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三天前,謝松與青離觀觀主守道相見。
“什么?你讓我去試探玄牝教?”
謝松驚訝得張大嘴巴,連連擺手:“不去,不去。我不過是一道宮境修士,可招惹不起玄牝教。”
守道好聲勸道:“不是讓你去試探玄牝教,而是鳳秦樓?!?p> “那也不成,萬一引起玄牝教注意,我這條小命可就難保了?!?p> 謝松百般推辭,守道也不好再說什么,忍不住嘆了起來:“可憐我?guī)熥?,早就尋到了鳳秦樓與玄牝教勾結的證據(jù),奈何被他們偷襲,來不及上報道司,就匆匆故去?!?p> 守道滿臉心酸,幾欲哭出聲來。
謝松見他如此,覺得自己回絕太狠,又問道:“你師尊為何對玄牝教如此執(zhí)著?”
“玄牝教四處擄掠凡人女子為奴,師尊有一故交好友之女也被擄去。那女是師尊故交遺孤,師尊自然為此盡心盡力?!?p> 青離觀先觀主的性格不難猜測,僅僅是年輕時候有些交情的東域道人,先觀主都能答應照顧其弟子于中洲游歷。
能做出為故交好友之女找尋玄牝教蹤跡這樣的事,很正常不過。
謝松又問:“既然要試探鳳秦樓,你們也可以去?!?p> 守道答道:“道友有所不知,鳳秦樓在修士之中收集情報,但凡有頭有臉的修士他們都有相貌記錄。我和幾位師兄是萬萬不行的,交給旁人我也不放心。所以只好拜托道友。”
“可我的修為……”
“這點道友可以放心。道友所去的只是鳳秦樓的一場酒宴,參加酒宴之人修為不會超過道友。道友只管收集情報,剩余之事交給為兄來便可?!?p> 謝松想來想去,既然承了青離觀的人情,幫個忙也無非不可。于是謝松答應下來。
三天后樓船準時在白云城中某條河面上出現(xiàn),謝松攔下一名散修,隨手打暈后頂替身份上船。
……
謝松在人群中淡淡出聲,引起冰嬌娘子注意。
冰嬌微微一笑:“這位公子答對了。”
眾人大呼遺憾,卻見謝松走出席位,來到冰嬌面前笑道:“既然我答對了,姑娘可要現(xiàn)在履行承諾,到僻靜處為我獨奏一曲?”
說罷,冰嬌一愣,許嬌娘一愣,眾賓客亦愣住。
隨即一片罵聲響起:“好一個登徒子。冰嬌娘子所說獨奏,自然是在大家面前演奏,哪是你說的在僻靜處?!?p> “沒錯,沒錯?!?p> 面對眾人罵聲,謝松不屑一顧。對于他來說,既然是來套取情報,倒不如來個大的。
從許嬌娘的反應來看,這冰嬌娘子的身份肯定不簡單。
冰嬌娘子愣后,掩面笑道:“既然公子盛邀,妾身哪有不應之理。”旋即抱琴起來,與謝松肩并肩往艙內(nèi)下層去了。
眾人罵聲更盛,心中卻止不住艷羨,后悔剛剛自己為何沒有極力搶答。
若是答對了,和冰嬌娘子去獨處的就是自己了。
幽沙散人眼睜睜看著冰嬌和謝松離席,猶如煮熟的鴨子飛了,心中悶悶不樂。
他一臉不爽問許嬌娘:“那小子是什么來頭?”
許嬌娘努力回憶今夜酒宴的賓客名單,排除其他在場的人,只剩下一個。
“那家伙是個散修,號稱‘黃風怪’。據(jù)樓內(nèi)消息,這人其實是個采花大盜,擅長易容,專門針對各個門派的女修下手?!?p> 黃風怪,正是謝松頂替的身份。
幽沙散人心中了然,怪不得鳳秦樓會找上他。鳳秦樓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人,有色心有色膽。
謝松隨冰嬌娘子來到下層的房間,房間布置的很有特點,隔絕上層的一切聲音。從小窗向外看去,還能看到河上夜景。
最重要的是,一進房間,撲面而來是一陣旖旎香氣。
謝松下意識屏住呼吸,不讓香味從口鼻中侵入。
該死,這里怎么會有落歡香。
謝松停在房門口不肯踏入,冰嬌投去目光,問道:“公子怎么不進去?”
