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三千只取其一,這少年的未來不可限量”,獨孤寒輕聲道。楚天揚偏過頭看向了獨孤寒“可臻極道”?獨孤寒輕笑搖頭。
“走吧”,這場爭斗,楚天揚已經不想再看下去了。獨孤寒望著他,隨后點了點頭。
一輛馬車慢悠悠在翱國官道上行走,“師傅”,“你這劍匣中裝的是什么劍,為何我從未見你打開過”?
“這劍匣中的劍吶,可是我?guī)煾到o我的。嘿,豈能輕易打開”。這一路上,楚天揚數(shù)次想要打開紫木劍匣,都被獨孤寒發(fā)現(xiàn)。
“看也沒有用,等哪一日這劍匣歸你了,你盡可打開看看”。師徒二人在夕陽下漸行漸遠。馬車的影子被拉長,時光也在車輪中流逝。
武元歷三百一十九年,青國以翱國越境犯邊為由,大舉開戰(zhàn)。沒有人想到這一戰(zhàn)會打那么長的時間。
武元歷三百二十一年春,騰國與翱國結成盟友,青國與南理國聯(lián)盟。夏國地處中間,騰國與南理國軍士都得從夏國防線經過。
夏皇決定,傾力支持青國。蓋因翱國與騰國一旦聯(lián)盟,實力遠超青國聯(lián)盟。至此,五大國戰(zhàn)爭序幕拉開。
這場戰(zhàn)爭,一直打到了武元歷三百二十二年還在持續(xù)。長久的戰(zhàn)亂,導致社會動蕩不安。特別是翱國與青國,其他三國是來幫場子的,這兩國為主站力。
青國冬日的凜雪異常寒冷,在一邊遠小鎮(zhèn)的酒樓中,不時有形形色色的人進出?!案鲊鴳?zhàn)亂,生意還是不好做咯”。一位年約五十的老漢一便喝著酒,一便與另一桌的人說道。
在這里,他們誰也不認識誰,但出門在外,還是廣交朋友,特別是他們商隊。
“是啊,如今這世道,不好說啊”。酒樓中的說書人,還在唾沫橫飛。一會兒好似將軍,一會兒又似那沖鋒陷陣的士卒。
在商隊后面的桌子上,一位膚色偏黑的少年,圍著圍巾坐在那。邊關風沙之地,往來人群都有圍圍巾的習慣。
少年嘴角一直勾起邪魅的笑容,“五國大戰(zhàn),嘿,前世可沒有五國大戰(zhàn)吶”。少年不是楚天揚,又是何人?
因為經常在江湖上行走,難免沾染一些江湖氣息。相對于同齡人而言,楚天揚的身高達到了一米六。
“只怕沒個幾年,戰(zhàn)事結束不了”。這位老漢端起酒杯輕抿一口再次說道。
“哦?老伯何以見得”?楚天揚回過身,看向這位老漢問道。老漢上下打量他一眼“邊緣之地消息閉塞,我等四處行商。卻在上個月途經夏國,夏皇傾丕洲整個大營,力頂青國武裝”。話音落下,身旁的人接過話頭。
“夏國戰(zhàn)亂之地,士卒驍勇善戰(zhàn)。一旦夏國真正介入,將會壓倒翱國聯(lián)盟勝利的天平。夏國這一招圍騰救青的招數(shù)實在是高啊”!楚天揚聽的此話看向身側的獨孤寒。
夏國一旦將騰國牽制住,騰國的軍隊就沒辦法在第一時間支援翱國。若是繞開夏國,只能從山嶺雪山之地穿過。如此,代價極大。
騰國被牽制住,南理國便可以經夏國北上,直面翱國。如此,翱國將會面臨青國與南理國兩面合圍。
“如此,父皇甚為不智啊”。楚天揚嘆息了一生。一旦翱國被打下馬,夏國將會面臨諸國的征伐。青國是什么德行,楚天揚心中可是一清二楚。
酒樓中,忽然出現(xiàn)一些翱國的軍士,他們列隊將整個酒樓的位置占滿。其中,還有些正在吃飯的人,匆忙起身“軍爺坐”。
并沒有諂媚的笑容,翱國的百姓,對于這些軍士發(fā)自內心的尊敬。楚天揚打眼一看,這些都是從前線下來的戰(zhàn)士。
數(shù)位士卒鎧甲鮮紅,不知是自己的血,還是別人的血。“青國無端開啟戰(zhàn)爭,我等升斗小民沒法子上戰(zhàn)場,只能在此說句,今日軍爺在我這小店中吃酒一律半折”。
酒樓的老板看了一位斷臂士卒,眼眶濕潤。楚天揚默然不語,數(shù)息后方才喃喃道“有如此民心,即便翱國戰(zhàn)敗也可東山再起。但我夏國若是處置不當,只怕……”。
要在翱國與青國之間,楚天揚更傾向于選擇翱國。將最后一口酒灌入嘴中,他起身看向了獨孤寒叫了聲“師傅”。
獨孤寒背起劍匣,兩人走向了陪伴他們五年的馬車。馬車已破舊不堪,馬也非當年的老馬。
五年的時間,楚天揚見慣了生死離別,見慣了人情冷暖。這就是獨孤寒給他的五年,“要不要去跟她道個別”?
