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能讓我多待會兒嗎
他實在是沒想到，自己只是突發(fā)奇想去了趟海神教會，會遇到這種事情，這比當初身處貧民窟更加讓他恐懼。
他需要時間冷靜，去思考接下來該怎么做，可現(xiàn)在并不允許，他需要先解決眼前的問題。
王平回到了四道街，在又一次穿過一個胡同后，終于見到了138號。
沒有猶豫，直接敲響了大門，周圍沒有任何人，可以聽到一個緩慢沉重的腳步聲從門的另一側(cè)走來。
很快拉動門鎖的聲音響起，出現(xiàn)在面前的是一位一身麻布，頭發(fā)灰白，滿臉皺紋的老婦人。
老婦人用渾濁的眼睛看了王平一眼，低下頭腳步右移為他讓出了一條足夠一人通過的縫隙。
王平抬步進入，身后大門緊閉。院內(nèi)空曠一片、寂靜無聲，只有墻根處堆放了幾個已經(jīng)破損了的花盆。
王平并沒有等待老人，自顧自的走進了屋子。
一條狹長的過道，往里是廚房，勉強可以看到一些堆放的雜物，左右兩邊個有一扇門，門都是敞開的，分別是兩間臥室。
屋子內(nèi)看不到任何的電器，也空無一人。
王平站在過道上，等老人終于走進屋子，才低沉的說：“我來送藥。”
老婦人像是聽不到一般，直直的往里去，王平跟在身后。
穿過過道，右邊的廚房有一扇窗戶，只是上面已經(jīng)沾滿的油煙；左邊是堆放雜物的地方，沒有一絲光亮，王平僅能從廚房那里投過來的少許陽光勉強看清里邊的情形。
老婦人走到雜物間最里面，艱難地開始挪動一個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色彩的木柜。
“吱吱呀呀?！背四竟衲Σ恋孛姘l(fā)出的刺耳的聲音，就是老婦人粗重的喘息聲。
王平站在傍邊，一手拿的袋子，一手攥著拳頭，瞇著眼睛沒有絲毫要動手幫忙的意思。
直到很久，老婦人才推開木柜，又在墻上摸索了一下，之后才退到一旁。過了很久，王平聽到了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音，木柜原來的位置，紅磚下沉并向旁邊移動，一個洞口出現(xiàn)在王平面前，里邊有微弱的光射出，讓他可以看到下去的梯子。
王平猶豫了一下，松開拳頭，走上前去，一點點走下梯子。
直到王平的腳觸及地面，頭頂上再次響起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音，之后又是木柜摩擦地面的聲音。
這是一間不大的密室，一個破舊的木板，一個桌子還有兩張椅子，桌子上還擺放著一個煤油燈，照亮房間的正是它，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王平走到桌子前坐下，對面坐著的正是黑市里的那名女子，同樣是帶著蝴蝶面具，甚至連衣服都沒有變過。
“你居然來了?！?p> “我也不想來，可我更怕死?！蓖跗絿@了口氣，將兜里的幾盒藥遞了過去，對面的女子雖然在極力控制，但他聽得出語氣中的痛苦、虛弱和無力。
“那你不怕我現(xiàn)在殺了你？”女子不為所動的問。
“那至少也比不送藥存活的幾率大一些?！辈恢罏槭裁?，在這種陰暗、密閉的環(huán)境里，王平反而有種更輕松、更安全的感覺。
我果然是屬耗子的嗎？王平腹誹了一句，不在說話。
女子見王平不再說話，主動詢問道：“不想問我什么嗎？”
“問題多了，多到我都不想問了?！蓖跗筋^疼的揉了揉太陽穴，他好像剛剛在哪里說過類似的話，“能讓我多待會兒嗎？”之后又補充了一句，“這里環(huán)境很好?！?p> 女子呆愣了片刻，點了點頭。
王平直接起身走向那個單人床，將自己摔了上去，壓得整個床都不?！翱┲┲ā钡纳胍?。
女子看著躺在床上的王平良久，默默地拿起藥，起身走到一個墻壁，一陣摸索后，熟悉的齒輪聲響起，一道門打開又關(guān)閉。
王平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具沒有感情的尸體。
當一個人知道自己會死是什么心情？他體驗過。但有知道自己能好好活下去呢？他同樣體驗過。但當他再次知道自己會死的時候又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呢？他現(xiàn)在正在體驗！而且感覺非常糟糕！
他現(xiàn)在心里一團亂麻，在海神教會最后聽到的，徹底否定了他兩年來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如果他是試驗品，一個最終會死去的實驗品！然后呢？他的目的是什么？最終要達成一個什么樣的結(jié)果？
還是說海神是在欺騙我？可他為什么會欺騙我？為了對付其他的神靈？可也同樣證明了自己確實是個實驗品！最多，最多是不會死！可最后的結(jié)果又是什么？變成怪物？或者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想好好地活著，可今天的發(fā)生的一切，都將他的一切幻想都變成了笑話！
“你在恐懼?！迸硬恢朗裁磿r候已經(jīng)回來，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王平雙手支撐著直起身子，坐在床上，抬起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女子。
“不殺我？”
“沒必要?！?p> 王平低下頭，“你這段時間都隱藏在這里嗎？”
“不會。”
“我該怎么找你？”
“想加入我們？我以為你會直接離開，再也不想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迸幼旖窍蛏涎由炝松僭S。
“兩個小時前我還是這么想的?！蓖跗綋u了搖頭，“不過現(xiàn)在我還沒想好，我需要在思考思考。”
女子目光審視著王平，回身來到梯子旁邊，拍了拍墻壁后木柜摩擦地面的聲音再次響起，又是兩下回聲，女子打開地道。
王平隨手抓過袋子，來到梯子前，默默地向上爬去。
回到地面，來到屋外，陽光再次照射在王平身上，那沉重的壓抑感也同樣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自嘲的笑了笑，打算離開這里。
“等一下?！币粋€蒼老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老婦人蹣跚著來到他的面前，枯槁的手伸進王平的兜里又很快拿出，用低到微不可聞的聲音說，“想好后，汗朗衣柜。”
王平將手伸進口袋，“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