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煙花 遺忘的感動（5）
我不羨慕，太陽。
照不亮你，過往。
有些黑暗，我們，都一樣。
我太嫉妒，時光。
能離開的，大方。
不用開口，也就無需，躲藏。
有一種悲傷，是你的名字停留在我的過往。
......
影院的燈光都亮了，打在曲如云淚眼朦朧的臉上，整個片場卻沒有一個人起身離開。
除了電影的片尾曲，就只剩下被壓得很低的啜泣聲。
有人相伴的，自然是哭倒在對方懷中，無論是男女朋友，還是其他的什么。也會有寥寥的幾個人，獨自擦拭著自己的眼淚。
這種人，往往更加孤獨。
“你說...你說..我們會和他們...一樣嗎?”
“明明..明明深愛著對方...卻..卻還要編出一條條謊言，他們的心..應該..應該..應該很疼吧?！鼻缭七煅实穆曇舨煌５呐拇蛑男目?。
葉云軒沉默了一會兒，用他那通透的眼眸注視著曲如云，一句一頓的說道。
“對一個人好，并不是男主認為的離開她，給她找好歸宿，而是在面對絕境的時候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告訴她，我在呢?！?p> 然后他就這樣露出一個笑容。
“所以，我在呢。”
當時光回溯到那個晚上，鈴蘭的低語，蒲公英的誓言:那時的你和那時的我共同許下的誓言，至今圍繞在耳邊的呢喃。
于是她笑了，像是淺灰色厚重的云層里透出幾縷陽光，然后越來越多的陽光，下起了太陽雨。
“我也在呢?！?p> 他們相擁了很久，一直到，一直到全場的人都散完了。
“你找的到出口嗎?”
“我第一次來誒?！?p> “往那邊走走試試?！?p> “那里是廁所好不好?！?p> “你知道我是路癡的。”兜兜轉轉了數(shù)次后，葉云軒干凈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沒辦法，路癡天生的。
好不容易找到出口后，他卻拉著曲如云一路小跑。
白天與夜晚交錯，恍恍惚惚，銀沐中學的樓頂上，在未受霧霾荼毒的南方，一眼就能望見阡江，以及它岸邊矮矮的蘆葦從。
槳聲，歌聲相互映襯，月色就這樣碎成了一川波光。此時的夜，是不加掩飾的純黑。
“誒，帶我來這干嘛啊?！痹鹿庹赵谒哪橗嬌?，看起來白嫩嫩的，一頭烏發(fā)像是傾瀉的銀河。眉目間透露出大大的疑惑。
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會送給自己一些奇奇怪怪的小東西；有時候是一支絢麗的羽毛，有時候是一顆阡江里的鵝卵石…
葉云軒送的東西怪怪的，可她都一一珍藏著，像是她兒時所有的幻想。
最讓曲如云感動的，是他掌心中一捧不變的煙花。當時的一句戲言，他卻堅守了五年。
“你不會又想送我春天的第一顆草吧。”曲如云鼓著一張小臉調侃他。
“當然不會了，這個送給你?！比~云軒說著遞給她一個小盒子，白色的絲綢捆成一個蝴蝶結，上面還插了一支藍玫瑰，盒子里靜靜的躺著一盞小巧的流年罩。
銀沐這里的風俗；在女子出嫁前，必會在接親前放上一只流年罩，所以送給女方流年罩，在某種意義上是訂婚的意思。
“哼，這還差不多?！鼻缭乒闹鶐妥?，她嘴上雖然說的輕巧，卻是暗自忍住了淌在眼角的淚水。無意間瞥見了他緊握的右手。
“是那捧煙花吧。”她的念頭還未落下，就被一陣鐘聲打亂。
“嗡嗡嗡嗡”那是河邊的鐘樓響了，厚重的鐘聲一下下的敲打著空氣，天空中有尚未歸巢的飛鳥。
曲如云最喜歡的就是這鐘聲，平靜而悠揚，仿佛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銀沐的一草一木。晚風正敷在臉上，失去了寒意。
他的聲音，就是這樣在鐘聲里響起的?！耙_始了哦?！币蝗缤嘏男?，此刻更加的熾熱，好像要把她的心融化掉。
她默默的等待著，等待那一捧煙花。或者說是一個醞釀了一年的感動，終于要在此時戳破。
“砰”他的右手舉到兩人的頭頂，驀地炸開。卻沒有想象中蒲公英紛紛撒撒的場景。他的手里，空空如也。
在曲如云還未反應過來的剎那。
“砰”一聲比他模擬的聲音更大的爆炸聲響起，曲如云瞪大了雙眼，一臉的不可置信。
只見他的指縫間，爆發(fā)出一陣絢爛的煙花；那是真正的煙火。五彩的火花從天空上垂落，一道道的光帶，發(fā)出的刺眼光芒染花了兩人的頭發(fā)。
“砰砰砰”震耳的聲音一次次的響起，她的心海上泛起陣陣波瀾，眼角強忍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無聲的淌下。
“你從小到大為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記得清清楚楚?！?p> “你這個傻瓜，總是對我那么好。”
“所以我早就戒不了你了?！?p> 她輕輕的靠在葉云軒懷中，滿天耀眼的色彩在眼眸中閃動。
“愿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彼缡钦f到。
躲藏在云層后的星星，像是他們的見證。
葉云軒貼向了她的唇邊，溫熱的氣息呼在她的臉龐上，兩唇相觸。
兩雙眼眸的對視，目光里一抹亮晶晶的羞澀。
那是青春，最美的顏色。
“多想剪下現(xiàn)在的美好，等到我們都老了，共沐夕陽時再拿出來重溫。”曲如云雙手捧著臉，抬頭看著還未燃盡的煙花，臉頰現(xiàn)在還是紅紅的。
葉云軒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摸出一臺照相機，朝曲如云揚了揚。
“哇，你還帶了這個啊，老實交代。是不是早就預謀好騙掉我初吻的?！彼荒槂聪?，像是發(fā)飆的小老虎，蠢萌蠢萌的。
“哪有啊，你的初吻不早就...”葉云軒見曲如云的小手已經(jīng)伸到他耳朵那了，明智的選擇閉嘴。
咔嚓一聲，照相機上記錄下了此時鮮活的畫面?！跋春昧擞浀媒o我一張?！彼春笮Τ隽藘蓚€小酒窩。這是她最美的那一刻，深深的鐫刻在他的心頭。
在以后沒有她的夜晚，他時常會拿出來重溫。
.......
誓言在口耳間流浪，輾轉在每一個春天。
阡江邊的蒹葭，在初冬中凋亡，臨死前帶走了蘆葦從中的星光。
月華曾拂過你我的臉龐，換來徹夜難眠的夢囈。
我們在沉默中漸行漸遠，也在漸行漸遠中越發(fā)的沉默。
于是，我終于把他人的胸膛當做你的懷抱。
-------2019年曲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