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瀟躍躍欲試的表情凝固在臉上,但她轉(zhuǎn)而又換上一陣決然的表情,“難道說,如果這個陣法會犧牲掉誰,我們就在這個陣法前面停滯不前了?我們就不去拯救不死鳥了?我們就不去像預言里那樣,殺死邪惡的魔尊了?”
蘇逸舟一直在搖頭:“一定還會有其他辦法的,我失去的已經(jīng)太多了……我不想連你也失去”
“你怎么這么瞻前顧后了?你不是意氣風發(fā)的少族長嗎?只要有戰(zhàn)爭,就一定有犧牲,這是連我都明白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了呢?”,孟瀟決定狠下心把蘇逸舟罵上一頓,否則,他自己一定是不會允許有任何犧牲的
“那如果是我呢?”,蘇逸舟反問,“如果這個時候要犧牲的,是我呢?你會愿意讓我死在這里嗎”,他希望能夠通過這種不恰當?shù)谋扔?,讓大義凜然的孟瀟稍稍理解一點自己的心情
孟瀟愣住了,她著實沒有想到蘇逸舟會問這個問題,如果真的是這樣,她一定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她很想說當然不可能,不過,為了那個從未去過的魔法世界,為了素未謀面卻把自己奉為圖騰的不死鳥,孟瀟說:“我會”,一滴眼淚從孟瀟的眼角滑落。
蘇逸舟也沒有想到得到的會是這個答案,在他眼里,他的小學妹,是個張牙舞爪,咋咋呼呼,卻又極有勇氣,重情重義的小姑娘,否則,她也不會被薇安用救自己的由頭,輕輕松松就騙到十里琉璃差點沒命……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大義凜然了?”,蘇逸舟問
“那個少族長……我覺得吧,這個陣法也許沒有那么可怕,我查過很多古書,獻祭一類的陣法,比這個要大多了,而且,一般都是紅色的,而這個,是一個純白色的陣法,所以,少族長您是關心則亂,這個您一定知道的吧!所以不用擔心啦”,路路說
蘇逸舟長舒了一口氣,“那就好,那開始吧,路路,你會不會催動法陣?我現(xiàn)在還不能用魔法”
路路搖了搖頭,說:“這個難度太大,卡爾叔叔沒有教過我”
“那我們就再等一天,一天后,計于晨的魔法就失效了,那時候我可以來催動法陣”,蘇逸舟說
“你教我啊,我可以的”,孟瀟說
蘇逸舟直接拒絕,“這個你學不會的”
孟瀟看出來了,蘇逸舟應該是在生悶氣,她開始有點后悔,自己說那句話是不是對的,蘇逸舟的心里,一定很難過吧……
一陣熟悉的灼燒感,又一次從孟瀟的右肩傳來,孟瀟吃驚,怎么會?與此同時,三個人腳下純白的陣法,開始發(fā)出幽幽的熒光。
“怎么會這樣?”,路路驚呼,“陣法好像啟動了!怎么會??”
蘇逸舟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他從小學到的來說,所有的陣法啟動都是需要一個契機的,這個契機由設立陣法的人來定,可能是復雜的啟動咒語,可能是某個人的鮮血,也可能是其他,但像這種自行啟動的陣法,他真的是第一次見。
蘇逸舟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孟瀟摸向自己正灼熱的右肩,猜測道:“你們還記不記得法陣上的話,鳳凰火在命運之女右肩燃燒之時,吾將引你尋得第三信物,鳳凰火,已經(jīng)在我右肩上了,命運之女,也就是我,已經(jīng)站在這里了,而且,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右肩,又開始像要燃起來了一樣,是不是因為這個,法陣才啟動了呢?”
“極有可能!”,路路雙手一拍,對孟瀟的猜測簡直不能更同意,于是拉著孟瀟的手就往法陣中走,孟瀟越是往法陣中走,法陣發(fā)光越是明顯。
看來,法陣的確是被催動了。
孟瀟走到法陣正中央的符文上時,法陣的光已經(jīng)沖破了地面,向上騰起了道道潔白晶瑩的光束,她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蘇逸舟并沒有跟上來,他還站在原來的地方,一步也沒有動過,整張臉掩藏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孟瀟嘆了口氣,走到蘇逸舟身邊,語氣討好地說:“蘇大學長?少族長?菲尼克斯?還在生氣呢?”