楚天揚搖了搖頭,口中卻道“也好”!
距離酒館百里之地,有座天鳳山,傳言天鳳在此休憩,故而得名天鳳山。山下有一村落,千戶人家圍山而居,屬實乃是大鎮(zhèn),風景好不秀麗。
鎮(zhèn)中的人們淳樸,他們可能一生都不會走出這座山。楚天揚剛進入鎮(zhèn)中,眾人便與他打招呼。自打一年之前來到這里,自己每日修劍,少女則是每日看著他練劍。
少女名為歐陽嵐嵐,父親是鎮(zhèn)上的私塾先生。楚天揚來到家門口,只見少女正倚欄而立。
“北方風雪地,佳人憑欄望。初見不知意,再見已別離”!身穿淡黃衣裳的少女左手抱胸,右手抵在下巴上,好一副美景吶!
看到楚天揚后,那淑女的感覺瞬時消失。她快步跑向了楚天揚“小老弟,你回來啦?今兒個怎么沒練劍?。课乙彩莿倓偛艁淼摹?!
聽著少女這一連串的言語轟炸,楚天揚委實難以開口。“我要走了”!楚天揚話音剛落,歐陽嵐嵐戛然而止,空氣,仿佛都為之靜止。
良久之后,她低著頭輕聲呢喃道“是回來拿東西的嗎”?楚天揚本想說是來看你的,但還是點了點頭。
失望的神色,彌漫她的眼瞳。他未曾知曉,三千青絲下,淚水早已滴落。楚天揚邁步向屋子中走去。
除了些許衣物,他倒是沒什么可拿的。眼神一掃,看向了床頭的罐子,那是在他練劍的時候,她疊的滿天星。
那一夜,楚天揚在山巔練劍。她費盡艱辛爬到山上去找他。楚天揚說喜歡漫天星辰。她便答“我每日都疊星辰送你”!
默默將罐子放在包袱里出門,少女一如往日,在門前微笑的看著他“你曾與我說外面的世界很大,遠比這天鳳山大得多”?
楚天揚點頭,想要說些什么,卻不知從何開口。兩人在錯身時,少女言道“去往何處”?楚天揚答“夏國”!
獨孤寒斜坐在破舊的馬車上,身側就是紫木劍匣,灌了一口酒,看著楚天揚漸漸走過來“告別完了”?
楚天揚將包袱輕輕放在馬車后面,如同擺放一個珍寶?!榜{”!隨后獨孤寒一聲長喝,馬車漸行漸遠。
身后,傳來少女撕心裂肺的哭笑喊聲“楚天揚,你說的夏國,我會去的”!
“楚天揚”。馬車漸行漸遠,只留帶著淚痕的少女呆立原地。
這是少女第二次,喊出楚天揚的名字。當夜,歐陽嵐嵐留下一封書信后,出了這天鳳山。
元京城景欒宮中,景妃梨花帶雨。雖已過而立之年,這小女兒姿態(tài)亦是動人。夏皇站在他的身邊,楚天揚跪立在地。
“皇兒大膽,你這一走可知你母妃多么傷心”?夏皇開口呵斥道“我找遍了整個夏國,也沒將你揪出來,罪該萬死”!
楚天揚心中苦澀“兒萬死,請母妃賜罪”!景妃這次卻沒有寬容她,收住了哭聲,“晏王私自出逃,望陛下將其禁足”!
“愛妃所言極是,來人吶,將晏王禁足與晏王府中,一年之內不準其出府半步”。夏皇隨聲附和道“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竟然瞞著朕與你母妃。朕是那種不讓你出去的人嗎”?
