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目感覺了一下,似乎看到了在自己的筋脈之中,流過了彩色的光流。
而且,整個身子似乎有些舒服,不似曾經有些沉重。
這是,邁入了修仙的門檻。
我所看不到的,當我在冥思之時,在額頭上有一四瓣彩色眉心花綻放開來。
“看來,寰兒已經可以繼續(xù)修仙了?!?p> 我睜開眼睛:“你白日里在我的識海里放入的東西,這么厲害,我不用自己修煉便打了仙基?!?p> 煋淪揉了揉我的頭:“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只不過我?guī)湍阃讼擅},損了一點修為罷了?!?p> “你是修仙者?”
煋淪挨著我的床畔而坐:“寰兒,你應該聽過我的事情吧?!?p> 我不可置否。
青龍國太子煋淪的傳說,在四神大陸那是男女老少皆知的。
“知道一些?!蔽业?。
他眉眼暗淡,墨眸中有剪碎的流光,映著喑啞的憂愁。
“我在出生幾日后,被母后的仇家扔進了仙人居住的仙之森。萬幸,我被仙人所救,保了一條命。仙人可窺人生命脈,查我為貴人,便在我身上下了咒,保我一生安寧?!?p> 我覺這種人生應當是極好的,雖有災難,但在無愿之時。如今而言,他有仙人為其庇佑,這一生定能安順平坦。
但是,他這憂傷又是從何而來?
“這個原因,讓我從小遠離母后,被帶去了蒼留派修習仙術?!?p> 萬萬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國太子,得仙人庇佑,竟是在神脈還沒完全確定之時便已然開始修仙。他這樣,完全就把赤鳳、霽風還有川洛甩在了后面。
他的憂傷,大抵就是沒能與母后一起長大?
但,并不是,而是另有原因。
“我在這次來白虎國測試神脈之前,唯一一次下山,是在母后仙逝之時?!?p> 煋淪的話,將我原本胡思八想的思緒炸的一團亂麻。
“我對修仙,既恨又愛。恨它讓我不得與母相伴,又愛它讓母后仙逝后我能見她魂魄最后一面?!?p> 他輕輕握著我的手:“如今有了你,我有了想繼續(xù)守護的念想,所以想寰兒和我一起。做一個修仙者,一起踏上仙途?!?p> 我輕笑,燭光繚繞映在我灰白色的瞳孔里,竟是閃著金光:“我現(xiàn)在,不是已然和你踏上了仙途?!?p> 他一愣,繼而笑了起來:“寰兒說的對?!?p> 今晚的飯菜格外的美味,而且內心的燥熱,愣是雨后涼風也吹不散。
許是白日里睡的太久了,吃罷晚飯后到了歇息時間,竟是睡不著了。
目兒敲門時,我正躺在床榻之上睜著眼睛看著頭頂?shù)拇册?shù)著數(shù)。
“小姐,可歇下了?”
我并無動作,實在是懶得動了:“歇下來,但是睡不著,你有事便進來吧?!?p> 目兒道:“那奴婢還是明日再來,小姐好生休息吧?!?p> 我起身:“我未曾歇下,你進來吧。”
目兒只得推門而進,看我穿著褻衣坐著,急急給我披了一件外衫。
我瞧著她端進來的托盤里,紅艷艷的一片,心下詫異:“目兒,你端進來了什么?”
目兒笑得開心,眼睛里像是盛滿了稀碎的星辰:“是喜服,小姐的喜服!”
“大人說的讓奴婢送來,看看小姐喜不喜歡,穿的合不合適?!?p> 我起身,目兒伺候著穿了鞋。
那喜服,紅的耀眼。
我伸手將它拿了起來,上面繡著的彩鳳栩栩如生,金絲勾勒的身子和翅膀熠熠生輝。上面還追著彩色的流蘇,流蘇下是晶瑩剔透的琉璃。于脖頸處,環(huán)繞一圈珍珠。
“小姐,聽說這這喜服共用了九十九顆煋淪太子在青龍國帶來的海珍珠,寓意小姐您和煋淪太子長長久久!”目兒說這話的時候,雙眼在放光。試問哪一個女子,得一人如此深愛,能不歡喜?
那下裙,也是美的不可思議。
那珍珠在一朵朵盛放的花蕊之中,散發(fā)著彩色的光暈。饒是見過無數(shù)奇珍異寶、霞衣玉佩的我,都忍不住感嘆。
那雙紅色的繡花鞋,繡著兩只鴛鴦,每一只鴛鴦的繡線,都是用的顏色可變換的鮫人絲。
“這喜服,我怎可能不滿意?!?p> 我輕輕觸著喜服,那尺寸,依著我做過幾次繡工的手來看,是正合適的。
“小姐明日再換吧,到時候,目兒再為小姐帶來公主出嫁頭上需戴的金搖來。”目兒說完,便徒留還沉迷在喜服之中的喜悅之中無法自拔的我。
“不知道唯安的喜服,是什么樣的?”
