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天空烏云密布,閃電交織在天際。
手掌貼著額間,雨滴順勢落在手上,莫衍庭抬頭,思緒萬千,微瞇著進了雨水的眼睛,拖著疲憊的身體,腳步虛晃的走到一棟陳舊的別墅外,銹跡斑斑的鐵門向內慢慢打開。
嘎吱——
陳舊的聲音異常刺耳。
他來到別墅內,脫掉已經濕透的外套,轉身倒在黑色沙發(fā)上,修長的手指揉捏著太陽穴,臉上更多的是疲倦。
閉著眼睛對走過來的中年男人說:“準備一下,我要沐浴?!?p> “是,少爺?!泵嫔珖烂C又呆板的中年男人叫邢特,是這棟別墅唯一的管家。
“怎么了,心情不好?”
拿著書籍的尹赫從拐角的矮梯走下來。
簡單的白色襯衫,修長的黑色西褲扎在一雙棕褐色的長靴里,淺棕而稍長的頭發(fā)自然的貼著兩頰。
本就秀氣的五官更顯得溫潤儒雅,像是從畫本走出來的王子。
莫衍庭半睜著微紅的眼眶,下眼瞼暈染著黑色,像是無數(shù)條細長的黑線縱橫在沒有血色的臉上,顯得有些猙獰。
嘴唇烏白,干燥的嘴唇有幾絲裂紋。
尹赫發(fā)現(xiàn)他認真起來是不要命的,伸出一只手朝著冷凍柜方向,柜門啪的一聲打開,里面的紅酒瓶感應似的迅速飛到他的手中。
“喝一點吧?!?p> 莫衍庭默不作聲,只好把頭撇過去不去看,心里卻饑渴難耐。
“我不會喝的?!?p> 體內像是有一只蠢蠢欲動的猛獸,貪婪的想要攝取更多血液,只要自制力稍稍松懈他就可能會立刻失去理智。
“這種斷食不僅不能控制體內的欲望,反而容易得到反噬,讓自己對血液有更多的渴望?!币瞻櫭迹瑔问执蜷_瓶塞,濃烈的血腥味頃刻間涌了出來。
聞到血液的莫衍庭,本就泛著血色的眼睛加重,瞳孔驟然變大,一雙手迅速抓住他的胳膊,尖銳的牙齒隨著嘴唇張合隱隱約約露出,低沉的說:“我說,我不喝?!?p> 看著那雙快要滴出血的眼睛,知道這家伙鉆牛角尖時誰的話都不聽,尹赫只好收回手,蓋上瓶塞。
挑起一邊嘴角,“控制力比我想象得要強很多?!?p> 聞不到一絲帶有血腥的空氣,莫衍庭眼邊的黑線不再變多,但虛弱的樣子絲毫沒有減弱。
“這三天是血族禁食的日子,你還誘惑我?”莫衍庭重新躺回沙發(fā)上,上下眼皮都在打架。
“這都是千年前吸血鬼祖定下的規(guī)矩了,現(xiàn)在表面能遵守的有幾個?!?p> “像我們這種高貴的血統(tǒng),獵殺生來就是天性,如今就只能喝冰凍的血袋,真是越活越慘啊?!?p> “千年前那些放縱在獵殺中,過度吸食血液的吸血鬼,最后的下場,要么被巫術釘在木樁上,要么被狼撕碎?!?p> “先不說這個,我突然想起來你前天似乎打碎了我珍藏很久的花瓶?!毕肫鹉翘斓氖拢者€能感覺到全身血液在身體沸騰的感覺。
那個花瓶,名義上是,但從來沒發(fā)揮它的用處,已經在那放了一百年有余,莫衍庭那天移家具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它,不知道是因為桌面不平還是因為桌面太滑,那個花瓶就突然的掉地上了。
這個理由糊弄三歲小孩差不多,他就是平??此豁樠鄄庞脕韴髲驮谒幕ㄆ可?,尹赫心里罵了他十幾遍。
“多少錢,賠你?!?p> “小瞧什么,這不是普通的花瓶?!?p> “?”
莫衍庭活了這么久,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沒見過,這個花瓶看起來甚至不如他喝水的杯子。
“這個花瓶是當時在巫會上買的,巫會的東西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買到。”何況是百年前的青納城里淘回來的!尹赫無語的抽搐嘴角。
那些殘渣雖然已經被他搗磨成白粉,但是復原得花費他很多心血,尹赫心口又是忽的一疼。
這時,邢特恭敬地走了出來,莫衍庭懶得和他談論這件事,他現(xiàn)在只想泡個澡然后舒服地躺在床上。
暗灰色的墻壁一直蔓延到走廊盡頭,與亮色系的的洗手間產生視覺上的沖擊。
泡了將近幾十分鐘,莫衍庭圍了條白色浴巾走了出來,鏡子里的胸膛上有一處黑色獠牙印記,上寬下窄的身材均勻有致。
但他的臉因為沒有進食而顯得十分消瘦,高挺的鼻梁旁深陷進去的眼窩被濕漉漉的頭發(fā)掩蓋住,他舔了舔嘴角,嗓子有點干燥。
……...
雨聲漸漸變大,三點多的下午天空就已經烏云密布,不時還會電閃雷鳴。風肆意的穿堂而過,把路邊的花草壓的抬不起頭。
去上班的佟嶼打著藍色的雨傘走在路旁,雨水已經把帆布鞋浸濕,雨傘更是被風吹的搖擺不定。
“這什么鬼天氣……”
剛出門還是晴空萬里,突然下起了毫無預兆的大雨,還好背包里一直都有放雨傘的習慣。
她在一家咖啡店兼職收銀員的工作,因為還在上學,她上的是周末班。
跟別人換班之后,嫻熟的圍上黑白條格的圍裙后站在收銀臺后。
“叮鈴!”
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推開木框玻璃門,后面緊隨而來的是一個穿著紅色布織連衣裙的女人。
淡雅的妝容在女人的臉上顯得優(yōu)雅端莊,即使保養(yǎng)的很好,也能從舉手投足之間推測出是一位已經有了家庭的成熟女士。
女人準確的向一處偏僻的位置走去,男人則先來到收銀臺點了兩杯拿鐵。
女人從手提包里拿出一張白紙放在圓桌上,男人的表情有些凝重,用手指把它移到一邊。
“佟嶼麻煩你幫我送一下,我好像吃壞肚子了.....”小何捂著肚子說。
“你先去吧?!辟Z看他雙腿交叉在一起,忍住想要笑出來的沖動。
看了一眼桌號,正好是她注意到的這兩位。
“打擾一下,你們的咖啡?!狈€(wěn)穩(wěn)地將兩杯拿鐵放在兩人中間,不知覺的掃了一眼那張白紙,封面上一行大字最醒目:離婚協(xié)議書。
怪不得男人從進門起就一直寒著一張臉,女人的臉上看不出什么變化,但能感覺到她現(xiàn)在的輕松與釋然。
對此已經見怪不怪,每天都會有各種各樣的事發(fā)生,這間店更像是一個不用排練的人生劇場,每天都在發(fā)生形形色色的事物,一遍又一遍相似的經歷,每個人都“演”出了不一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