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手中抓著一個粉紅色的小布包,他用手掂量著,臉上笑的都要開出來花朵了。
“真是沒想到,寫寫東西,竟然還有銀子拿,縣城竟然還有這等好事情!”周通看著手中的布包快活的笑道。
“莫非這些青樓的老板錢多得沒地方放?”周通又笑嘻嘻的看看寧樂天,他滿臉的開心。
“這叫潤筆費(fèi)!是寫得好才有……你小子,寫的亂七八糟的,自然是沒有的,這是李媽媽送給寧樂天的……”李碩呵呵一笑,他看向周通。
“哼哼,她還想請咱們進(jìn)去青樓呢,我年紀(jì)這么小,若是去了,夫子知道,戒尺可不會饒了我的,我才不去呢!”周通嘟著嘴哼哼道。
周通說著說著,目光又看了一眼李碩和張伯湯等人。
“呵呵,我寫的是亂七八糟,那是我不會啊,沒辦法才照著上次放牛娃做游戲時候教的那些胡亂改了一下,嘿嘿!我這也算是急智吧,哈哈……”周通一臉的得意,臉上滿是笑容。
“對!我也一樣!急智!至少沒有交白卷!”栓子跟在周通身后,也得意洋洋的說道。
聽了周通和栓子的狡辯,眾人一陣大笑。
“哼,笑什么笑!你呢?你就一通亂畫!哈哈,比我還不如呢!”周通看向吳德才。
“還有你,也是作的太平庸了,那個劉教諭可是批評了你的那首詞呢……”周通氣呼呼的又瞪著李碩。
頓時,李碩、張伯湯和吳德才三人都不笑了,臉色變得非常的尷尬,只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
李碩、張伯湯和吳德才,三人偷偷看了一眼寧樂天,一個個目光一閃,卻是不敢開口和寧樂天說話。
寧樂天假裝沒有見到李碩等人偷看自己,只裝出一副平常的樣子。
其實(shí),寧樂天心里面也是頗為尷尬。
若是論起來,李碩寫的詞,雖然平平淡淡,沒什么出彩的地方,可再怎么樣,李碩也是寫了一首屬于自己的詞,是他自己的東西啊。
至于吳德才,即使是一通亂畫,可他也是用心了的,是他自己畫的作品。
同樣,張伯湯也沒有出彩的作品出來,可再怎么樣也是他自己的作品。
可是自己呢?自己只是盜用了后世納蘭性德的大作!根本不是自己作出來的東西??!
看來,自己還真得努力??!
只是一個小小的縣城,就有如劉文濱、錢正平和王鴻信這等才華出眾的人物,那么,整個大明朝呢,又有多少這樣的讀書人呢?又有多少如劉文濱這樣的才?。?p> 甚至,劉教諭還說了,像劉文濱這樣的,在大明還只是中等水平的人物!大明朝有著大把的杰出人才。
自己想要在大明立足,想要在一眾讀書人當(dāng)中獲得一席之地,恐怕還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得更加努力才是啊!寧樂天心中如此想到。
“得了這么多錢……啊,不是……是潤筆費(fèi),放牛娃,你可得請咱們吃一頓吧?不如……”周通掂量著手中的那個布包,他笑呵呵說道。
這貨,就只知道吃!寧樂天不禁朝著周通翻了個白眼。
宜春院李媽媽送的這筆潤筆費(fèi)可真是不少,恐怕寧家一家人一年的收入還沒這一半多呢,光是銀票都有好幾張。
“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不如回客棧吧,我肚子很飽,先前你帶著咱們吃了那么多東西……”寧樂天摸了摸肚皮。
“小氣!哼哼!”周通嘟著嘴巴看著寧樂天。
“我餓了……”栓子學(xué)著寧樂天的樣子摸著肚皮。
“得得……請客、請客!只要你們兩個小家伙還能吃得消,吃得下,管飽!”寧樂天笑道。
夜幕降臨,縣城的一家酒樓內(nèi)。
酒樓的兩名小二端著食盒和酒水,快速的朝著二樓的一間包間奔去。
沒想到,本來都快要打烊了,結(jié)果來了一桌客人,這桌客人也是古怪,年紀(jì)大小不一,有穿著華麗富貴的,也有穿著打扮寒酸的,這樣子一群人湊合在一起倒是少見。
