與南山大營非皇命無以調動，這就保證元京城的安危。至于地方上的武裝，夏皇輕輕一笑“你可知曉，這些地方兵團的主將乃是什么人”？

　　楚天揚一愣“能為一軍主將，必定才能卓著，方可領數(shù)十萬雄兵”。夏皇聽后搖了搖頭，“才能只是第二位，你可知曉，這些主將都是朕的潛邸家臣”？

　　楚天揚恍然“無論何時，對于君王來講，忠心都是排在第一位的。夏皇剛剛說，潛邸家臣，那是多么自信”？

　　夏皇轉過頭，看著楚天揚臉色凝重“對于朕給你加派的士卒，你可有什么不滿”？楚天揚跪地“兒臣知曉父皇的良苦用心”。

　　“嗯！朕給你的人，你要學會用，要好好用”！

　　太尉府，如今應該叫丞相府了。自衛(wèi)當國回來之后，府邸上的牌匾數(shù)次更換。衛(wèi)當國坐在太師椅上，身下則是他的兩位兒子。

　　一位是本朝皇帝的龍興之地羥洲兵團將軍衛(wèi)檢，另一位則為丕洲軍參謀衛(wèi)番。這兩人看著父親身穿相服嘴角微微一咧。

　　“你們可知曉陛下為何讓我當這個右相”？衛(wèi)當國問道。

　　“父親常年領兵，在軍中的威望已經非常高了。現(xiàn)如今，再在軍中待下去，難免不會成為下一個安國伯”，衛(wèi)番開口說道“陛下這是在保父親”！

　　衛(wèi)當國抬手指了指衛(wèi)番，“這只是其一，陛下的心思，咱們做臣下的永遠也別想摸透”。

　　這一年，如往常一樣。對于楚天揚來說，只是多了一個竹苑的宴會。在宴會上，他見識到了夏皇是如何將眾臣玩弄于股掌之上。

　　正月初三，景欒宮中楚天揚跪立在景妃面前。卻聽景妃略帶生氣的嗓音響起“為何這么快就要回去？是不是陛下讓你回去的？我現(xiàn)在就去找陛下”。

　　楚天揚一把拉住她“母妃莫怪，是兒臣尚且在府上有些事情未了”。楚天揚頓了頓再次開口，“兒臣向母妃拜別后，還得去暖閣中，向父皇辭行”！

　　景妃聽的此話嘆了口氣，隨后臉上再次洋溢著笑容“今年你都四歲了，本想著再過一年，你就可以回宮中，哪成想陛下居然讓你開府”。

　　“母妃若是想兒了，就來晏地，兒隨時恭候”。景妃與楚天揚一陣寒暄后，楚天揚進入暖閣中，向夏皇辭行。

　　“父皇……兒臣……要回晏地了”！面對夏皇，楚天揚心中是非常矛盾的。如同一個被人看穿了目的卻還要繼續(xù)將這場戲演下去的感覺。

　　夏皇將手中的奏折放下“想好了”？

　　“想好了”！

　　“嗯”！夏皇應了一聲，“前路多有坎坷，你將這把劍帶上防身吧”。楚天揚抬頭，看到夏皇的案桌上，放著一個劍匣。

　　“楚天揚上前一步，兒臣尚且年幼，使不動劍”！以楚天揚現(xiàn)在的力量，的確無法使用。

　　夏皇看了他一眼“這把劍不是讓你使的”。隨后對徐公公道“宣衛(wèi)霜”！徐公公邁著小碎步“宣衛(wèi)霜覲見”！

　　“衛(wèi)霜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夏皇看著她“你是景妃的人，也是曾經潛邸的人，朕，信得過你”！

　　隨后，夏皇將劍匣打開，一柄珠光璀璨的劍鞘映入眼簾?！斑@柄劍，名為龍鱗”！話音剛落，楚天揚雙膝重重跪在地上。

　　眼神中，浮現(xiàn)著淚花。此時的他，只覺得胸中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好在他低著頭，夏皇看不見。

　　夏皇在暖閣中來回踱步“龍鱗劍乃是先帝爺?shù)呐鍎?，直到朕登基之后，一直將這把劍供奉起來”。

　　“你可知，這龍鱗劍出自何處”？夏皇開口問道。

　　未等楚天揚說話，他身后的衛(wèi)霜便已開口“回稟陛下，翱國身側有一小國，名為鷹靈國。此國圖騰雖是雄鷹，軍但力非常弱小。說來也怪，他們在兵甲鑄造能力上卻非常強悍。因此，一直受到各國的禮遇”。

　　“不錯，這把劍的確出自鷹靈國”。夏皇笑著點了點頭“但不只是你說的那么簡單。鷹靈國有一位婦人名為海燕，她常年看著自己的丈夫鑄劍”。

　　夏皇神色緬懷“鷹靈國與他國發(fā)生征戰(zhàn)，他的丈夫被征入伍”。后來，他的丈夫戰(zhàn)死沙場，鷹靈國的士兵，只將他丈夫留下的一件皮甲，送到她的家中。