暖閣中,只剩下了楚天揚與夏皇陛下兩人“聽說你拜了獨孤寒為師”?夏皇神色嚴肅,與剛剛在景欒宮中判若兩人。
“父皇,兒確是拜獨孤寒為師”。夏皇嘴角勾起“朕早就知曉,來自瀛洲獨孤家的人,可沒那么容易死”。
楚天揚嚴重露出疑惑的神色“獨孤家”?與自己師傅相處這么多年,還從未聽他提起過獨孤家的事情。
“不說這個了,如今兩國交戰(zhàn),夏皇皇子,堂堂親王居然在翱國這么久的時間,有何收獲”?
楚天揚頓了頓“兒每日苦練劍術,剩下就是遍訪各地,見識民間疾苦”。夏皇給予了肯定的眼神“你大哥……”。
夏皇頓了頓,最終還是道“如今朝堂上立儲的聲音越發(fā)高漲,皇兒意下如何”?楚天揚心中一凜,皇子爭儲歷朝歷代都是非常敏感的問題。
如今夏皇如此直白的問他,未嘗沒有試水的意思。
此時,楚天揚雙膝跪地“回父皇,此時由父皇圣斷,輪不得兒臣操心”。夏皇眼神盯著他“若真非要個答案呢”?
楚天揚沉吟良久“今日的夏國,需要一個有才能的帝王”。隨后,楚天揚心下仍覺不夠,再添一把火“不然,國將不國”!
“大膽”!夏皇的臉色就像翻書一樣。上一刻還是陽光普照,轉瞬間就變雷霆降臨。楚天揚跪在地上不再說話。
從楚天揚的話中,夏皇聽出楚天揚與他的政策必不相同。喘著粗氣,對殿外的徐公公喊道“來人吶”!
“晏王以下犯上,將其打入邊軍”。徐公公一聽此話頓時急了“陛下,這可是晏王啊,是不是重了些”?
“再多言,朕將你一并發(fā)配”!夏皇怒道。
次日,朝堂震撼。夏皇一連串的動作,讓眾多大臣啞口無言。皇族王公大臣多日上奏,請立皇儲皆被駁回。但是近日夏皇毫不猶豫立了大皇子為太子。
徐公公在上面宣旨,眾多大臣在下面議論紛紛分。
“聽說晏王昨日回來,觸怒龍顏讓陛下將暖閣中的杯子都摔了”。一位大臣想身側的同僚開口道。
“可不是嗎?晏王就是自作自受。想要東山再起只怕難了”。
左相伯立,右相衛(wèi)當國卻默然不語。這兩位老狐貍深知,雖然陛下看起來怒火滔天,但整個夏國,誰能言將陛下看透?
大皇子即將入主東宮,對于后族來講,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即便失去一個相位,但只要大皇子登基,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陛下口諭,皇子晏王,以下犯上,奪其親王改為郡王,發(fā)配邊疆丕洲兵團”。徐公公話音落下后,滿朝震驚。
就連左相伯立與衛(wèi)當國都慌了神。衛(wèi)當國雙膝跪地“恭請吾皇開恩,皇子年幼,尚且不過十歲稚齡。邊關戰(zhàn)事激烈,此舉不當啊”!
“還請陛下三思”!身后,眾多朝臣跪地大呼。
“朕意已決,眾卿不必多言”。夏皇隨后起身“退朝”!
無人知曉,那一夜楚天揚離開之后,一位老道人自暖閣屏風外走出。這位號稱前知千年,后知二十年的老掌教云游至暖閣,難道只是巧合?
“大師以為如何”?當時的夏皇笑著對老道人問道。
“陛下心中已有溝壑,又來問老道作甚”?老道人也笑了笑,見夏皇一直等著他的答案便開口“潛龍在淵”。
夏皇眼神中精光一閃,隨后老道再次開口“帝星當出東方,乃不世圣君”!
隨著晏王被貶,不僅是他,連衛(wèi)當國都受到了牽連。平日里那些將相府門檻都要踏破的人,如今卻不見蹤影。
景妃宮中,楚天揚的模樣看起來楚楚可憐“母妃,兒又要走了”!景妃手持清羽緩緩道“你父皇今夜必來,無妨,咱們等他”。
這一夜,夏皇沒有等到,卻等到了龍甲軍。
“還望娘娘莫要為難,我等眾將也是奉命行事”!景欒宮門前,一隊龍甲軍一字排列,為首將領向景妃開口道。
“眾將士都乃豪杰,為國盡忠可以理解。但想要帶走我兒,眾將以為清羽劍能否攔下你等”?景妃毫不退讓。
楚天揚卻邁眾而出,“母妃不必為難,兒隨他們走便是”!
太子,國之儲君?那也得即位才能叫帝王!
潮海灣
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