更稀奇的是,叫著‘小二上酒’‘好酒好菜拿上來’的竟然是那個衣著寒酸的年輕客人。
莫不是這鄉(xiāng)下少年被人當(dāng)做了‘肥羊’給騙了?鄉(xiāng)下人第一次進(jìn)城?可伶哦!兩名酒樓店小二心想。
不過只要有生意上門,又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掙錢就好了!兩名小二搖搖頭,隨后只顧著上酒上菜。
寧樂天得了這么一筆不菲的銀錢,自然也不會太小氣,反正是沒花多少力氣得來的,再說,平素周通和栓子對自己也還不錯的,因此寧樂天也就顧不了那么多了。
酒樓的二樓包間里面,寧樂天等人點(diǎn)了一桌子好菜,順帶還點(diǎn)了幾壺好酒,幾個同窗就開心的吃喝了起來。
兩名小二笑嘻嘻的伺候著,上完酒菜之后,兩名小二又聽見樓下的老板娘在招呼,于是兩個小二退出包間去了一樓。
這家酒樓的老板是個胖乎乎的身材不高的中年漢子,約莫五十來歲的年紀(jì),一張肥臉上面時刻都是笑容。
而老板娘是個長相非常具有魅力年紀(jì)三十許的婦人,此刻老板娘正笑嘻嘻的在酒樓客廳接待著一撥客人。
“你們兩個懶貨,還不快來招呼客人……”老板娘見到兩名小二,她連忙呼叫。
“幾位客官,天色都黑了,你們是打哪里來啊?要吃些什么只管招呼,本店什么菜都有……”老板娘笑嘻嘻說道。
只不過,老板娘嘴里雖然說的客氣,其實(shí)她心里面還是有些滲的慌,目光總是小心翼翼的在這些進(jìn)來的客人身上掃來掃去。
因?yàn)?,這一撥客人不是普通客人,而是苗人。
平素入城的苗人很少進(jìn)漢人的酒樓用飯喝酒,縣城的酒樓可不是一般鄉(xiāng)鎮(zhèn)集市上面的那些小酒館,這里的菜和酒都不便宜。
苗人都居于山區(qū),本就生活水平不高,平素進(jìn)城,大多都是帶著些山貨之類做買賣,將山貨賣了換錢,購買一些生活日常必需品,如油鹽之類等等。
“晦氣!都快打烊了,剛剛進(jìn)來一撥書生,現(xiàn)在又來了一撥苗人……書生倒也罷了,看模樣還有幾個像是有錢的……”酒樓老板娘心想。
“……這些苗人,一個個都不像有錢人,不過,兩個女娃娃倒是生的水靈……”老板娘偷偷看著進(jìn)來的這些苗人,目光悄悄瞄了一眼這撥苗人當(dāng)中的兩個女娃娃。
這群苗一共八人,其中六人都是生的五大三粗的漢子,個個身材壯碩,穿著對襟黑衣,長布盤頭,腰間還帶著短刀之類的隨身兵器。
會同縣城本就是漢族和少數(shù)民族雜居的城市,而如苗人這些,男子都有攜帶腰刀或是短刃的習(xí)慣。一般情況下,縣城衙門也不會去管這些事情。
因此,無論白天或是黑夜,見到這些帶著兵器的苗人在街上堂而皇之招搖過市,自然也不算稀奇。
六名身材壯碩的苗家漢子身邊跟著的,卻是兩名年紀(jì)不大的苗族女子,其中一名女子大約十四五歲,生的分外俊俏,兩只大眼睛烏黑發(fā)亮,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
而跟在這名苗家少女身邊的,卻是一個年紀(jì)更小的丫頭片子,大約和栓子的年紀(jì)差不多,同樣是一雙圓圓的大眼睛,頗為可愛的樣子。
兩名店小二看著進(jìn)入酒樓大廳的這些苗人漢子,見他們個個彪悍,又帶著兵器,因此兩名小二頓時有些膽怯,畏畏縮縮的不敢上前招呼。
“兩個沒用的東西,窩囊廢……”酒樓老板娘低聲的朝著兩個小二嘀咕了一句。
隨后,老板娘壯著膽子,再次湊到了那名年紀(jì)最大的苗人漢子面前,這苗人漢子大約五十上下的年紀(jì),有著濃密的黑胡須,看上去滿臉兇相。
“幾位是樓上還是樓下?”老板娘問道。
“樓下吧,好酒好菜端上來,不差錢……”這黑胡子苗人大漢甕聲甕氣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