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開始選擇

　　敲擊鍵盤的動作停了下來，易竹清透的眸子依然平靜。

　　“無數(shù)次重生么…真好…我的人生只有開始和不知何時來臨的結(jié)束…”

　　易竹身體向后撤了一步，站起身向往空走去。

　　鋒利的火苗與她的身體脫離，鮮血從傷口涌出，順著手臂滴在地板上。

　　“真好？哼！你不過是一個事不關(guān)己的旁觀者，一個只會說漂亮話的女人而已！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我的實驗會繼續(xù)進行，我總有一天會成功！

　　那個時候，我能救她，也能救更多人，所有人都不必為短暫的生命而憂慮，所有人都能獲得幸福！”

　　易竹嗤笑一聲，轉(zhuǎn)過身看著男人。

　　“你笑什么！”

　　“你不能理解我正如我不能理解你一樣，你同樣無法理解因你而死的那些人；

　　他們或許從未希望自己可以活上千年萬年，他們或許只是想在界世過完平平淡淡或轟轟烈烈的，與之前不一樣的人生；

　　甚至有些人還在期盼重生之后的另外一段人生；

　　本來這些都可以順其自然地發(fā)生，可是你破壞了這一切，居然還在大言不慚地說是為了拯救他們；

　　沒有人期望你去拯救他們，沒有人期望你去改變他們的人生，沒有人期望你為他們做任何努力，甚至沒有人期望你出現(xiàn)在他們的生命中；

　　如果有，那也僅是希望在他們遇到不幸的時候，有人能拉他們一把，他們需要的絕不是親手將他們推進煉獄的你；

　　就算你找到了不用輪回的方法，可以永生永世停留在同一個地方；

　　你以為這些死去的人會說：“雖然我受盡折磨而死，但我知道在若干年后，其他人能夠永生永世和愛人，親人長相廝守，能夠擺脫生死離別和孤獨，幸福安康，所以我的犧牲也都值得了？

　　開什么玩笑…”

　　沒有憤慨，沒有疾言厲色，她的聲線平實的沒有一絲波瀾。

　　“如果我的實驗成功了，犧牲就是值得的不是么！”

　　齊喑辯解道，可虛浮的語氣已不像之前那樣偏執(zhí)。

　　“值得？這只不過是你的自我安慰罷了，就連實現(xiàn)白凪的期望也不過是你的一廂情愿而已。

　　她確實想要活下去，可是她是想要踏著別人的尸體活下去嗎？

　　她是想日日夜夜飽受別人的詛咒活下去嗎？

　　她是想每日看著所愛之人逐漸變得陌生而活下去嗎？

　　她是想看著至親之人飽受折磨和掙扎而活下去嗎？

　　都不是，她想要的不是無盡的生命，她只想要她的愛可以與你們一起活下去。

　　她不是害怕自己消失，也不是期望自己永生，她只是擔(dān)心你，擔(dān)心白鹿會難過，會寂寞，會孤獨！

　　可你為她帶來了什么？延長的生命嗎？

　　不過是無盡的愧疚和折磨罷了！

　　你能理解她每天看著摯愛的男人和妹妹為她瘋狂，為她拋棄人倫道德，為她不斷殺戮的心情嗎？”

　　“我…”

　　“呵！你當(dāng)然不能，不同處境下的人怎么可能相互理解呢？這不是你認為的么！

　　若是可以相互理解，可以相互傳達彼此的心意，就不會出現(xiàn)現(xiàn)在的局面；

　　可就算是這樣，她依然選擇陪伴在你身邊，做回一個純粹的白凪回到你身邊！

　　真正背棄愛和生命的人是你…”

　　易竹的聲音終于有了一絲波動。

　　男人一改不知所措的無助神情，突然張開雙臂，咧著嘴笑了起來。

　　“易小姐果然伶牙俐齒，對于一個已經(jīng)舍棄一切的人來講，你所說的事情根本就無關(guān)緊要！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放過你么！不可能！”

　　“黎釋，你看到了嗎？多么漂亮，聰慧的女人，可惜她今天就要死在這里了！哈哈哈！”

　　齊喑抬頭看向房內(nèi)一角的天花板。

　　他在趕來沙門的時候聽到的警報聲，意味著部分黎族已經(jīng)攻克到基地中控室的位置。

　　此時發(fā)生的一切也應(yīng)該全都被中控室內(nèi)的監(jiān)測設(shè)備記錄了下來。

　　黎釋皺著眉頭看著畫面中的易竹。

　　黎族警備和易族研究員已經(jīng)打開基地內(nèi)大半安防系統(tǒng)，警備人員與基地內(nèi)守衛(wèi)陷入混戰(zhàn)。

　　這個基地安防嚴格，可是守衛(wèi)力量較為薄弱，很快黎族占據(jù)主導(dǎo)地位，控制住了基地大部分地方。

　　“情況怎么樣？”

　　“不太樂觀，畫面中所顯示的地方安防系統(tǒng)與眾不同，需要點時間?！?p>　　林雨雖然在回答黎釋的問題，可是他的視線從未離開屏幕。

　　“通知林楓，朱墨快速向圖中位置快速集結(jié)警備！”

　　“是！”接手中控室的一位黎族技術(shù)員回答道。

　　黎釋認為基地其他地方守衛(wèi)不多，是有可能集中在某些地方。

　　他擔(dān)心易竹所處的位置有不為人知的守衛(wèi)，所以在全面打開安防系統(tǒng)前，率先集結(jié)警備力量比較穩(wěn)妥。

　　“誰都不會救你，我會在所有人的矚目下，慢慢地折磨你，直到你死去！”

