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長情被他小大人一樣的話搞得忍俊不禁,從那包銀子里取出一錠,“買身干凈衣裳,權(quán)當是小的孝敬了?!?p> 小刺猬嘖嘖了好幾聲,“你這是嫌棄我穿的寒酸啊……”
“不是?!狈忾L情認真道:“有點正經(jīng)事要你做?!?p> “什么事兒?”小刺猬來了興致,“先說來聽聽。”
“等你收拾利索了,我就告訴你。”
小刺猬不以為然的看著封長情,揉了揉自己鳥窩一樣的頭,攤開手來看,手黑了。
“是……有點臟了啊……”小刺猬唇瓣開合了幾下,“那你等著,小爺洗干凈再來找你。”
……
鐘槐父女被救出來的很及時,雖然挨了板子,但敷了藥之后已經(jīng)有所好轉(zhuǎn)。
封長情回去的時候,鐘小蝶正幫著封毅給鐘槐翻身,見她進來,拉著她進了廚房,“瞧你那會兒沒吃多少,喝一點吧,剛煮的?!?p> 那粥不清不稠,還切了菜干在里面,邊上還有兩個小碟,一碟腌蘿卜一碟蒸地瓜。
封長情喝了一口,眼眸不由一亮,味道是真的好,再看看旁邊的菜干和地瓜,簡單的食材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賣相也是極佳,引得人食欲大振。
她是會做飯的,封毅也會,但做的飯都是湊合能吃,飽肚還行,要說什么色香味之類的,那就完全沒有。
封長情抬眸又看了一眼,鐘小蝶正在洗碗,規(guī)制廚房里的東西,盆盆罐罐都分了類,買了的菜也擺的整整齊齊。
她想,如果她外出的話,鐘小蝶也必定會把父親和鐘槐照顧好。
這么想著,門口忽然傳來很輕的叩門聲。
廚房里的鐘小蝶和封長情已經(jīng)屋子里的封毅和鐘槐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他們住的這里荒涼偏僻,沒人知道,怎么可能有人敲門。
是官兵?
還是方家的人!?
鐘小蝶有些慌亂。
封長情握了握她的手,使了個眼色,讓她進屋子去躲著,自己則腳步很輕的朝門口走去。
叩門聲還在持續(xù),她沒開門,而是動作利落的翻到了門邊的圍墻上。
門樓下,一個身穿淡綠的少年正在敲門。
從她的角度,看不清楚少年的長相,只是瞧他一會兒整理衣襟一會兒拉拉袖子,還從懷里掏出個玉佩掛在腰帶上,又抬手敲了兩下。
封長情只瞧了一眼,忽然忍俊不禁,順勢拿起瓦片上的小土塊就朝著少年砸了過去。
少年反應(yīng)敏捷的躲開,抬頭便道:“你這死丫頭,這么對待老大嗎?”
封長情沖里面的鐘小蝶幾人做了個放心的表情,跳下墻,左走兩步右走兩步,瞧了好一會兒,直瞧的少年不自在,才噗嗤笑道:“倒是像樣了許多,走在外面,人家肯定會說是哪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p> 少年唇紅齒白,長得比一般的小姑娘還要俊秀,正是洗了臉換了衣服之后的小刺猬。
“閉嘴閉嘴。”小刺猬覺得封長情在笑話他,白了她一眼,“還不是你?你要不是有要緊事,小爺還懶得洗,不過你別說,洗了澡舒服多了。”
小刺猬抖了抖肩膀,道:“什么事兒?”
“你跟我來?!?p> 封長情大步向前走去。
小刺猬好奇的跟了上去,沒想到封長情是把他帶到了自己原本租的那小院子去了。
封長情上前去開門。
“你帶我來這——”小刺猬的話還沒說完,忽然愣住了。
院子里,竟然堆了滿滿一院的大麻袋,便是被封了口,也能聞得到清甜的棗香。
“這么多紅棗?”小刺猬咋舌,隨手拆了一袋子,從里面拿了個棗丟進嘴里一咬,頓時瞪大了眼睛,清甜的棗汁澆到了舌苔上,明明正吃著棗,小刺猬卻想流口水。
“好甜吶……你的?你哪來這么好的棗兒?”
“秘密?!?p> 小刺猬左手右手各抓了好幾個往嘴巴里塞,“那你要我做……做什么?”
“你去幫我把這些棗兒都賣了,我打聽了,至善坊正缺一批棗兒?!?p> “沒問題,給我留一袋,我吃的?!毙〈题贿呎f一邊在懷里揣了倆。
“就知道吃……”封長情無奈搖頭,又交代:“賣棗的時候留心著點,少說話?!?p> “你這棗來路不正?”小刺猬不吃了,挑挑眉,“這么多東西,也不像是偷來的啊?!?p> “趕緊去吧,多賣點是正事?!?p> 封長情不理會他,轉(zhuǎn)身出了院子。
她去成衣鋪子里買了兩身衣服,都是淺色男裝,又挑了長靴,發(fā)帶,樣式簡單不花哨的白玉簪子,找了客棧,將衣服換了。
這是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她不換裝就去,恐惹過多側(cè)目,再說了,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是適用于任何時代的金科玉律。
至于買衣服的銀子,等賣了棗補上,她一起交給鐘小蝶。
她站在銅鏡前照了照,雖然已經(jīng)十五歲,但身子瘦弱,這身衣服穿在身上,瞧著像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只是眼眸太過沉穩(wěn),少了幾分稚氣。
還有……
她的頭發(fā)。
她捋了捋亂糟糟的頭發(fā),本就不那么順滑黑亮,還因為受傷后腦削去了一塊,當真是不好收拾。
照著鏡子打量了半晌,她試著將頭發(fā)挽了起來,然而這頭發(fā)就是不聽她的話,怎么挽,都是碎發(fā)一大片,毛毛躁躁的。
“進來!”
腦海中忽然響起一道冰冷至極的聲音。
“什么事?”
封長情放下頭發(fā),回問了一句。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習慣了和那個人這樣的對話方式,進去?進去做什么?
豈料里面的人卻不回應(yīng)了。
封長情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想起還有求于他,抿抿唇,進了空間。
空間里,唐進正在修剪棗枝,他的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銀樹上照出的光芒落在上面,更襯的剔透而雅致,像是最上好的漢白玉一樣,泛著點點暖光,棗樹上的葉子隨著微風嘩嘩作響,合著他此時的身形動作,竟然讓人忍不住駐足凝視。
封長情瞇起眼,再次感慨,他不說話的時候,的確賞心悅目。
“你過來?!碧七M冷冰冰的聲音響起,手上那把枝剪也迸出冷光。
方才的賞心悅目裂成數(shù)片。
封長情也站著沒動。
唐進將一只長歪了的樹芽取下來,邁步朝封長情走去。
封長情戒備的道:“做什么?”
九步天涯
封長情:你不說話的時候正是賞心悅目。 唐進: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