*
安寧宮中,同樣做好的喜服被送了過去。
唯安卻是一眼不看。
“拿下去,還有這么多天呢,最后穿不穿得上還不一定?!?p> 川洛跟著宮女一起進來:“唯安公主一定穿的上的,最好還是試一下合不合身吧,畢竟如果不合身大婚之日穿著不舒服的也只有公主殿下一個人。”
唯安怒極:“本公主那日同你說的話,你全當成了耳旁風!”
“并沒有,只不過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連一絲風意都不曾留下。”
唯安眉間因川洛這句話,多了幾分戾氣:“本公主不喜歡你,絕對不會嫁給你!”
川洛玩弄著自己的頭發(fā):“可惜了,唯安公主想嫁之人,這輩子都不可能娶你。因為啊,不是不想娶不能娶,而是沒命娶!”
安寧宮中的所有宮女都低垂著頭,假裝著自己聽不到兩個主子的談話。這種談話,若是被傳了出去,他們要被殺頭的!
唯安猛地站起身,將桌上的喜服推到地上:“川洛,你給本公主出去!”
“呀呀呀,公主殿下又惱羞成怒了?!贝逡贿呎f著,一邊走了出去,沒再給唯安添堵。
門被關上,便聽到里面?zhèn)鞒鲟枥锱纠菜|西的聲音。
“嘖嘖嘖,脾氣還真是大。但是似乎羽濼大公子和瓊琚公主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這種性格啊,真是兩個可悲的人?!?p> 他摘了一朵因為白日里的雨水而打落了半朵的嬌花:“可惜了,這愛情的花兒,竟是才剛綻放,就被摧殘了?!?p> “羽濼大公子和唯安公主?!贝宓偷偷男α似饋恚骸氨净首訉嵲谕?。”
剛打算出安寧宮到處走走的川洛,就碰到了皇上身邊的黃公公。
“大皇子殿下,皇上找您?!?p> 川洛道:“三更半夜?”
“二皇子和赤鳳公主也在?!?p> 川洛毫不避諱道:“又在商討什么陰謀?”
黃公公皮笑肉不笑道:“還望大皇子慎言,隔墻有耳。”
川洛嗤笑:“隔墻能有什么耳,也都是皇宮里的人。這皇宮里的消息,哪可能飛的出皇宮去?!?p> 黃公公繼續(xù)道:“大皇子殿下說笑了,請隨老奴來?!?p> 又是御書房,川洛看著頭頂金光閃閃的三個大字,頓覺的十分刺眼。
這里,本該是一國之主商討護衛(wèi)家國之處,卻被這白虎國的皇上頻頻用來接待他們這些其他國都來的皇子公主?
霽風似乎又和白虎國的皇上,也就是他的父皇吵了一架。一進來御書房內,川洛就感覺到了冷意。
地上,是喜服。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的,霽風和赤鳳的。
他之前只是察覺到了皇上有那個意思,但是沒想到這意愿如此強烈,竟然在他們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把喜服都備好了??纯挫V風那張陰郁的沒了平日里如沐春風般的臉,很明顯也是才知道。
赤鳳一副高傲的不行的模樣,像看跳梁小丑一般看著霽風。
“別說你不想結,霽風,本公主也不想。我們兩國交戰(zhàn)之事還未解決,就想和我成婚,癡心妄想!”赤鳳眼中滿是不屑。
川洛都可以看到面前的白虎國皇上,那雙手攥的死死地。嘖,到底是一國皇上,還是有點脾氣的。
“赤鳳公主,等十日后迎親隊伍一走,羽家便會被滿門抄斬。”皇上笑得一臉奸詐:“赤鳳公主就不要和霽風小兒斤斤計較了?!?p> 霽風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的父王,他的母后是他最愛的女人,他和唯安從小便是在所有的愛意中長大,哪里受過如此委屈。
他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犧牲了唯安的幸福還不夠,還要奪走他的幸福!竟還要抄了衷心為國的丞相羽家。十六年前,羽鈴和親朱雀國因白虎國而死,霽風現(xiàn)在覺得,真是可憐可悲!
川洛坐在一旁,悠哉悠哉的喝著茶:“皇上當真覺得煋淪會有一天不愛了瓊琚?”
皇上未曾答話,赤鳳卻開了口:“有哪個男人會一生只愛一個人,試問你們所有人,會嗎?”
不會。
當真是不會。
霽風和川洛都很明白,他們的父王有深愛的女子,但是為了權利,為了他們自己,還是會娶其他的女子。
“答不上來了。”赤鳳笑,她不需要繼續(xù)向下說,這些人都有了答案。
“本皇子對于羽家沒有任何感情,對白虎國的事情也不參與。但是,本皇子呢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不準碰瓊琚?!贝蹇聪虺帏P:“她是第一個見了本皇子沒有露出過鄙夷之色的女子,亦是本皇子想要守護的女子,誰若動她,玄武國定是舉國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