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陽世子足足打量了村民們一刻鐘,才出聲讓大家散去,又不知打什么主意地將秦珍兄妹留了下來。
秦珍和抱著五郎的二郎站在一起,聽鳳陽世子吩咐士兵,“派幾人去秦家盯著,注意那名綠衫的女子?!?p> “世子,你懷疑她?”風(fēng)七一臉驚訝。
鳳陽世子手中扇子搖了搖,不再言語,一群老實(shí)巴交的村民,誰心里有鬼,他打眼一看,便心里有數(shù)。
風(fēng)七帶著人領(lǐng)命而去。
不遠(yuǎn)處的秦珍聽到二人的交談,卻一臉被雷劈了感覺,他,世子,世子,那個鳳陽世子,當(dāng)世第一高手。
高不高手,她看不出來,但對方通身尊貴無比的氣質(zhì),確實(shí)不同凡響。
這是她頭一次近距離接觸古代的高富帥,甲衣?lián)Q下,只著普通的白袍,氣質(zhì)真是奇怪而無敵的東西,對方僅是簡單的坐著,也給人一種凜然不可逼視之感。
他身份尊貴,相貌亦出色,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可能是習(xí)武之人,身形較其他人高壯。
秦珍若有所思的偷瞧,而對方直接對上她的眼睛,鳳眼上挑,眼中隱有流光閃過。
好沉靜的小丫頭,居然不怕他。
鳳陽世子眼神玩味,朝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丫頭,過來?!?p> 秦珍指著自己鼻子,“我?”
“難道這里還有第二個丫頭么?!?p> 好像沒有,只是,喚她作啥,難道他有發(fā)現(xiàn)什么。
秦珍心里腹誹,腳下卻乖乖走上前,她走得很慢,對方也不催促她。
“手伸出來。”
秦珍瞅了他一眼,確定對方?jīng)]有別的意思,伸出細(xì)細(xì)的手腕。
鳳陽世子收了扇子,拉過她的手,兩根白晳如玉的手指搭在她脈博上。
一黑一白,落在秦珍的眼里,有種將手藏起來的沖動,丟人丟到姥姥家了,一個大男人白得讓人嫉妒,還有沒有天理啊。
鳳陽世子并沒有注意到這些,他眉心緊蹙,薄唇緊抿,面色沉沉比水。
過了會,他收回手,扯下腰間荷包,自里面取出一只小瓷瓶,他倒出一粒白色藥丸,“張嘴?!?p> 秦珍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沒動作,眼前這位神秘的世子,長得再好看,可來路不明的藥,她堅(jiān)決不能吃。
鳳陽世子似清楚她心中想,勾起嘴角淡笑,“大內(nèi)秘制,專治傷筋正骨的秘藥……”
話未說完,他就見秦珍飛快地從他手中拿了藥丸,丟進(jìn)嘴里,脖子一揚(yáng),“吧嗒”兩下嘴,眼睛又落在他手中的瓷瓶上。
鳳陽世子眉頭輕挑,慢慢收起瓷瓶,“第一粒算是奉送,想要第二粒,非千金不可得?!?p> 何止千金,這藥萬金難得,生為鳳陽王世子,每年生辰,皇伯父給他的賞賜中,均會有這樣一份特殊的禮物。
秦珍眼皮跳了下,所以,她剛剛一口就吞掉了一千金,忒貴,她味兒都沒嘗到。
不過這藥吃到肚子里,胃里暖暖的,很舒服,她想彎腰道謝,可背部的傷讓她彎不下來,她索性一抱拳,“多謝公子賜藥,藥錢秦珍記著,日后定會奉上千金償還藥錢?!?p> 鳳陽世子瞧她古里古怪的行禮姿勢,忍著笑意擺擺手。
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秦珍兄妹回到家,院子里靜悄悄的,奏老爺子領(lǐng)著兒孫們坐在正屋里唉聲嘆氣,看到他們回來,秦老爺子的臉?biāo)查g冷淡。
銀子就算找回來,秦家苛責(zé)老三家三個孩子的事全村皆曉,秦家的臉面算是丟光了。
最氣的還是秦貴仁,他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他應(yīng)承同窗的事,眼下如何交待。
奶奶明明有銀錢,為何不早說,害得他如今進(jìn)退不得。
秦王氏也恨,她的銀子藏得好好的,被這個死小子一嚷,如今銀子丟了,也不知能不能找回來。
秦珍看著秦家眾人百態(tài),拉著哥哥回屋。
“哥哥,上次那條小溪你也知道位置,現(xiàn)在時間還早,你去抓多幾條魚,最好是活的,明天一早,你帶著束修和魚去錢吳村學(xué)堂拜先生?!?p> “只有魚,先生會收嗎?”
