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正酣,街上傳來清亮得爆竹聲響。
袁郎摸摸韶音的頭:“早些起床,今日是新年,街坊老友可能會來拜年”,她也不理他。
一會兒,哥哥又在門口喊韶音起床,“早飯要涼了,門口沒炸得爆竹都被鄰居家得孩子撿走了”。
太不合理了,昨天夜里熬夜守歲,今天又早起,大過節(jié)的多不開心,就應(yīng)該,今天都睡覺,睡到下午起來,吃個飯再睡,一覺到初二,大家精神飽滿,走親訪友才好。
梳洗畢,吃罷早飯,韶音在糖盒子前瞌睡,聽門外一陣車馬零亂,有人喊“袁兄可在家“.
哥哥應(yīng)和著開門,韶音和袁郎也走出來,見一行年輕人笑容盈盈而來,走在前頭的青年二十大幾,灰色毛坎肩,萬字紋團(tuán)花海水藍(lán)緞子棉大褂,新鞋新帽。
后面跟著三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伙子,都一色新年裝束,走在最后面的一個,著玉色棉緞長袍,外披黑裘皮大氅,手里提一串糕點盒子,不要問韶音為什么知道是點心盒子,馬記果子是驛馬鎮(zhèn)所有女孩子的心水店鋪,桃酥、麻團(tuán)、蛋糕、蜜餞、果子、麻花······光想想口水就要飛流直下三千尺了,見韶音目不轉(zhuǎn)睛,袁郎拉拉她的衣袖。
后頭一個妙齡女子,水粉色半身緞坎肩,水粉色半身裙,粉緞棉鞋,亭亭而立,纖腰一握,于冷風(fēng)中,面若桃李,楚楚可憐,后面三四個小廝,都或提或捧著木盒子。
那頭前的抱拳道,“袁兄久違啊,給您拜年啦”
袁郎回禮道“良兄多禮,歡迎,里邊有請”。
一行人落座,韶音和嫂子張羅茶點,都停當(dāng)了,她就走出院子,小廝們靠在墻根,幾匹高頭大馬栓在木樁上,還有一輛木格子青花布簾的小馬車。
韶音剛要過去,一個小廝就笑呵呵的說“那黑油亮的駒兒可厲害了,小心踩到你啊?!?p> 那馬兒在群中確實顯眼,通身油亮,鬃毛根根分明,馬尾也修剪得齊整,一看就是精心打理伺候過,再走近細(xì)看更稀奇,脖領(lǐng)子一圈細(xì)細(xì)的白毛,四蹄也各一圈白毛,倒是像搭配過一樣,可見是難覓的名品,而且洗刷得干干凈凈,走近了也沒有牲口味兒。
韶音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來,還沒夠到它,就見它一陣搖頭嘶鳴,她嚇得一直后退到門檐下,那幾個小廝喜得咯咯笑,她氣的轉(zhuǎn)頭回去,剛轉(zhuǎn)身見門檻里立著那個先前提果子的后生,也不說話,像是站了有一會兒了。
韶音氣嘟嘟的進(jìn)院,坐在廊上曬太陽,不一會兒,屋里一行人漸次走出來,袁郎和哥嫂在后相送,在院中一陣寒暄,袁郎又招呼我到近前,將客人送出了院子,一行來客紛紛上馬入轎,呼呼啦啦行得遠(yuǎn)了,他們才關(guān)門進(jìn)院。
韶音問袁郎都是什么人,他就笑著說,“不種桃樹,只要貪吃,也能引來崔護(hù)啊”。
“莫名其妙,不知所云”韶音不解。
袁郎說,“你可記得年前,你和嫂子出門采買了許多,累了在人家門前歇著,被回家的龔相公看見了,差人送回來”。
“我記得”她回答。
“那穿灰色毛皮坎肩的就是龔已朗,我們先前家里有過往來,并不熟悉,他今日來也是受人之托”。袁郎頓頓,“那天他的一個遠(yuǎn)來的朋友也在馬隊中,見了你······龔兄以為你是我家妹子,便借著拜年來問問”。
“問什么?”
“討你做媳婦呀?!?p> “亂說?!?p> 走近屋來袁郎指著那提點心說,“來來來,都是你的”。韶音記得年前被龔家小廝送回來那天,她提的也是這么一提馬記果子盒。
韶音也總計劃著要瘦成麻稈,一副憂國憂民、擔(dān)心世間糧食問題的樣子。但是,因為餓,會難過,便常常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