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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不謂俠

第三十章:初臨匪

劍不謂俠 者如晝 4309 2019-11-16 18:48:27

  門前那悍匪神情淡漠,他低頭看著門前殷紅鮮血,悄悄做了個手勢,身后一眾小匪馬上獰笑著散開,提刀將屋外團團圍困,有些竟還毫不顧忌的高喊道:“這便是你青州江湖俠客好漢么?怎地這般縮頭縮尾,今日已是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是困死在屋中,還是出來束手就擒?看你這模樣,在白道上怕也算是個人物。你且也放心,我等河上匪最是信守承諾,十萬兩銀子可換你一命?!?p>  高鳳薇本能的回頭看去,那斷臂之人卻低著頭,面上表情陰晴不定,這話聽在耳中,他差點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十萬兩銀子,倒是不去搶...可轉(zhuǎn)念一想,他們此刻可不正是在搶,還是在搶沈家的山水樓船。

  可他之前已經(jīng)被江魚狠狠的搜刮了一番,如何掏得起這般錢財?同時那心中,多少也還有分期待,這群悍匪來的突然,趁著夜色登船,驟然悍起殺人,這才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若是說他們當(dāng)真敵不過?那可就是笑話了,匯聚整個青州白道武林群力,如何斗不過區(qū)區(qū)一窩河上匪?不過是因局勢慌亂,他們俱都是一盤散沙,各自為戰(zhàn),又因為多在醉酒,是以眼下便暫時落入下風(fēng)而已。若是眾人扳回局勢后,唯獨他拿錢買命,如此貪生怕死,日后還能在青州立足?

  腦海中的念頭轉(zhuǎn)圜了一番,他便打定主意閉口不開,雖然被圍困在房中,但也并非是死局。只要自己從中脫逃,尋樓船一處茍住,自然是安然無憂。七層的山水樓船,這群悍匪哪里有這么多安逸功夫一間一間的搜過?

  抬頭時,卻見到這女俠臉色蒼白的望著自己,他面上便換做一副慷慨之色,嘿聲低音道:“放心...我韓吳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怎可向這等匪人低頭?。俊?p>  “我們只需待那匪人入門時,破窗脫逃便可。你須緊緊跟著我,我們再尋一處隱蔽地所藏匿,不消半個時辰,想來局勢也該有轉(zhuǎn)變。”

  他說的篤定,高鳳薇便覺得心安,平緩了一下急促呼吸,只覺得這人果然不愧是我青州的豪俠,當(dāng)真是不畏刀劍。

  如此人物,那是絕不可能在這些匪人面前低頭的。

  房間內(nèi)靜了片刻,那匪人并未聽到回音,便也散去了耐性,冷笑一聲,一柄刀鋒破門而入,手腕一挑,生生將半扇木門都斬飛了出去,在屋內(nèi)翻騰著。而就在這霎那之間,韓吳眸子里冷色一閃,沾滿鮮血的左手悍然拍在高鳳薇背后,自身借著這股去勢,身形不停的撞破了木窗,幾個閃身縱躍,轉(zhuǎn)眼便遁出了屋內(nèi)。

  高女俠悚然一驚,她根本未曾想到會是這般,她被那蓄力的一掌拍的身形去勢極快,忽的向前撲去。此時被匪人一刀斬飛的門板方方落地,她那衣著紅杉的身影便撲了出來,電光石火間,那匪人近乎不假思索,抬手便是一刀迅猛劈斬而來。

  高鳳薇完全沒想到,她好心庇護的人會在這時候推她出去吸引火力,以她成替死鬼為自己掙得生機??尚λ耙幻脒€在心中暗暗欽佩那人當(dāng)是一個真?zhèn)b義之人,下一瞬自己便不由自主的往前撲出去,其人分明在心里早已經(jīng)暗暗做好了算計。

  這種念頭一閃而過,凌冽的刀光已經(jīng)斬來,女俠雖然少于同他人廝殺對搏,可畢竟是出身尊勝門,有高盟主親自的教導(dǎo),本身是有一定功夫保身的。在這剎那的生死之間,她大腦一片空白,但本能的身形一轉(zhuǎn),甚至可以清晰看到刀鋒僅自己在臉面前一寸距離處掠過,那張有些發(fā)白驚恐的臉就倒映在明亮的刀身上!

  悍匪一擊沒有得逞,果斷刀勢收轉(zhuǎn),一式豎劈華山直愣愣斬下。高鳳薇嬌軀已然穩(wěn)住,她右手緊握著長劍勉強抬起抵擋,只聽得“鐺...”一聲清脆聲響,刀身斬在劍身上爆射出銳眼的火芒。

  這一刀去勢洶洶,悍匪雙臂氣力極重極足,高鳳薇雖然慌亂之下?lián)踝?,可右手頓時酸麻不已,好似整條右臂都在發(fā)顫般。她自身也被這氣力逼的連連退卻了數(shù)步,站在房中,俏臉上蒼白一片。抬頭看清了這位悍匪,卻是個肥頭碩耳的猙獰男人,敞露著胸脯,堆疊的肥肉一顫一顫。

  其人貪婪的望了她一眼,這般颯爽英姿的紅衣女俠,他常年窩在洼上,哪里有曾見得!