　　那時的海燕只覺得悲憤難耐，恨不得隨先夫而去。

　　一日她如同往常一樣，站在屋檐下。外面大雨淋漓，好似在撫慰這位被戰(zhàn)爭傷害的女子。慕然間，他看到自己丈夫平日里經常鑄劍的鑄劍爐。

　　迷茫的眼神逐漸清明，看到那個鑄劍爐，就像看到了自己的丈夫。天空中，大雨依舊，她卻引燃了爐火。

　　風箱賣力的嘶吼，她將自己丈夫生前所鑄的全部兵甲，都投入了爐火中。大量的兵器，在爐火中熔煉。

　　僅熔煉這道，就花費了三天三夜。隨后，海燕將其取出進行鍛造。三天又三天，大雨磅礴，在第六日這天，雨滴淅淅瀝瀝。

　　六天六夜的不眠不休，這把劍終將完成。但是，海燕卻因操勞過度，口中不斷噴出鮮血。鮮血灑在了劍胚上，空中的烏云不斷翻滾。

　　就在此劍鑄造完成之際，天空一道閃電落下。鮮血為引，引天雷猝煉。

　　聽完夏皇的話，楚天揚面帶疑惑道“那這柄劍是如何來到我夏國，成為先帝的佩劍”？

　　“當初鷹靈國戰(zhàn)事焦灼，甚至已經被敵軍兵臨都城。鷹靈國國君命他的輔政大臣帶著這柄劍，前來我夏國求援。先帝聽聞后大怒，隨后提兵入鷹靈國”。

　　“戰(zhàn)事結束后，這柄劍就成了我夏國皇室之物”。夏皇回到龍椅上坐下后，徐公公趕忙遞過來一杯茶。

　　衛(wèi)霜看向楚天揚“這柄劍位列百曉閣兵器譜，神兵榜第四”。衛(wèi)霜面容驚嘆，即便比起景妃的清羽劍，還要高上不少。

　　楚天揚一愣，他只知曉這柄劍是先帝也的佩劍。就像夏皇剛剛說的，這柄劍不是用來使的，而是用來震懾宵小。

　　“衛(wèi)霜”！只聽此時，夏皇開口道“晏王如今尚且年幼，武藝未成之前，此劍由你執(zhí)掌。你乃景妃家臣，望你為晏王掃清障礙”！

　　隨后，徐公公雙手端著劍匣，送到衛(wèi)霜面前。

　　“臣，領命”！衛(wèi)霜單膝跪地。她是景妃的家臣，自然也是陛下的家臣！

　　官道上，楚天揚的馬車漸行漸遠。景妃身著便衣，站在元京城的城墻上看著楚天揚。沒有人注意到，約莫七人左右的一群青年男子，尾隨出城的人跟在馬車后面。

　　這群青年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精練士卒，在經過城門，檢查身份的時候，七人為首的那名青年向城門口士卒點了點頭，隨后看守城門的士兵便將他們放了出去。

　　楚天揚這一次回去，并沒有經過京武道，反而是繞路走了煌衛(wèi)道。因為如今年關，京武官道上的人比較多，魚龍混雜，煌衛(wèi)道則多山嶺。

　　衛(wèi)霜乃是景妃一手訓練出來的煙云樓悍將，此時她坐在馬車中，“小王爺，后面的七個人已經跟了我們一路，想必翻過這座山頭，他們就會動手”。

　　楚天揚側臥在馬車中，“京城的有些人吶，總是不識趣。父皇平日里已經夠忙的，如今還要操心這些事情”。

　　“霜姐姐，你說他們就不能消停會兒”？楚天揚一臉無奈。如今夏皇剛剛讓其開府，一旦今日他受到刺殺，等同打了夏皇的臉，那元京城只怕又不太平了。

　　“在竹苑中，某些人已經按捺不住了。就是不知是哪一位皇子”。衛(wèi)霜眼神凝重，來的這七位殺手兇悍異常。

　　以他們這些人若是對敵廝殺自是不怕，但保護小王爺是首要任務。如此，就顯得力有不逮。

　　本來南山大營的士卒是準備隨同而來的，因為楚天揚回來的較早，南山大營瞬間抽出數(shù)千人，也需要時間來安排。

　　“還能有誰啊，除了大哥三哥，對了，在竹苑中二哥也有嫌疑”。

　　“我們的人已經提前前往晏地，但約定是在兩地交界處等候。若事有變故，還望小王爺先走，我等斷后”，衛(wèi)霜神情嚴肅對楚天揚說道。

　　話音剛落，破空聲想起。那是兵器快速劃破空間帶起的音嘯。衛(wèi)霜快速沖出馬車大喊一聲“戒備，保護王爺”！

　　七人武藝高強出手狠辣，最重要的是這幾個人目的明確。衛(wèi)霜上前阻攔的時候，他們并沒有絲毫戀戰(zhàn)，直指馬車中的楚天揚。

　　呯！于康這位驍勇善戰(zhàn)的士卒，將面前的一位黑衣人擊退在地。這位在楚天揚離開的時候，帶回來的京城府兵此時終于可以放開自己的全部實力。

　　于康本為邊境甲士，在一次作戰(zhàn)中，一隊戰(zhàn)士就只剩下他一個。由此可見其單兵作戰(zhàn)能力的強大。

　　楚天揚撩起車簾，面對如此激戰(zhàn)心中卻沒有絲毫的緊張。反而有些興奮“此次回去，定要開始修行武藝”。

　　“于康這小子，真是兇悍”，楚天揚看到于康無論如何作戰(zhàn)，都不會離開馬車超過三丈距離，“最重要的是這人貼心吶”。楚天揚再次發(fā)出一聲感慨。

　　久攻不下，刺客明顯開始急躁。他們開始用換命的打法，不斷靠近楚天揚的馬車。于康身上已經不下三道劍痕，握劍的右臂已經開始流血。

　　就在刺客到達馬車車頂?shù)臅r候，一道短劍刺穿了這名刺客的心臟。身著青衣的男子，背負寬大的劍匣站在馬車旁“天下何人能傷我弟子”？

　　眼神鋒利，端坐于馬上。山林間清風浮動，樹葉沙沙作響，仿佛都成為這名男子的陪襯。

　　一人一馬一劍匣，風華絕代入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