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你覺得這件事求我有什么用?”白楚以為她同情的只是離州那些無辜的百姓,沒想到這時候竟然也有了一些心軟。
“你是不是覺得你有今天都是我害的?”
“。。?!辩碛裰皇前涯X袋低垂著,沒有說話。
“靠,你還真是這么想的?”白楚覺得有些坐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身來,“你是不是還覺得你那純潔無瑕的表哥只是受了我的蠱惑,被我驅動,所以才會鬼迷心竅,對你提出退婚?”
“。。?!币琅f沒有說話。
白楚無語望天,這口黑鍋說來就來,扣得她連個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表哥從前不是這樣的,他對我很好的,他說要娶我,他說我,還有父親,我們家都是他的恩人,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p> “呵,男人的話,騙人的鬼,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可能都是你那位情深意重的表哥做的?”
“不可能。”這三個字回答得好干脆,擲地有聲、斬釘截鐵。
“算了,看到你跪得這么久的份上,我決定唱一首歌給你聽?!?p> “什么歌?”
“咳咳,”白楚清了清嗓子,“有江山,誰要美人,哪個英雄好漢不想孤單?好兒郎,三妻四妾,前凸后翹四海都能找。啊,人生幾個秋啊,不醉不罷休,東邊我要美人啊,西邊要江山。。?!?p> 這都是些什么?方才珥玉跪得虔誠,現(xiàn)在忍不住用一雙狐疑的眼睛去看白楚。
“懂了嗎?”白楚用胸腔共鳴,滿腔激情地將這首歌唱罷,然后用一種佛法普度的慈愛眼光看著珥玉。
珥玉大概也被這個眼光感動到了,不住地點頭,“嗯,懂了?!?p> 哈哈,音樂的力量果然是無窮的,就這樣就拯救了一個迷茫的少女,白楚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得到了升華,“懂什么了?”她期待地看著珥玉。
“要不然,以后你當正室,我做妾好不好?”
“。。。”白楚方才快樂的臉瞬間垮了下去,“滾。”
珥玉是被郡主府的侍衛(wèi)架出去的。
“郡主,郡主。”她被推到門口,又匆忙跑了回去,可郡主府厚重的大門已經(jīng)緊緊關上了。
“郡主,你開開門好不好?我們還可以再商量啊?!彼芭榕椤钡嘏闹T,里面卻再也沒有聲音了,她眼淚又垮了下來,加上身上穿的一身喪服,就好像個死了丈夫被婆家趕出來的小寡婦。
“郡主,我求求你開開門,我不要名分,我什么都不要,你把我當條狗,只要讓我待到表哥身邊就好,郡主。。?!?p> 里頭白楚無奈地搖了搖頭,她知道如論怎么說她也不能改變她半分,正所謂你永遠滋不醒一個打算喝尿的人,她不相信她的表哥會害她,白楚也沒有什么辦法?她也沒有好心去感化一個曾經(jīng)差點害死她的女人,擺擺手,也就安心地回了臥房。
可是白楚不知道,當她關了門后,那郡主府外卻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一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卻不知從何處來,劈頭蓋臉便給了珥玉一個巴掌,珥玉正哭得很歡快卻被這一耳光打得有些懵了,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
“還沒死呢,有什么可哭的?你去求別人,別人也不過把你當笑話看,平白丟了骨氣。”那婆子還沒打爽快,叉著腰像她媽一樣教訓道。
“嘿?!辩碛癖淮騺G的神思終于被找回來了,“你這個老貨是個什么東西?我愛哭就哭,又沒守你家門口,關你什么事?”
“我打你也是為了你好,我把你打醒了,才知道長長志氣?!?p> “你算哪根蔥?憑什么要你來管我?”珥玉傷心歸傷心,撒潑哭鬧的基本功還是沒丟的,站起身擼袖子便打算開仗。
“嬤嬤?!币粋€聲音如一汪清水一樣,遠處一輛搭了帳子的攆轎正往這頭過來。
香風拂過,映出轎子上的美人玉肌雪膚,發(fā)髻如云,長眉入鬢。
珥玉站在那轎子前,只覺得自己一身衣服已經(jīng)不知在地上滾了多少圈了,滿身的灰塵實在是云泥之別,頭一次有了自卑的感覺。
“安。。。安陽公主。”珥玉有些失措地對著轎子中的人福了福身。
“嬤嬤這樣的脾氣,珥玉姑娘可不要見怪?!鞭I子停下,沒有風動,帳幔就落了下來,只能聽到轎子中那柔美好聽的聲音。
“民女怎敢和嬤嬤計較?”珥玉知道,若沒有她的示意,那老奴怎么敢如此作威作福,可是她現(xiàn)在能怎么辦?若父親不倒,若婚約還在,她未必就怕眼前這個公主,可是她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不過短短數(shù)日的時間,她的生活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我還有話給你說,郡主可愿意隨安陽一同回宮中敘敘?”
那轎子后頭,還有一頂青轎,跳下來兩個宮裝小娥,一手一個攙扶著珥玉上了轎子。
珥玉迷迷糊糊隨著安陽入了宮,被人伺候著沐了浴、更了衣,換了身衣服這才進了殿見了安陽公主。
安陽正坐在上頭喝著參茶,見珥玉一身華麗裙衫正往這邊款款行來,這才放下手中的杯子,瞧著她笑道,“果真是人靠衣裝,這樣一打扮,可不是一個大美人嗎?”
珥玉只低著頭,再一次進宮來,心境和上一次卻已經(jīng)大不相同了。
“可真是瘦了好多呢,一把骨頭似的,見人看了都心疼?!卑碴枀s拉著她的手,好像當真心疼一般,還去幫她理了理頭發(fā),“若是缺了什么東西,或者需要幫什么忙的盡管找我開口?!?p> 珥玉又不是不知道安陽從前的樣子,只道,“公主有什么話就直說吧?!苯?jīng)過大起大落之后,她倒不似從前那樣矯揉了。
安陽卻笑,“能有什么話呀?從前的時候,咱們兩個也是最談得來的如今雖然你和四哥。。。但我還是把你當嫂嫂看的,在我心頭早就認定你是四哥的妃子了?!?p> 被提及了傷心處,珥玉又忍不住心頭一酸,大顆大顆的淚落下,直砸到手背上。
“哎呀,你說你,才剛剛好了,又哭什么呀?”安陽在一旁說道,“要我說啊,本就是好好的一段姻緣,若不是中間橫插出來一個白楚,何至于到了今天這步?”
“公主也這樣認為?”珥玉眼睛忽然就亮了,人在最想逃避,最想自欺欺人的時候,最害怕有人在旁邊當了幫兇,如此便真正找到了避難的場所,心安理得地躲了進去。
是啊,不是表哥不好,是那白楚詭計太毒辣。
“否則還能有什么?”安陽說道,“你從前和四哥都是好好的,整個楚國誰不認你是四哥的未婚妻?偏偏那個白楚出來了,什么都不一樣了?!?p> “可是表哥就是好喜歡她啊,表哥每次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珥玉說出這話的時候,心里頭都忍不住抽痛一下。
“那又怎么樣?旁人若是占了你的,你就百倍千倍的討回來,那些欺你的、辱你的,總有一天會讓她付出代價的,你要讓她知道,這輩子做得最大的錯事,就是搶了你的東西。”
安陽握著她的手,望向她的眼睛,每一個字都好像敲擊在她的心上。
珥玉和她四目相對,忽然手握緊,目光漸漸暗沉下去,頭鄭重地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