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院落里,一個蒙面人跟五六個家丁搏斗著,發(fā)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眼看蒙面人有些體力不支,又一個背著包裹的蒙面人沖過來,三下五除二擊退家丁。
“走!”
兩個蒙面人迅速跑出院落。
家丁們追出來,一個蒙面人突然向身后撒了一把滿天星,家丁慘叫著停了下來。
兩個蒙面人又跑了一會兒,前面出現(xiàn)一個死胡同。
背包裹的蒙面人停下來,向房頂甩出飛狐爪,拉著另一個蒙面人向屋頂飛快爬上去。
在屋脊上,兩個蒙面人摘下面罩。
其中一個是姜洋,另一個是濃眉大眼、英姿颯爽的年輕女子。
姜洋得意地從身上解下包裹。
“嘿嘿,這戶人家寶貝不少呢……”
但突然之間他就愣住了。
他手上有血跡,都沾染到包裹上了。
“四娘!你受傷了?”
姜洋放下包裹湊近過來。
四娘胸口靠近腋下漸漸有鮮血彌漫出來。
姜洋一把摟住她:“是不是剛才……”
四娘淡然一笑:“我也不記得了。”
“你個傻瓜,走!我找最好的醫(yī)生給你治療。”
“別折騰了,就在這里坐會兒吧?!?p> 姜洋流下眼淚:“你不會有事的……”
四娘捏捏姜洋臉蛋:“老家伙,你這輩子一定愛過很多姑娘……”
“這一世只有你……四娘!四娘!”
……
姜洋呼喊著,從躺椅上驚醒。
摸一摸腮幫子上,還有冰冷的淚珠。
姜洋不由得苦笑。
大白天的,睡個午覺也能做夢。
3000多年,歷經(jīng)五世,姜洋閱人閱事無數(shù)。
他曾當過6次縣令、做過10次大將軍。
他曾當過9次和尚、17次道人。
他曾占山為王,他曾當過賞金獵人。
他曾漂泊海上十數(shù)載。
他曾浪跡大漠二三十年。
他馴服過世間最烈的馬。
他愛過人間最彪悍的女子。
但他對很多事情都無能為力。
大到皇朝興衰,小到愛人的性命。
姜洋正嘆息著,樓下陽臺上突然傳來一陣吉他彈唱。
你從一座叫“我”的小鎮(zhèn)經(jīng)過
剛好屋頂?shù)难┗捎觑h落
你穿著透明的衣服
給我一個人唱歌
全都是我喜歡的歌
我們?nèi)ゴ蟛菰暮?p> 等候鳥飛回來
等我們都長大了就生一個娃娃
他會自己長大遠去,我們也各自遠去
我給你寫信你不會回信
就這樣吧
……
是范思雨在下面的陽臺上彈著吉他唱歌。
姜洋忍不住探頭出去。
“這叫什么歌?。俊?p> “如果有來生。好聽是不是?”
“嗯,挺有意境?!?p> “你下來,我教你?!?p> 從四樓陽臺到三樓陽臺有個小梯子。
姜洋順著小梯子就下來了。
范思雨穿著小褲衩、人字拖,披散著頭發(fā),露出兩條光潔修長的腿,看起來真是青春可人。
“你會彈吉他吧?”
“會點?!?p> 姜洋拿起吉他撥弄幾下。
“哇,你這是古典吉他彈法?”
“是啊,這琴弦有點硬哦。”
“這是民謠吉他……來坐著?!?p> 姜洋又撥弄了幾下,范思雨驚嘆不已:“高手啊!在哪里學的?”
“呵呵,胡亂學的?!?p> 其實,姜洋的吉他學了快有100年了。
當年在美國留學時,一個金發(fā)碧眼的妹子教他的。
后來又跟其他人學了幾手,漸漸地越來越熟練了。
建國后,在江北大學當老師時,姜洋也時不時彈幾下。
梅曉芙迷戀上他,也有很大程度是被他的吉他聲蠱惑了。
休眠以前,姜洋就把吉他送給了梅曉芙。
“嗯,差不多,來,我教你……”
以前人們在四月開始收獲
躺在高高的谷堆上面笑著
我穿過金黃的麥田
去給稻草人唱歌
等著落山風吹過
……
姜洋感嘆:“這歌詞寫得不錯哦?!?p> “那當然了,矮大緊還是有些才華的。他的同桌的你知道吧?!?p> “知道,那個略俗了點?!?p> “嗯,我也覺得,歌詞太直白了反而不美好?!?p> “可這歌詞你能理解嗎?你從一座叫我的小鎮(zhèn)經(jīng)過……”
“我覺得文字的迷人之處就在于它的多義多內(nèi)涵。不同的解讀都有一定道理。比如我理解就是你出現(xiàn)在我人生的某個階段,我們坦誠布公地愉快地交往……”
“嗯,反正是講述一段愛情或是感情的故事。”
“也可能他這段歌詞講了兩世的故事?!?p> “這是怎么理解的?”
“你看他這一段,我穿過金黃的麥田去給稻草人唱歌,等著落山風吹過……這是今世,她在回憶前世的過往?;蛟S她前世是只鳥或者其它的什么?!?p> “哈哈,可以這么理解??蛇@一段:他會自己長大遠去,我們也各自遠去,我給你寫信,你不會回,就這樣吧。你怎么理解?”
“他這段歌詞我覺得有擬人的傾向。就像一對鳥一樣,相愛了,在一起了,撫育后代了。后代飛走了,他們也各自分開了。畢竟,一夫一妻、白頭偕老并不是大自然的常態(tài),而是一種違反自然的現(xiàn)象。”
“可作為人,你不覺得太冷酷、太絕情了嗎?”
“不???夫妻之間、父母和子女之間不可能一生一世都在一起。或許是生離,或許是死別?;蛟S是一兩年的緣分,或許是幾十年的緣分。反正總有分開的一天。沒誰能長生不老對吧?”
“唉……”
“矮大緊有美國的生活經(jīng)歷,應該也有點歐美人的親情觀念。比如,很多歐美父母把兒女養(yǎng)到18歲就一拍兩散了?!?p> “是啊,我前幾天看一部電影《少年時代》。一個單身母親把一雙兒女養(yǎng)到十八歲,送他們出去上學以后,就立刻把大房子賣了,換了套小房子。兒女回家來就再也沒地方住了,只能住賓館旅店?!?p> “我覺得這樣挺好。我不認為我國的父母們比西方父母更有愛心,他們只是缺乏獨立人格?!?p> “哈哈,你這么看你的父母?”
“本來嘛。尤其六零后、七零后這幾代人。他們信仰破滅、失去理想,就把孩子當唯一的信仰了。甚至有一種要跟孩子同歸于盡的勁頭。”
“哪有那么嚴重?”
“只是一個比喻嘛。你的父母呢?”
“這個……”
“哼!老實交代,你到底是不是我叔叔?”
“唉,只是一個稱呼嘛?!?p> “那我們有沒有血緣關(guān)系?”
“這個,不管有沒有血緣關(guān)系,我也是你的長輩!”
“討厭!”
“對了,你太爺昨晚怎么沒回來吃飯?”
“他忙著吧?”
“他不是退了嗎?忙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