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這左云飛為什么會因為一個座位就非得跟自己過不去,但李肆知道,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這個地步,那么這個左云飛今天就必須死。
但現(xiàn)在畢竟還是在金陽宮的地頭上,要殺的又是他們金陽宮的弟子,如果李肆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殺了他左云飛的話,那未免也太不給金陽宮面子了,即便有趙海給他撐腰,恐怕也會留下難測的隱患。
更何況這金陽宮后面還有個元陽宗,元陽宗在這南華郡里也算得上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宗派了,至于它后面是不是還藏著什么別的勢力或大能,誰又知道呢?
實力平平的李肆現(xiàn)在正是需要偉瑣發(fā)育的時候,他可不想就這么隨隨便便地給自己樹敵,畢竟只有偉瑣發(fā)育,未來方才可期。
說來緩慢,實則一瞬。
權(quán)衡利弊之后,李肆轉(zhuǎn)過身去對著歐陽烈等人施禮道:“這小輩我李某人可殺得?”
左云飛方才的所作所為,眾人都已經(jīng)看在了眼里,歐陽烈他們當時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沒有出手阻止。
李肆現(xiàn)在當著金陽宮這么多弟子的面如此發(fā)問,看起來是很給他們金陽宮面子,但其實已經(jīng)是在打他們金陽宮的臉了。
歐陽烈他們知道,若是自己回答說左云飛殺得,那便是在告訴在場所有人,他們金陽宮沒有實力,保不住自己門下的弟子。
可若是他們回答說殺不得,那毫無疑問就是在打趙海這個新府臺的臉了。
這趙海是新上任的府臺,他的背后可是把整個江湖都死死踩在腳下的朝廷,得罪了他趙海,就等于是在跟整個朝廷叫板作對。
到時候別說是金陽宮了,就是元陽宗宗門只怕也難保。
所以,究竟是犧牲一個左云飛來討好貌似另有所圖的趙海,還是為了一個左云飛而與朝廷結(jié)下冤仇,歐陽烈他們心中自有答案。
三人交換眼神后,照樣還是由第一副宮主歐陽烈站出來說話:
“這左云飛倒算是有些天賦,假以時日,必然又是個名動一方的人物,但相較于天賦來說,我們金陽宮更看重的是一個人的德行,厚德方能載物啊。
這左云飛平日里在我們金陽宮的這一畝三分地里沒少折騰,但看在他還年輕的份上,我們這幾個老家伙也沒跟他較真。
畢竟是年輕人嘛,有點脾氣也正常。
可今日他左云飛的所作所為,卻已然觸碰到他不該碰觸的底線了?!?p> 說到這里,歐陽烈頓了頓,看向不遠處心神恍惚的左天逸道:“左堂主,你身為外院執(zhí)法堂的一堂之主,該怎么做,不用我們來教你吧?”
左天逸因為上官圖的事情,心思早就不在這競技場上了,但歐陽烈送過來的話里隱隱帶著一絲真氣,聲音不大不小,字字句句卻都非常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耳朵里。
左天逸當然明白歐陽烈他們的意思,無非就是想勸他棄車保帥罷了。
更何況這左云飛在歐陽烈他們眼里,根本就不是什么車,而是個卒,一個無足輕重的隨時都可以丟棄的卒,還是個預(yù)備的。
但左家于他有恩,他不能讓左云飛就這么輕易送了性命,于是猶豫道:“歐陽副宮主,這當中怕是有些什么誤會,能不能再給這孽障一個機會?”
“誤會?什么誤會?就算之前他與李真人之間有什么誤會,也不至于下手如此狠辣吧?
李真人可是府臺大人的道友,是我們金陽宮的貴賓,他是看在府臺大人的面子上才肯屈尊指點左云飛一二的。
可你看看左云飛都干了些什么!
他竟然趁李真人頓悟突破之際,無恥偷襲!而且招招致命!
如此心思,如此行徑,怕不是一句誤會就能解釋得了的吧?
你說這當中有誤會,難不成是覺得我等老了,眼瞎耳聾了不成?”
左天逸聞言默不作聲。
的確,不管李肆當時是真的因為頓悟突破而出神,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而突然發(fā)愣,左云飛選在那個時候出手,于情于理那都是說不過去的。
更何況他下的還是死手,李肆與他之間既沒有奪妻之恨,也沒有殺父之仇,下手如此狠辣,無論怎么說都是說不過去的。
人家好心下場指點你,你卻趁人不備要取人性命?
這不是找死是什么?
正當左天逸為難之際,李肆卻一把湊過來道:“左堂主,我這里倒是有個主意,不知……”
左天逸怪異地看著李肆,“李真人若是肯放過那孽障一命,我左某人定當……”
“放不放過他,我說了不算,還得看他的造化?!崩钏链驍嘧筇煲莸?。
“此話怎講?”
“是這樣,我李某人雖籍籍無名,但向來都是恩怨分明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毀我一粟,我奪人三斗!
你家左云飛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就因為一個位置的事情,非要置我于死地,先前我念他年少,不與他一般見識,沒想到他卻還是不依不撓,非要取我性命不可。
既然如此,我給他這個機會,今日我們兩個就當著眾人的面,各自簽下生死狀,然后公平?jīng)Q斗,既分高下,也決生死,你看如何?”
李肆話音剛落,左天逸原本還有些光芒的眼睛瞬間灰暗。
【公平?jīng)Q斗?】
【虧你也說得出來!】
【你李肆可是府臺大人都敬為上賓的人,這修為不說高了,結(jié)丹小圓滿重境總有吧?】
【左云飛呢?】
【他現(xiàn)在連筑基小圓滿境都沒有!
【讓他與你決斗,何來的公平可言?】
【這簡直就是屠殺!】
李肆見左天逸表情有異,便道:“左堂主似乎是對我的這個提議有意見啊。怎么,覺得我李肆不該以大欺小,倚強凌弱?”
左天逸沉默以對。
“明知不敵于我,卻非要費盡心思取我性命,心生歹念的那一刻,他就應(yīng)該有此覺悟的?!?p> 左天逸聞言鎖眉想了會兒,而后道:
“的確,他動手之時就應(yīng)該有此覺悟,畢竟這個世上多的是他惹不起的人。
可是他畢竟只有不到筑基小圓滿境的實力,與李真人決斗,必死無疑。
他是我侄子,又是我徒弟,他變成如今這個樣子,是我教導無方,我也有責任。更何況他父親還曾救過我一命,于我有恩,我更無理由眼睜睜地看著他送死。
所以,如果今日非戰(zhàn)不可的話,就讓我來替他吧,是生是死,各安天命,絕無怨言?!?p> 說完,左天逸就走到臺前,拿起筆就是一陣龍蛇飛舞。
片刻后,左天逸將一張簽好了字的生死狀恭敬地遞到李肆面前,道:“既立生死狀,當決生死戰(zhàn),是生是死,各安天命,親朋好友,絕不尋仇。李真人,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