“是啊”,蘇逸舟很誠懇
孟瀟撅著嘴,說:“我知道你在生什么氣,我剛才說的是違心話,不那么說的話,你怎么會愿意開啟這個法陣呢?拯救世界的事情不就又耽擱了嘛”
“我生氣的是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蘇逸舟盯著孟瀟的眼睛說
見孟瀟一時愣住,蘇逸舟又笑了一下,說:“好了,走吧,以后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他不想對孟瀟置氣,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孟瀟了然,“走!”,她想著,嘴上先答應著,到時候到底自己應該怎么選擇,哪里還由得了蘇逸舟
路路此時也來做了個和事佬,“少族長,天火女姐姐,我都看得出來,你們一個是想為了大義犧牲自己,另一個是不想失去對方,這才說了些善意的謊言,天火女姐姐怎么會舍得少族長送命呢?”,說完,還撲閃撲閃地眨了眨眼
孟瀟的臉驀得一熱,沒好氣地說:“路路,我才發(fā)現(xiàn)你原來是個這么多嘴的家伙”
路路很是無辜:“本來一路上我話就挺多的呀”
孟瀟無暇再和路路斗嘴,因為法陣的光幾乎就要沖破天花板,魔法的流動帶動四周空氣的流動,陣陣強風呼嘯而過,將三個人的衣服和發(fā)絲吹得四處翻飛。
孟瀟站在兩個人中間,不由得拉住了路路和蘇逸舟的手,法陣的光芒也越來越強烈,幾乎就要把整個密室照成白晝。
蘇逸舟依舊對這個法陣的安全性抱有懷疑,他冒著強烈的光芒,仔細確認每一個細節(jié),如果有任何的不對勁,就不管計于晨對自己用的邪惡魔法,強行催動魔法終止法陣。
誰知道,蘇逸舟擔心的事情,果然發(fā)生了……
首先是一絲暗紅色,血液般的光芒從孟瀟的腳底下出現(xiàn),蘇逸舟的視線轉(zhuǎn)過來的時候,這一絲血色的光芒已經(jīng)纏上了孟瀟的小腿。
“快離開法陣!”,蘇逸舟大喊,邊喊邊企圖把孟瀟連拖帶拽的從白色的法陣中拖了出來,誰知道,孟瀟卻紋絲不動,她表情帶著一絲驚慌,“我……我的腿,好像動不了了”
“不可能的!為什么我能動!”,蘇逸舟不相信,抱著孟瀟就往外拽,路路見狀也趕緊過來幫忙,兩個人像拔蘿卜一樣,企圖把孟瀟拽出法陣。
誰知,那一絲血色的光芒就如同堅不可摧的桎梏,把孟瀟牢牢地固定在法陣中央,與此同時,血色的光芒開始向四周浸染開來,不一會兒,大半個法陣都變成了血色!
“怎么會這樣?!”,路路驚呼,“這有點像獻祭的法陣了,天火女姐姐,我對不起你……”
蘇逸舟急得不行,低低的喊了句:“不可以的!”,先是對孟瀟說:“小學妹,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死在這里的”,接著又對路路吩咐:“路路,你就一直試著把她拽出來,我來終止這個法陣!”,路路拼命搖頭,“少族長,你不是……”
“住手!你會死的!”,孟瀟驚呼,“你忘了你身上還有計于晨的魔法了嗎!”
“可我不這么做的話,你會死的!”,蘇逸舟說,“你總得讓我試試吧,萬一我能把這個法陣停下來呢?”
三個人交談之中,血色光芒已經(jīng)浸染了整個法陣,密室里被血色光芒徹底籠罩了起來。
“沒時間了!”,蘇逸舟不顧孟瀟和路路乞求般地呼喊,自顧自的催動起魔法來,他單膝跪在法陣上,右手撐住法陣,就開始念起咒語。
果不其然,一陣強烈的疼痛感襲來,他幾乎就要說不出話,不過即使是這樣,蘇逸舟還是瞪著眼,忍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疼痛,沒有停下嘴里的咒語。
蘇逸舟的雙眼滿是血絲,額頭上青筋突起,右手因為劇烈的疼痛,幾乎就要嵌入地面,整條手臂上的血管因為此刻的痛苦清晰可見。孟瀟見狀,眼淚刷的就往下掉,“路路!快,阻止他!”
蘇逸舟的終止咒語起效了,血色的光芒纏繞到孟瀟的脖子后,就停滯不前,孟瀟的眼淚肆意的流著,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正在為了自己的性命,而不惜忍受著這樣的折磨……“蘇逸舟!你聽我說,事已至此,我已經(jīng)決定好了,我一點都不后悔,我也一點都不害怕,只是……我不想你也把命搭進去,你不要再阻止命運的安排了……住手吧……”
蘇逸舟的聲音已經(jīng)低到聽不清,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滾落,將他銀色的發(fā)絲念在額頭上,路路自然也不忍心看到蘇逸舟這個樣子,連忙過去,想將幾乎就要倒在地上的蘇逸舟扶起。
孟瀟大喊讓路路趕緊阻止自己的聲音,和路路驚慌失措地讓自己住手的聲音,已經(jīng)模糊不清……不過蘇逸舟哪肯就這么放棄,他的嘴唇扔在動著,卻沒有一點聲音發(fā)出。
也正是因為蘇逸舟的聲音完全消失,血色的光芒又開始慢慢向上纏繞,這次是孟瀟潔白的臉頰,蘇逸舟咬緊了牙關,硬生生地又讓自己的聲音發(fā)了出來,血色光芒向上纏繞的速度又一次慢慢下降。
路路看起來瘦弱,力氣卻不小,他從背后抱住蘇逸舟,大哭:“少族長!別念了,你會死的!你死了的話,我們不死鳥要怎么辦呀……”,蘇逸舟見到法陣正在自己的終止魔法下,慢慢減慢速度,哪里肯理會路路的阻撓。
蘇逸舟的臉越來越蒼白,孟瀟發(fā)現(xiàn)蘇逸舟甚至滲出了鼻血,不可以……不可以……她本就灼燒著的右肩,頃刻間騰起一雙金色的烈焰翅膀,這雙翅膀順從了孟瀟的心意,脫離了孟瀟的雙肩,一個閃身來到蘇逸舟面前,封住了他的嘴,縛住了他的雙臂。
就在蘇逸舟被縛住的幾秒鐘之間,血色光芒將孟瀟徹底吞沒了,緊接著,孟瀟就這樣在蘇逸舟和路路的眼前消失了,隨之消失的,還有那雙金色烈焰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