　　他走到今日已無回頭路，既然如此，大家同歸于盡吧！

　　易竹慢慢移動腳步，依靠在身后的操作臺上。

　　“能在臨死前受到萬眾矚目的待遇，但是十分符合我的身份，不過…”

　　男人皺眉，他不知道是什么能讓這個女人在這樣的處境下還能面不改色，從容淡定。

　　憤怒使他周身的紫色火焰迅速擴張，就在火苗即將抵達易竹的頸部時，隔離室內(nèi)放射出一道耀眼的強光。

　　往空發(fā)出咔嘰咔嘰的聲響，蓋子打開。

　　男人推開門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抱住了下落的女人。

　　“齊喑…”白凪睜開眼睛，氣息微弱，但散發(fā)出異常柔和的溫暖。

　　柔軟的觸感溫暖了齊喑冰涼的手臂。

　　“現(xiàn)在是晚上吧，我們?nèi)タ葱切前?！?p>　　“好，我?guī)闳タ葱切?，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事情要解決…”齊喑抱著白凪將她放在白鹿身邊。

　　此時白鹿也稍稍恢復(fù)了神志。

　　“姐姐！”

　　白凪溫柔地撫摸著白鹿的臉蛋，示意她放心。

　　白鹿握著姐姐手泣不成聲。

　　“太好了，姐姐，太好了，姐姐！”

　　“易小姐，久等了！”

　　“不要！”白凪伸出手想要阻止。

　　嘎嚓一聲，似乎有什么東西裂開了。

　　只見，出現(xiàn)在易竹面前的一片堅冰質(zhì)地的虞美人花瓣擋下了直逼她的鋒利火焰尖刃。

　　滿是裂紋的冰花瓣破裂的同時，火焰尖刃也掉落在地上，就像是燃燒殆盡的火苗。

　　“易小姐，我奉勸你不要做無謂的抵抗?！?p>　　易竹很清楚她不是齊喑的對手，不過…

　　“姐姐！”

　　齊喑的目光被白鹿的喊聲吸引過去，白色星點從白凪體內(nèi)溢出。

　?。?！

　　“那么，舍棄一切的男人，開始你的選擇吧！

　　你是繼續(xù)與我在這里戰(zhàn)斗，在眾目睽睽下折磨我直至死亡，以泄你心頭之恨…

　　還是，帶著這個你無法舍棄的女人去看星星？”

　　男人牙咬切齒地看著易竹，眉眼中的恨意似乎隨時做好了撕碎眼前女人的準備。

　　“易竹，你不是答應(yīng)我要救我姐姐嗎？

　　她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白鹿泣不成聲地質(zhì)問易竹。

　　“我確實救了你姐姐，她不再是別人解元的容器，她再一次做回了那個真正的她；

　　這難道不是新生么…雖然是短暫的新生…”

　　“你騙我！”

　　“我只喜歡交易，不喜歡騙人…”易竹用余光瞥著白鹿。

　　“姐姐，我對不起你，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你也不會這樣…”

　　白鹿跪倒在白凪身邊，哭哭啼啼。

　　“齊先生，選擇吧，你再猶豫下去，黎族警備來了，兩個選擇都會化為泡影?！?p>　　———————————————————

　　林雨看著畫面揪心不已，他祈禱小姐千萬不要再刺激那個男人了！

　　“林雨，你在這兒看著，我去那邊看看！”黎釋和林雨交待后連忙趕去。

　　他明白易竹步步緊逼的原因，可是，事已至此，那些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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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久一動不動的男人向白凪走去，將她抱了起來。

　　“我?guī)闳タ葱切恰?p>　　站在屏幕面前的林雨有些驚訝地看著一切，那個男人居然選擇了奄奄一息的女人！

　　他不是舍棄了一切，而是，他的一切就是這個女人么…

　　“這樣好嗎？

　　如果你選擇繼續(xù)和我戰(zhàn)斗，還能實現(xiàn)在所有人面前殺了我的愿望，享受報復(fù)的快感！

　　你選了她，她還是難逃一死，最后你將一無所有，你舍棄一切追逐的一切也都將化無烏有…

　　你真的要這樣選擇嗎？”

　　白鹿用充滿仇恨的眼神看著易竹，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什么步步緊逼！

　　齊喑手背青筋暴起，陰森恐怖的面容卻出現(xiàn)了一絲松懈，讓人不明白他的心思。

　　“我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沒有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殺了你！”

　　男人說完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向前跨出的每一步似乎都有千金重。

　　他已經(jīng)舍棄了一切，可是只有懷中的女人，只有她的祈求，只有她，他不能，也無法舍棄！

　　明明已經(jīng)走投無路了，為什么還不能放下她呢？

　　他在害怕，真是可笑，他居然還會害怕，他本以為自己的恐懼已經(jīng)埋葬在無數(shù)人的尸體中了呢…

　　可是此時他的恐懼就像被壓抑許久的彈簧，無法克制的反彈馬上就要將他吞沒！

　　他為自己在最后關(guān)頭的怯懦而感到氣惱。

　　啪，輕輕一拍。

　　白凪的手放在了他的臉龐上。

　　“在這最后的時光，還不能專心地陪我么，真是差勁的男人啊！

　　小鹿以后決不能找這樣的男朋友哦！”

　　姐姐…白鹿一直跟在身后。

　　這一刻他回想起白凪每次從流光中出來時，眼神里都會閃過膽怯，痛苦，自責(zé)，恐懼，還有對他的厭惡…

　　但是現(xiàn)在不同，白凪那溫柔如水的目光一直注視著他，純凈透亮的眼睛只有他的影子，只有對他的愛！

　　男人停下了腳步，這不就是他拼命追尋的嗎？

　　他只是想一直愛她，只是想讓她也一直愛他而已…

　　永生不等于永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