  那雙狹長的眼睛閃過一抹不加掩飾的欲火,便好似狗兒般抽了抽鼻子,也不管那逃竄了的斷臂男人了,只是一手拍著肚皮哈哈笑道:“不曾想竟是個皮嬌肉嫩的女俠,合該是我肥皮狗走了狗屎運了!”

  俠有俠稱,匪有匪號,就如同是那位河上匪匪首騰碑,匪號橫眉水鬼;而他則匪號肥皮狗...

  這匪號卻是源自于某日河上匪首騰碑吃醉了酒,恰逢他又在寨中犯了些事,騰碑便氣的拍碎了桌子暴怒大叫:“讓那肥皮狗滾過來...”

  這自然是一侮辱性的稱號,可他也是個妙人,見寨主動了真怒了,便當(dāng)真是滾了過來,腆著臉問道,“寨主喚我肥皮狗所為何事?”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都以肥皮狗自稱,還真就是滾著過來的,直讓騰碑心覺好笑,那事便也就高高抬起,輕輕放下。

  事后,這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便拿來將此作為自家匪號。

  當(dāng)然這稱號,別人自然是不敢直呼的,但凡被他聽到,必定要生生砍成三段丟去喂魚。因而寨中小匪對他那是懼怕非常,可匪人卻都是一般無二,皆是些欺軟怕硬的人物??v然是懼怕,卻絲毫不敢忤逆他心思,此刻他拍著肚皮頗有自得之意,一眾小匪也望見,俱都是哄堂大笑,捧哏似的奉承道:“那是啊...二寨主您為了寨上的兄弟們費盡心思,合該享享清福了?!?p>  “那我可是要將這女俠擄回寨中好生享受,你們不許告訴老大?!逼淙四抗庠诟啉P薇全身上下逡巡著,不時的舔著嘴唇,肥臉上表情淫蕩,真是比市井調(diào)戲娘子的無賴還要令人生惡。

  “我就出刀還需收斂些,免得不留意斬在了哪兒,壞了這般好的美人兒,可就不美了?!?p>  高鳳薇全身冰涼,心中忐忑不安,可她也是個頗為堅韌的女俠,縱然心中驚恐,卻咬著銀牙堅定心神,也不多說半句話,心里打鼓似的回憶日常習(xí)練的功夫,手中長劍一挑,當(dāng)先便是一劍破風(fēng)似的刺出。

  可尚在半途,劍光卻“鐺!”的一聲被對手抬刀擋住,綽號肥皮狗的匪人更被激起了興趣,起了玩弄的心思。那肥碩的身子異常的靈活,左挪右避,手中長刀也只守不攻,如同貓戲老鼠一般,口中怪叫道:“性子夠烈...老子就喜歡你這口兒!”

  他話音才說完,卻突然轉(zhuǎn)變了勢頭,驟然拖刀急奔,三五步之間已是朝著高鳳薇沖撞來,手中的刀鋒再一次出手。憑借著自身氣力與去勢,這一刀迅猛劈下,哪里有先前所說“收斂”;若是劈中了,定然是將這位容貌秀麗的紅衣女俠劈成兩半!

  高鳳薇抬臂格擋,那是一抹清亮的劍身,作為青州盟主義女,她手中這細柳似的長劍質(zhì)地非同一般,怎么說也是江湖中上乘的兵器,萬金談不上,但價值也定然不低,肥皮狗手里那普通的樸刀哪里能比擬一二。這廂刀劍相撞后,后者樸刀顯然被嗑出了一個缺口,但他畢竟是主動來攻,力勁去勢擺在那里,縱然手中刀身崩壞,卻依舊死死壓制住高鳳薇,肥臉獰笑道:“看老子瘋狗刀法!”

  他得勢不饒人,絲毫不給高鳳薇喘息機會,手上刀勢大開大闔,逼得高鳳薇退無可退,只能硬著頭皮硬抗。女俠雖然也習(xí)練了許多精妙高巧的劍術(shù),可一來她初次拼死搏殺,手上劍法還當(dāng)真做不到成章成法,隨手拈來的地步;二來,江湖中修得橫練功夫的武人常將一句話掛在嘴邊,卻是“以力破法”!

  這肥皮狗手上那刀法真要是說精妙,著實是稱不上,就如同他口中叫著的“瘋狗刀法”,不過都是在這番廝殺功夫,本能的將平日里習(xí)練的不同刀法摻雜著如同泄水般使出來。他心里不做過多考慮,因而刀勢極快,一刀接著一刀,但這樣做也有一個問題,那便是上下刀勢招數(shù)并不銜接,因為本來都是被他糅雜在一起的。若高鳳薇對陣經(jīng)驗充足,憑借她的武功,定然可以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一擊得勝??伤霾坏竭@一點,且這人廝殺也就罷了,口中還如同瘋狗一般叫嚷著,恐怕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叫的是什么,只是性情所至便鬼叫一番,攪得本就緊張萬分的高鳳薇更是心中慌亂,抵擋的愈發(fā)微弱。

  她一退再退,雙臂被對方巨力震的酸麻不已,死死咽下一口涌到喉嚨的鮮血。但越是此時,她頭腦愈發(fā)清明,在猛然的撲閃躲避之際,見對方刀勢生硬的轉(zhuǎn)圜,這位紅衣女俠心底不知從何處涌上一股勇氣,驟然頓步前沖,手中劍身嗡鳴顫動,似乎是感觸到了主人心意,如同電閃般刺向了對手脖子!

