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與騰國的邊境并不像塘嶺城,與翱國接壤的塘嶺城尚且有天險可依仗,但是與騰國接壤的地方卻一馬平川。
此刻,不僅是丕洲,連瀛洲都已經(jīng)被侵擾。丕洲兵團十萬大軍,負責(zé)丕洲與瀛洲兩大洲的防衛(wèi)。
龔幻即便身在丕洲,依舊只能調(diào)動五萬兵力。他不是沒想過將瀛洲的駐軍調(diào)過來,可一旦抽空瀛洲的兵力,防線將會在瞬間崩塌。
“這仗打的真窩囊”!此時,丕洲大營的帥帳中,一位將軍發(fā)起牢騷。龔幻偏過頭看向他“如今我軍兵力不足,只能且戰(zhàn)且退,保護百姓萬萬不可與敵軍正面硬撼”。
三十五萬大軍,這是敵人在他們正面的力量。身后,一位軍參謀接過話頭“據(jù)斥候來報,瀛洲將會面對八萬騰國的軍士,此戰(zhàn)若是陛下沒有盡快支援,我等最多可撐十五日”。
十五天,是他們的極限。十五日后,龔幻將面臨一個重大的抉擇。那就是撤離丕洲,將整個丕洲讓出來。
這一次,騰國來勢洶洶,已經(jīng)超出了夏皇的預(yù)料?!罢娌恢前繃S給了他們什么好處,讓他們這么拼命”。
“將軍”!此時,一位身著素服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龔幻將目光從地圖上移開,看向這位中年男子。
這位男子叫天虹,至于他的真名,龔幻至今仍不知曉。在他曾經(jīng)進入潛邸之前,這位男子就已經(jīng)在陛下的身邊。
龔幻站起身,向這位中年男子拱了拱手“先生有何妙計”?中年男子一指地圖,“將軍,一旦我們放棄丕洲之地,將來很難在打回來了”。
“無論是從民心的角度,還是從戰(zhàn)略的角度看,我等將士都應(yīng)當(dāng)死守此地”。話到這里,中年男子微微一頓“況且,我們并非完全沒有勝算”。
“一旦我們等到了陛下的援軍,那時候?qū)俏覀兎磽涞臅r刻”。龔幻聽的此話,將目光再次聚焦在地形圖上。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就算加上丕洲的府兵,他也只能勉強湊到八萬的軍士。以八萬對三十五萬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騰國軍士,這種仗,他至今沒有打過。
況且他們?nèi)缃褚呀?jīng)失去了五座城池,這五座城池由東向西連成一條線。騰國的軍甲完全可以以這些城池為據(jù)點,逐步蠶食夏國的版圖。
夏國戰(zhàn)亂之地,軍士戰(zhàn)斗經(jīng)驗非常豐富。為此,龔幻未嘗沒有想過死守邊境線。但是,這一次的兵力太過于懸殊。
他只是一位將軍,并不是神。僅僅交戰(zhàn)兩日的時間,他們的軍士死傷便超過了一萬。龔幻才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戰(zhàn)敗,不僅是一個國家的恥辱,也是領(lǐng)兵將軍的恥辱。
無論失敗或者成功,丕洲大營都將會元氣大傷,甚至如果失敗的話,他便成了千古罪人,一手將十萬男兒推向深淵。
那可都是活生生的戰(zhàn)士,夏國的士兵。但他也明白,對方的損失可能是他們的兩倍到三倍。能取得這樣的效果,龔幻足以自傲。
但此時他的心中只剩下憂慮“瀛洲那邊如何”?龔幻偏過頭看向他的副手?!板弈潜阋膊缓眠^啊”,這位副手嘆了口氣“瀛洲那便的府兵比起我們來還要少,只有不到兩萬人。幸虧領(lǐng)兵之將乃是姜離將軍,不然后果無法想象”!
龔幻點點頭,姜離是陛下的心腹愛將。雖然名義上他是丕洲兵團大將,但是姜離的級別與他平級,也是一位能征善戰(zhàn)之人。
“瀛洲那邊尚且需要應(yīng)付八萬騰國軍甲,姜離將軍定能應(yīng)付的過來。但前提是,我們這邊頂住壓力,若是我們這邊塌了,瀛洲撐不過三天”。龔幻篤定道。
“作戰(zhàn)參將”!他向下方喊道,下首一位約莫三十出頭的男子出列?!叭羰球T兵馳援,需要多少日可到達丕洲”?
作戰(zhàn)參將沉吟一會兒道“若是不考慮軍需的情況下,陛下收到我們的折子最多能派遣兩萬騎兵,日夜兼程也要十三日方可進入丕洲”。
“若是步卒日夜兼程,那便要月余方可到達”。作戰(zhàn)參將望了一眼中年男子“先生所說沒錯,一旦我們失去丕洲,瀛洲也將陷入被動,如此,對于我夏國來講損失極大”。
龔幻抬起頭“你們都認為,應(yīng)當(dāng)死守丕洲”?臺下眾多將軍默然不語,他們理解龔幻,因為除了陛下,沒有人能做得出這種決定。
“將軍可還記得與瀛洲接壤的漣國”。臺下一位偏將開口道。他站在眾多將軍的后面,他只是以為偏將,無足輕重。
“漣國曾經(jīng)在諸侯國中,是一個非常弱小的國家,武元歷一百七十一年,我夏國四處征戰(zhàn),民生凋零”。
“那時候的漣國趁我們與騰國交戰(zhàn),直接拿下我夏國八百里沃土。至此之后成為我夏國心腹大患。到得如今,即便在諸侯國中,他們也算強力的國家”。
話音落下后,這位偏將拱手回列。聽得此話,龔幻深呼吸一口氣。他又何嘗不知曉,這是整個夏國的恥辱。
并且,在這次與騰國的對戰(zhàn)中,漣國可沒少出力。正因為有他們的輔助,騰國這一路才會高歌猛進。
“眾將聽令!臺下諸多將軍肅然而立。在陛下旨意未到之前,死守丕洲”!眾將軍轟然應(yīng)諾。
當(dāng)所有將軍都退出去后,軍帳中只剩下龔幻與他的副手?!澳愀宋叶嗌倌炅恕??龔幻開口問道。
副手一愣,隨后答道“將軍還沒來丕洲之前,卑職就已經(jīng)跟著將軍了,算下來,也有十多年的時間了”。
龔幻看著走出賬外,副手亦步亦趨跟在身后“想家了嗎”?副手低著頭,他無法回答?!霸谶呹P(guān)這么多年,說不想都是假的”。
龔幻淡淡一笑“此戰(zhàn)若是事不可為,你便持我虎符,領(lǐng)五千兵甲,帶著丕洲的百姓向西。雖不說全帶上,能保多少是多少吧”。
副官聽的此話單膝跪地“將軍,請恕卑職難以從命。丕洲兵團若是覆滅,就算卑職回去也得被婆娘拿著掃帚打出來”。
龔幻卻拍了拍他的肩膀“丕洲兵團,得留下個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