村里的學(xué)生進(jìn)學(xué),都會準(zhǔn)備一些禮物,去年小堂弟入學(xué)堂,二伯準(zhǔn)備了茶葉糕點(diǎn)干果和兩只雞。
只是他讀書,秦家絕對不會同意拿銀子供,家里的東西,以奶奶和兩個伯娘的性子,更不指望。
“咱們試試,不行再說?!鼻卣湟蚕霚?zhǔn)備體面的禮物,如今這境況,有銀錢,她也是不敢買的。
秦貴章幼時聰慧,只是叫秦家給耽誤了,他啟蒙早,就算過了四年,三字經(jīng)千字文他爛熟于心,會寫會讀,如今也不過十二歲,進(jìn)學(xué)堂并不算晚。
錢吳村的先生若有眼光,定不會將他拒之門外。
“我聽妹妹的?!?p> 兩兄妹商量好,二郎按秦珍說的,從院里背起空背簍急沖沖的跑出院,吳氏以為二郎去打豬草,罕見的沒找茬,嘴巴癟了癟,扭身進(jìn)了廚房。
自打秦珍受傷,三房二郎和丫頭鬼迷心竊似的,整天啥事也不干,見天的躲在屋子里,躲就躲吧,餓不死幾個小崽子。
大嫂也真是,把那個丫頭打得半死不殘,家里活兒沒人做,還得養(yǎng)著她,現(xiàn)在活兒都堆在她身上,自己倒躲起懶。
吳氏心里越加不滿,秦家那筆銀子丟了,也不知能不能找回來,整整七佰兩,她心里在滴血,原本打算趁著家里有銀子,攛著二福把家分了。
銀子找不回來,此時分家,二房可虧死了,小叔和大郎考上秀才的話,二房也有供養(yǎng)之功。
吳氏想著她的么兒貴文,她一定要好好供他讀書,考秀才,李氏不就是因?yàn)閮鹤訒x書,時時壓她一頭,她也有兒子,遲早會揚(yáng)眉吐氣。
廚房砧板被吳氏剁得“砰砰”響,旁邊雜物房的門悄悄推開,一道綠色身影快步進(jìn)了二房的屋子。
二福臥床許久,傷勢未愈,一直下不得床,白天吳氏要忙,幾個孩子,大女兒和小女兒去了外家,小子貴文上學(xué)堂早出晚歸。
獨(dú)他一個人在屋里,時間久了不免心生煩燥,秋兒突然進(jìn)來,二福頓時眼睛亮了。
和村里大姑娘小媳婦們比,秋兒眉清目秀,膚色白晳,雖是大戶奴婢,在他眼里,卻跟天仙般。
他一點(diǎn)也不后悔救了秋兒,這么美的姑娘,叫那周家姨太太打死,真真可憐。
秋兒見二福目光灼灼,笑得跟傻子似的,心頭嫌惡不已,這村漢也敢打她的主意,也不瞅瞅,腿上的泥巴洗干凈沒有。
心里再不舒服,但她此刻卻需要用到秦二福,明明一切順利,誰曾想,那鳳陽官軍從天而降,壞了她的計(jì)劃。
現(xiàn)在官軍要查秦家失竊的銀子,她倒不怕他們查到她身上,銀子自己藏得好好的,只是為防萬一,她還需要將銀子轉(zhuǎn)移。
秋兒同二福說了什么,別人不知曉,鳳七在房頂上聽得一點(diǎn)二楚,他著實(shí)佩服自家世子,僅憑眼力便能找出賊手,前主人三皇子打賭輸給他一點(diǎn)兒也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