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佳和程石說再見的那天,天氣晴朗,沒有瓢潑大雨,也沒有白雪皚皚,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秋天。
俞佳走在環(huán)衛(wèi)工人掃一天也掃不完的落葉上,聽著鞋跟踩到葉子上的聲音,真像發(fā)現(xiàn)程石出軌時的心碎聲。一定是北方的秋天太干了,不然嗓子怎么緊的厲害,俞佳拐進路邊的水果店,買了點秋梨,她想可能吃點水果,嗓子就不會疼了吧。
程石在俞佳的生命中扮演怎樣的角色呢,用數(shù)學(xué)來講,就是共同走過現(xiàn)有生命的五分之一;用化學(xué)來講,俞佳是鐵,程石是氧氣,大學(xué)是火柴;用語文來講,俞佳是一句話,程石是語不盡的省略號……
俞佳拎著四個梨,走到江邊的長椅上坐下來,回想這四五年的事情,像在看別人的故事。
如果老天給俞佳一個回到過去的機會,她一定會選擇第一次遇見程石的那天,不遇見,不再見。
那天是教師節(jié),俞佳去導(dǎo)員辦公室送完資料,轉(zhuǎn)身就看見一個大男生抱著好大一束鮮花走過她,跟導(dǎo)員說:老師,一班全體同學(xué)祝您教師節(jié)快樂。
俞佳心跳漏了一拍,這不就是她心中男朋友的樣子的嗎。一米八的身高,錫紙燙,劍眉下細長帶笑的眼,連說話都透著干凈、清爽。
她飛速的逃離了導(dǎo)員辦公室,不知道是跑的太快了才心跳加速,還是看見那個男孩才心跳加速。
外院樓下的軍訓(xùn)隊伍快集結(jié)完畢,這已經(jīng)是軍訓(xùn)的尾聲了,大家正在討論紅歌大合唱的參賽曲目,俞佳站在隊伍的最后一排,揉了揉微紅的雙臉,看前面班長和團支書因為唱《映山紅》還是《黃河大合唱》爭的面紅耳赤。
她心里想,有什么好爭的呢,是為了歌曲本身而爭還是為了剛剛到手的權(quán)力而爭?仿佛誰贏了誰就能掌控整個班級一樣。
俞佳的內(nèi)心對這種行為是萬分不屑的,她時常覺得自己的心里住著一匹脫韁的野馬,恣意奔騰,但面上卻顯得波瀾不驚,有時甚至表現(xiàn)的怯生生的,盡可能的在陌生人面前刷低存在感。
就在俞佳的腦海里天馬行空的想象著班長和團支書的宮斗劇時,耳邊響起一個聲音:“同學(xué),他們討論好唱什么歌了嗎”?
俞佳猛一側(cè)頭,右手拇指的指甲好像把食指的第二個關(guān)節(jié)的皮膚都刮破了,她用自己能掌控到的最甜的聲音說“沒有,還在討論”。
這是俞佳和程石說的第一句話。以至于畢業(yè)以后俞佳對于軍訓(xùn)的記憶,根本想不起來最后到底唱的是《映山紅》還是《黃河大合唱》,只有程石和夏末。
夏末這個人在當年就是外院的一道風(fēng)景線,當所有的大一女生都是最青澀模樣的時候,她就自帶追光燈,強大的氣場乃至三米之內(nèi)不近同性。
俞佳看了站在對面往下?lián)钢讣子偷南哪皖^看了看自己,一個連化妝只停留在水和乳的幼兒園水平,一個高光、陰影都打的恰到好處。夏末站在那里前凸后翹,俞佳規(guī)矩的像個孩子。
俞佳怎么也想不到,這個黃發(fā)及腰,打著唇釘,才藝展示上大跳爵士舞的性感女孩成了自己那么不可或缺的朋友。十年后的俞佳會說,生命中少了程石沒什么,有夏末就夠了。
離開程石的第一個月,俞佳整夜整夜的失眠,食不下咽,瘦了十五斤,紙片人一樣,北方的風(fēng)再大一點,都能把她刮跑。
離開程石的第二個月,俞佳過得像行尸走肉,但她清楚的知道,不能這樣下去了,24歲本就是人生最好的年紀。這個月,俞佳胖了兩斤,看了五部電視劇。
離開程石的第三個月,俞佳的生活回到了正軌,她時常感嘆自己強大的復(fù)原能力,感謝原生家庭帶給她的樂觀和堅強。她又能跟同事一起八卦娛樂圈,一起看新上映的電影。
元旦那天,俞佳卡著時間給夏末打電話:寶貝,生日快樂啊。夏末是元旦那天出生的,所以爸爸給她起的小名叫元元,但媽媽覺得夏元元好聽卻少了點詩意,于是大手一揮,夏末這個名字便定下了。
電話那頭的夏末聲音疲憊不堪:“老娘剛下地鐵,從早上九點開會,開到晚上十一點五十,要不是打更大爺把閘拉了,老娘就要跟一幫老爺們過生日了”。
“那不是正合你意”,俞佳打趣著。
夏末呸了一口道“要是長得精神也行,一個個都像長了牙的土豆,老娘瞅一圈兒也下不去嘴?!?p> 俞佳失笑,“元元你什么時候有假啊,我想去看看你。”
夏末頓時來了精神頭“你丫什么時候來,老娘什么時候有時間,不給我假,老娘就炒了她”。
算起來從畢業(yè)開始,兩人就沒再見過,一個在北方老家,一個義無反顧的去了BJ。
大四那年,大家都開始找工作的時候,俞佳就問了夏末以后打算去哪里,夏末特別堅定:“我哪都不去,我就去BJ,我一定要去BJ”。
和趙蕊蕊一起把夏末送上去BJ的火車那天,俞佳哭成了狗,開始是被趙蕊蕊刻意惡搞唱的“離別的車站”笑哭,后來火車開走時,俞佳是真哭了,哭著哭著就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趙蕊蕊是夏末的高中同學(xué),俞佳因為夏末的關(guān)系,和趙蕊蕊也成了好朋友,三個人同系不同班,大學(xué)生活中沒事兒就混在一起。
趙蕊蕊家庭條件很好,父母都是公務(wù)員,她從小就是被家人寵大的小公主,脾氣火爆,卻純真,典型的白羊座。本以為她會在父母身邊,在三線城市里過著循規(guī)蹈矩的生活,找個早八晚五的工作。令大家沒想到的是,她竟然說服了她爸媽,拎著皮箱去杭州投奔男朋友去了。所以畢業(yè)這半年,三個人三個城市。
俞佳和程石分手的前兩個月,夏末和趙蕊蕊是不知道的,俞佳沒有和任何有關(guān)大學(xué)生活的人聯(lián)系,不發(fā)朋友圈,微博也停更,趙蕊蕊給她發(fā)微信也不回,以為俞佳失蹤了,一氣之下,把俞佳拉黑了。
恰巧的是夏末剛?cè)J不久,起早貪黑的忙工作,也沒有時間和趙蕊蕊聯(lián)系,于是趙蕊蕊把夏末也拉黑了。趙蕊蕊要是知道因為這個幼稚的舉動后來能被夏末和俞佳念叨好幾年,她絕對不手欠的拉黑,腸子都悔青了。
李漂亮愛寫詩
一直想寫一本小說,不撕逼,不狗血,接受現(xiàn)實,享受生活,感悟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