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九離只有繼續(xù)練劍,他嘴里誦念著那些奇怪的文字,雙目卻時刻盯著自己手中的寶劍,觀察它究竟會在自己不刻意控制的時候,發(fā)生什么樣的變化。
可是就這樣憑空練劍,無論風九離怎么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那鋒利的劍刃只是在半空中劃了個弧,直接偏離了原來的角度。
他不服氣,開始刻意控制劍招的走向。
于是直刺再次變成了直刺,劍這種東西,如果用來劈斬,力道上遠不如一柄鋒利的直刀,可以說,它本就是用來刺擊的。
可眼下,如果他開始誦念長生訣,就連最普通的刺劍都需要刻意控制,那這白絹上的文字真的適合用來練劍嗎?
一個時辰過去,風九離的力氣耗盡了。
他將寶劍收好,準備回房休息,可這個時候,有一個人走了過來,腳步輕柔,是個女人。
天色已晚。
她本該睡了。
“見過折柳姐姐。”風九離拱手行禮,他有些意外,“不知姐姐深夜來此,有何貴干?”
跟風九離說話的時候,折柳就全然沒有了和綠衣說話時的那種輕佻態(tài)度,她看著風九離的眼睛,頗為認真的說道:“你覺得自己的劍術(shù)怎么樣?”
對方并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
風九離謹慎的站好,他隱約感覺到,折柳來這里,似乎并不是公主的意思,“在下天資愚鈍,習劍時間尚短,劍術(shù)仍不入流,常被綠衣姐姐責罵?!?p> “嗯,你的劍術(shù)確實不入流?!本G衣說的理所當然,比風九離想的還要直白。
風九離有些尷尬,他也不怕,在他看來,折柳既不會害他,也不會幫助他,自己也沒有必要去討好對方,他只攤了攤手,無奈的說:“怎么,折柳姐姐大半夜的來這里,就為了來笑話我兩句?”
“我可沒那閑工夫?!闭哿鴵u了搖頭,看著他的眼睛,“你想不想提升自己的劍術(shù)?”
聽了這話,風九離心里更加的疑惑,他不明白,眼前的這位折柳姑娘究竟想干什么,所以他并未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請問折柳姐姐,我就算再如何練劍,能在一個月內(nèi)殺死青面狼王嗎?”
折柳搖頭,她說:“不能,即便一百個你都不是他的對手?!?p> “既然如此,那姐姐說我為什么要辛苦練劍?”
風九離看著折柳,折柳也盯著風九離,四目相對,沒有一個人退讓。
夜已深。
寒風呼嘯。
他們本不該在這個時候見面,風九離也不想見到對方,雖然這個折柳姐姐生的好看,但卻給了他一種極為危險的感覺。
“一句話。”折柳的語氣忽然強硬,“你到底來不來!”
風九離頓了一下,被對方突如其來的氣勢壓制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有什么辦法,可以提升我的劍術(shù)?”
“少廢話。”折柳只是冷笑,她說,“想知道的話,就跟我來?!?p> 說完,她便轉(zhuǎn)身離去,風九離也不懷疑,就跟在她的身后一直走。
說實話,他很好奇折柳究竟要做什么,倒是沒想著對方會害他,因為這對折柳沒有好處。
最根本的是,自己在這里,終歸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物,任何人想殺他,直接殺了便是,根本無需這么多麻煩事。
五里廟外依舊有帶刀的甲士在風中發(fā)抖。
沒有人攔著他們,因為他們認識折柳。
風九離跟著折柳一直走,出了五里廟,又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停下來,這個時候即便折柳不說,風九離也知道到了地方。
這里是一片火杉樹林,景色單調(diào),隨處可見的都是火杉樹,唯有這里有一塊不大的空地。
四周的樹上綁著火把,空地中央,是一個一人合抱的粗木樁,以火杉樹的習性,要長到這么粗,起碼需要上百年,可眼下這顆百年老樹已經(jīng)被砍掉了。
木樁上綁著一個人。
火光閃爍,人又低著頭,風九離看不清他的臉,只知道他是個男人。
“他是誰?”