  肥皮狗畢竟是常在刀口上舔血的人物,有勁風(fēng)襲來時便已經(jīng)反應(yīng),赫然扭過頭去,手中樸刀一抬,被長劍點中,整個刀身都碎裂開來。他自覺地在小匪面前丟了面子,肥臉漲的通紅,急急連退數(shù)步,甩手丟掉樸刀,沖著身后喊道,“這小娘皮甚是棘手,將我錘兒丟來!”

  身后有小匪將精鐵淬煉的鏈子錘擲來,他一把抓住鏈端的手柄,手臂一展,鏈尾的錘頭便甩了出去,嗚嗚風(fēng)聲起,鐵鏈當(dāng)先便纏住了長劍,錘身卻如同鐘擺般擺動著砸來,好似撲飛的鳥兒,朝高鳳薇飛去。

  這鏈子錘脫胎于流星錘,制式相仿,但繩索并不如同流星錘那般長,后者長可有四尺許,因而多是只能作為暗器。鏈子錘卻被這匪人當(dāng)作主攻武器揮舞,自也有相應(yīng)特點,除了鏈身較短外,末端的錘身也更加的碩大沉重,揮舞起來聲勢驚人。一旦砸中,要遠比流星錘能造成更高的殺傷。

  先前這匪人一直是手提樸刀迎戰(zhàn),倒也并非是托大,卻是在于鏈子錘雖然相比流星錘有所改變,可畢竟本屬同源,因而鏈身稍短也短小不到哪里去,在這樓船之上空間狹窄,乍一揮舞起來,難以施展。

  可眼下這小娘皮的武功有些出乎了他意料,而自身又沒有其他上好的兵器,先前的樸刀生生都碎裂開來,若不是自己閃得快,真就馬失前蹄了。他那張肥臉上面色有幾分凝重,這會兒哪里還記得先前要“下手收斂留情,以免壞了美人兒容顏”的想法,只想著一錘將眼前這女人錘死,好爭回丟了的面子。

  錘身并未砸中那張秀美的臉,高鳳薇仰身躲過,鏈錘擦著鼻尖飛過,以纏繞住的劍身為中心點,一圈一圈的收攏。

  如這等鏈子錘奇門武器,在江湖中素來少有,高鳳薇甚至根本未曾見過,自然是不知要如何應(yīng)對。后者將鏈子錘耍得純熟非常,乘她還未能摸索出應(yīng)對方法時,已經(jīng)是冷笑一聲,手掌一抖,勁力順著鎖鏈延綿伸展,到了彼端已經(jīng)是力大無窮,被鐵鏈纏住的長劍便驟然從高鳳薇手中脫離,倒飛去扎在了半扇的木門上。

  下一刻,錘身復(fù)又折返迎面砸來,狹小的空間內(nèi)高鳳薇狼狽躲閃,那些桌木床柜俱都被錘子砸了個稀巴爛。肥皮狗笑的更加猙獰,扯著鏈身旋轉(zhuǎn)著蓄力,目光鎖定高鳳薇的身形,忽然一抖擲出,口中道:“中!”

  錘身飛擊而出,高女俠已經(jīng)是退無可退,姣好的面容上不禁流露絕望的色彩。

  “嘭...”

  一聲沉悶的頭骨碎裂的聲音響起,高鳳薇渾身一抖,卻發(fā)現(xiàn)自身并未有所損傷,而一顆頭顱正骨碌滾到了她腳下,濺的木板上滿是碎肉鮮血,她一身紅裙上也沾染了血漬。那頭顱頂上凹陷一片,紅白流出,顯然是被鏈子錘生生砸碎了顱骨。而面目表情卻是愕然而乞求,一雙無神的雙眼瞪得大大的,頗有種死不瞑目的意味。

  高鳳薇也瞪圓了眼,這腦袋不是別人的,正是來自于先前在屋中,將她一掌推出的斷臂之人——韓吳。

  與她同樣愕然的,還有拽著鏈身的匪人,他驚疑不定的望著那頭顱,彼時正是這腦袋被人從側(cè)方拋入,正擋在前方,替高鳳薇擋下了必中的一錘。他面上有幾分凝重,轉(zhuǎn)而將視線投向那腦袋飛來的方向,小匪們也只覺得背后隱隱發(fā)涼,好似如芒在背一般,本能的回頭望去。

  窄道當(dāng)中,不知何時站著一位拄著紙傘的男子,腳步不急不緩的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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