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自縛（上）
“皇后怎么樣了？”
“回皇上的話，皇后是大病初愈，連濕冷的東西都不宜靠近，何況是剛吹完風(fēng)又跳水救人呢，娘娘且是輕微的體寒就已經(jīng)燒成那樣，再加上氣火攻心，娘娘這……”
“說！”
“小小風(fēng)寒，亦能要命啊，這娘娘處于昏睡中，昏睡的人要考意志力挺過來才行，可是臣剛剛把脈，卻是越來越弱了，娘娘為何自己都不愿……”
齊紫琰跌坐在椅子上，回想起楚哀絕望的眼神，心里痛得很，他紅著眼，像是一頭瘋了的狼“若是救不好皇后，朕讓你們太醫(yī)院陪葬！”
“臣……”孟由徹面上為難，內(nèi)心糾結(jié)了一番“皇上，臣只能給娘娘驅(qū)熱，這能不能醒過來，得看皇后娘娘自己的意向，臣就算是神仙，也不能左右皇后娘娘的思想啊?！?p> “你這個廢物！”齊紫琰喘了口粗氣，旁人都知道，剛剛的話不過是抱怨，怎能真的怪他？是自己當(dāng)初沒有保護好她，還對她有所遲疑，才讓她又心灰意冷的呀“還不趕緊去！”
“臣遵旨。”孟由徹自知這是頂著盛怒在說實話，為求自保沒在多說，只能是先去驅(qū)熱。
這一屋子的妃嬪都看傻眼了，她們聽聞皇后要殺大皇子，然后在碧璽閣昏倒了，大家自然是來看熱鬧的，小小的廂房擠滿了人，誰知看到的卻是……皇帝一向是喜怒不露面的樣子，他們都小心地猜測皇帝的心思，誰看過皇上這般生氣這般自責(zé)這般在意別人的樣子啊，饒是這莫錦央那樣喜歡添油加醋，此時也被嚇得不敢支聲兒了。
“皇上別太著急，娘娘興許只是歇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呢?！膘o妃向來端莊得體，她輕聲安撫著。
“是朕的錯?！?p> 靜妃開了開口沒再說話，此時福安聽見里面兒的動靜，怕是事情不妙，忙進來解圍“皇上先別著急，靈妃娘娘醒了，干著急沒用，不如給皇后娘娘騰個清凈，興許一會兒就好了呢?！?p> 盡愉抹著眼淚“這廂房本來就不通風(fēng)，烏泱泱這些人堵著，倒是盼著娘娘醒還是不醒？”
盡歡也紅著眼眶，到底還是沉穩(wěn)的，她拉住了盡愉不再讓她說話“皇上恕罪，盡愉不會說話，他意思是這兒留著奴婢們和孟太醫(yī)便好了，一群人在這兒幫不上忙也是干站著，各位娘娘關(guān)心皇后娘娘，不如先回去，有需要再去請各位來？”
齊紫琰揉了揉眉心“都退下吧。”
饒是各位主子再想留，如今逐令下了，也不好再說什么，靜妃率先起身“那臣妾們就先回了，若是人手不夠，盡歡姑姑可要及時告訴咱們?！?p> 盡歡行了里表示謝意，眾妃嬪也都跟著離開了，出了門聽見身后的對話：
“你還在這兒做什么？”
“皇上，今日是奕兒遇刺，臣妾不搞清楚斷然不會離開的?！?p> 程離搖搖頭，嘆了口氣，唐婳跟在她身邊“貴妃這是做什么？”
“作死。”
唐婳挑了挑眉，撇撇嘴，要是照往常，自己定是會站在莫錦央身后，可是如今不想了，她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她也嘆了口氣，步子更快了些。
福安看著不依不饒的莫錦央心中嘲諷她蠢，沒瞧見皇上已經(jīng)不悅，已經(jīng)在自責(zé)自己沒相信皇后了，現(xiàn)在還在挑撥，不是自己整自己么？眼瞧著皇上的臉色越來越黑，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想了想發(fā)生的一切，忽然懂了些什么，這是莫錦央自找的，可不能怪旁人順?biāo)浦邸?p> “皇上，貴妃娘娘說的是，不如趁這時候，問清楚，解了貴妃娘娘的疑慮，也還人清白。”
齊紫琰看了他一眼，舒了口氣“靈妃醒了？”
“是，在正殿躺著吃藥呢。”他頓了頓，“奶媽也在門口跪著呢。”
“那就去問清楚?！?p> —————————————
“臣妾給皇上清安?！备奠`見齊紫琰進來了，忙撐起身子要請安。