折柳沒有回答他,只從一旁抽出一把刀,隨手一擲,刀便割斷了繩子,插進了男子腳下的泥土里。
男人摔倒在地上,呆呆的看著手邊的刀,雙目呆滯,尚還沒反應過來。
風九離也沒反應過來,他看著面前死人一般的男子,不知道折柳究竟要做什么。
男人就趴在地上,半天都沒有起來。
風九離咽了一口口水。
這個時候,折柳說話了,她故意擺了個妖嬈的姿勢,倚靠在一旁的樹干上,嘴里咬著拇指的指甲,笑著說道:“這一天一夜過得好不好?我知道,你寧愿死,也不會說出任何事情,不過人活著,總比死了要強,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p> 男子趴在地上,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今天,我給了你一把刀,也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只要你殺了他,我就放了你?!闭哿f著,用手指向了一旁站著的風九離。
男子的腦袋終于動了,他順著折柳的手指,看見了站在那里的風九離,那一瞬間,風九離頭皮發(fā)麻!
他幾乎想要轉(zhuǎn)身就走!
“折柳!你坑我!”
折柳似乎也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冷笑一聲,“不要想著跑,殺了他之前,你的活動范圍就只有這一塊空地,敢踏出一步,我就殺了你!”
風九離瞪著她,眼中滿是怒火,“折柳,你敢這樣做,就不怕公主生氣?”
“風公子說笑了?!闭哿粗矍斑@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孩子,伏在他的肩膀上,往他的耳朵上吹著氣,輕聲說道,“如果你真的死了,那也是死在一個馬賊手里,與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風九離握緊了拳頭,他很生氣,卻沒有辦法,因為他沒有做出反抗的力量,只能任人擺布,就連他的性命,也只是別人手中的玩具。
折柳又靠在了樹干上,悠悠的說道:“快動手吧,他正是那三十六馬賊中的一個,既然你遲早要殺了他們,不如現(xiàn)在動手,他身受重傷,這是你最好的機會。”
馬賊?
風九離轉(zhuǎn)過身,立刻就看到了一雙眼睛,那個男人已經(jīng)爬了起來,他的手中握著直刀的刀柄,鮮血布滿他破爛的衣裳。
折柳說的對,不管他是誰,他顯然已經(jīng)受了重傷!
他面無表情,滿臉血污。
他雙目死死的盯著風九離,眼中露出嗜血的寒光,他張開嘴巴,用嘶啞的聲音說:“你說話算數(shù)?”
折柳笑道:“人的命都是自己掙來的,我沒有必要跟一個死人開玩笑?!?p> 風九離取下劍匣,拿出了花間醉,他的手握緊了劍柄,可是他的心卻沒有像平時那樣變得平靜,他的雙目緊緊的盯著男人的眼睛,咽了一口口水。
他面對的不是人類,而是一只受傷的野獸,兇殘而又危險!
馬賊動了起來。
他提著刀,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風九離,步子不快,卻也不慢,風九離想要逃,可他的理智讓他站在原地,他幾乎不能去看那雙眼睛,可卻不能不看!
馬賊已經(jīng)到了他的身前!
該怎么辦?
風九離已經(jīng)能聞到對方身上那難聞的血腥味兒,只覺得自己的心臟瘋狂的跳動著,仿佛要從胸膛里跳出來,他咽了一口口水,抬手就提劍刺了出去!
夜空中,劍光畫出一道直線。
風九離心頭一喜,他的出手并沒有被緊張的心態(tài)影響,這一劍又快又穩(wěn),甚至比平時自己練劍時發(fā)揮的還要好。
可是下一刻,一股巨力順著劍身傳來,風九離手腕兒劇痛,虎口裂開,手中寶劍幾乎要脫手而出!
這一劍被馬賊手中的刀震開!
男人的身材高大,雖然佝僂著身子,但仍幾乎比風九離要高出一個頭。
他的動作干脆而又利落,沒有任何值得夸贊的技巧,只一揮刀,震開刺過來的長劍,緊接著高高舉起,然后猛地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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