謝松笑道:“我說的僻靜處,原是指和姑娘到船板上吹吹風,孰料姑娘竟把我?guī)У竭@來?!?p> 他一邊說話,一邊運轉靈氣堵住呼吸,延緩落歡香進入體內(nèi)。
冰嬌聽了他的話,臉頰羞紅道:“我以為公子是想和我獨處,所以才帶公子遠離那些人。若是公子不愿,那便回去好了?!?p> “算了,就這里可以了。”反正謝松來這是為了正事,可不是為了色欲。
走入房中,冰嬌將門關上。等謝松坐下后,也坐下?lián)崞鹎賮怼?p> 琴聲輕輕柔柔,鉆入謝松腦中。
不出一會,在琴聲和落歡香作用下,謝松竟緩緩睡去。
夢中,香氣猶在,把謝松帶回記憶之中。
謝松不是第一次聞過落歡香,早在十年前,他便有幸聞到過。
那時還是在太玄門,謝松經(jīng)脈盡斷,日日疼痛難忍。雖然有百草峰蕭茅和聞若醫(yī)治,卻由于謝松凡人之身,受門規(guī)限制,兩人也不好拿出靈丹妙藥。
太玄門門規(guī)其一,凡修行資源,不可無故施與凡人。
沒了靈丹妙藥,蕭茅與聞若只能用凡人手段醫(yī)治,所幸當時謝松體內(nèi)有殘余神藥汁液,傷勢才逐漸好轉。可身體上的疼痛卻無法消除。
謝松在百草峰有幸吃過各種止痛藥物,落歡香便是在這時出現(xiàn)于他眼前的。
那日謝松被蕭茅用藥刺激體內(nèi)神藥藥力修復經(jīng)脈,劇痛席卷全身,疼痛中還有酥麻之感。從上到下,從骨頭里到皮膚外,都是這種感覺。
聞若見他如此痛苦,連忙端來止痛湯藥。孰料湯藥入口,疼痛卻沒減弱半分。
這種情況并非第一次發(fā)生,蕭茅嘆道:“他體內(nèi)的藥性過于霸道,壓制其他藥物。這次的止痛藥這么快便失效了?!?p> “那該怎么辦?”聞若神色擔憂,怕謝松就此活活痛死過去。
“現(xiàn)在配藥已經(jīng)來不及了,你去把落歡香取來?!笔捗┊敊C立斷,迅速給聞若下達命令。
“可落歡香那種邪物……”
“沒時間了,還是說你想看他活活痛死?!?p> 聞若迅速反應過來,沖入庫房取來被木盒包裹嚴實的落歡香。
蕭茅打開木盒,從塊香敲下一小點,用火點燃。裊裊輕煙升起,被蕭茅以靈力渡入謝松鼻中。
落歡香迅速見效,謝松逐漸鎮(zhèn)定下來。
蕭茅見此,這才收起木盒,讓聞若送回庫房。
事后謝松才知曉落歡香邪門之處,然而當時的歡愉夢境久久不能忘去。謝松恍然想起記憶中的毒品以及癮君子的慘狀,生怕自己變得和他們一樣。
自此之后,只要謝松聽見落歡香,都會渾身顫栗,避之不及。
……
夢境緩緩散去,謝松悄然睜眼。
幸而他早就用靈力護住口鼻,道宮中也有九陽帝君道宮神運轉九陽長生妙氣,凈化體內(nèi)落歡香,所以很快清醒過來。
環(huán)顧四周,房中已經(jīng)無人。
謝松輕輕一笑:“催眠琴音,她玩的倒是很熟練。”
單是落歡香,以謝松警惕性不會中招??伤木栊匀诼錃g香上,倒是沒有提防看似無害的琴聲。
謝松推門出去,隱隱聽見有叫聲從上層傳來。
他正準備上去查看,迎面卻跑下來一人。年紀約摸和謝松一樣,手中提著一柄染血利劍。
那人見了謝松,神色一驚,提著利劍砍了過來。
“賊子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