“你還病著，躺著說話就是?！?p> “謝皇上?！蔽顾幍逆九畨豇S撂下了碗，知道是有話要問，識趣兒地離開了，待她走后，傅靈才說話“大皇子可還好？臣妾落水時看見好像有人跳下來救臣妾，那人可好？”
齊紫琰低下頭，福安替著回答“大皇子只是受了驚嚇，沒有受傷，倒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娘娘扎進冷水里救了娘娘，現(xiàn)在還高燒不醒?！?p> 傅靈瞳孔放大“是皇后娘娘救了臣妾？臣妾……這可是如何是好啊?！?p> “呵，傅靈，你在這里裝什么？是皇后要害本宮的奕兒，她會救你分明你們是同盟！”
“錦貴妃？！”傅靈冷哼一聲“嬪妾好心救了您兒子，被推進水里差點兒連命都沒了，若不是嬪妾在，掉在水里的就是您兒子！您不道謝也罷，為何還要誣陷嬪妾？貴妃娘娘咬人可真是疼啊?！边@倒是傅靈的風(fēng)格，平日里不愛與人來往，說起話來也是句句帶刺兒的，要擱往日只會覺得這人不懂規(guī)矩，如今到讓人聽了痛快“皇上，臣妾今兒在當(dāng)院兒走走消食，突然看見一個老婦人大半夜領(lǐng)著一個孩童從碧璽閣門前經(jīng)過，臣妾覺著不對勁兒，可是臣妾平日里喜歡清靜，沒留幾個下人，那時候下人都在收拾，當(dāng)院兒就臣妾自己，才不得不親自跟上了去，怕找人的功夫誤了大事，誰知走到橋邊兒上，那人就要推那孩子，臣妾嚇一跳沖上去攔住了，一看那孩子是大皇子，忙扯著那婦人叫人，可是那人力氣大得很，臣妾拉不住，然后就被推了下去，后來就見有人來了，如今一看，便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趕來了吧?！备奠`的確是這不親近人的性子，而且從從鐘麗宮到御花園，是要路過碧璽閣的。
“誰知道你有沒有撒謊！那奶媽都招了，是皇后讓她殺了奕兒的！”莫錦央扯了嗓子喊。
“皇后要殺皇子？那為何皇上也在場？她若是想殺人，嬪妾可是救了皇子，她應(yīng)該記恨嬪妾才是，為何還要親自跳下來救嬪妾？”
“所以你們是同謀?！?p> “皇上，臣妾若是和皇后想一同謀害皇子，這臣妾為何還不顧危險去救他？臣妾不會水，被推下去可真的只是死路啊。”
“呵，當(dāng)初皇上也在場，誰知道你們不是為了爭寵？”
“拿兩條命爭寵，這種手段，貴妃娘娘不說，嬪妾還真是想不出來?！?p> “你！“莫錦央喘了口氣”你若是不與皇后同謀，為何得知她要謀害皇子這樣著急為她說話？”
“嬪妾何時為皇后說話？一直是貴妃在強詞奪理，嬪妾只是不相信皇后會謀害皇子，嬪妾向來知恩圖報，不會做恩將仇報的惡事！”
“夠了！”齊紫琰的眉頭已經(jīng)皺作一團，聽這二人爭吵，更是煩的不行“叫那奶媽滾進來！皇后……”
福安接上話“皇后娘娘那邊病著，不如叫手下的宮女來問話也是一樣的，而且宮女不過是下人，問緊了，倒是撒不出什么謊來?！?p> “嗯，按你說的辦?！饼R紫琰答應(yīng)了，莫錦央一聽，此話說的也沒問題，這下人到底是下人，是怕死的，便不再糾纏。
盡歡來的時候瞧見那奶媽已經(jīng)跪在了地上，她跪下來請了個安“奴婢參見皇上，貴妃，靈妃?！?p> “盡歡，朕問你，你可是一直跟在皇后身邊？”
“是，奴婢一直跟在皇后身邊，從幼時便是，到了入宮，基本上奴婢和盡愉與娘娘寸步不離?！?p> “那你可見過這奶媽？”
“回皇上的話，奴婢只是那會兒在殿中福公公將她帶進來的時候見過，以前從來沒見過，相比奶媽都是要日日跟著大皇子的，您方才在橋上也是聽了大皇子的話，大皇子是必然不會與鳳棲宮有往來的，鳳棲宮與大皇子都不熟悉，又怎么認得身邊的奶媽呢？”
齊紫琰想了想，方才齊奕是說過莫錦央不讓齊奕與楚哀有往來。
莫錦央急忙插話“這福公公找的是什么人，這盡歡自幼跟在皇后身邊，自然是一根腸子，滑頭得很，要問話也該找些干凈的才是?！?p> 齊紫琰厭煩地朝著福安擺擺手，福安道了句是便去找人了，不久素喜來了，她行了禮跪下來答話?！澳憧梢娺^她？”
“奴婢，奴婢見過?！北M歡瞪大眼睛看著她，齊紫琰也身形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