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至此 我想對你說（5）
離校慶還有十五天，今天已經(jīng)是四月的末尾了。操場上紅白跑道的歡聲笑語，久久的在十七歲的藍天下回蕩。
銀杏濃郁的綠蔭遮蓋住了潑墨般的陽光，學(xué)校操場跑道的兩邊植滿了銀杏。
“臥槽，猴子你跑快點啊。差一點就飛起來了?！比~云軒沒好氣的對侯羽行說道，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而侯羽行踹著氣，在后面問道?！拔艺f葉哥，這東西你確定能飛起來？”
他的手上托著一只用幾張廢卷子做的風(fēng)箏，一雙一次性筷子草草的作為骨架，破破爛爛的怎么看都像飛不起來的樣子。
葉云軒聽了拽了拽手里的棉線?！拔铱墒怯昧撕枚喙浇獬鰜淼淖罴褦?shù)據(jù)，你可不要亂說。”
對此侯羽行鄙夷的說，“得了吧，你就一高分低能。”氣的葉云軒回頭就想胖揍侯羽行一頓。
然后董峰站在銀杏的陰影里，捋起袖子?？粗麄冊诹胰障?lián)]灑汗水。不時的笑笑。動了動手指，關(guān)節(jié)發(fā)出聲響。大步的朝他們走去。
丟給他們兩支在陽光下冒出白氣的可樂，董峰說，“你們還是別折騰了，快打晚自習(xí)了?！?p> 侯羽行點點頭顯得格外興奮，“你看吧，瘋子都說你這風(fēng)箏不行。”
“男人不能說不行，知道嗎？還有，打自習(xí)的是你們?！比~云軒撇撇嘴，打開董峰給的可樂。
“好哇，葉哥夠賊的。”侯羽行又是一陣怪叫。
喝下一口冰冰涼涼的可樂，寒氣順著喉嚨能直達到心臟。
天色暗了下來，籃球場拍球的聲音不再喧囂，整個操場的人像螞蟻一樣朝校外涌動，這是初中部的學(xué)生放學(xué)了。
三人毫無形象的坐在操場的一圈酒紅色階梯上，看著已經(jīng)亮起來的黃燈。董峰仍是一副靜默的樣子，兩只瞳孔沒有任何焦點。或許只有在見到小夕的時候，才會稍微亮上幾分。
“今天不去和她排練嗎？”董峰雙手抱著頭，問了一句。
葉云軒抬頭對上他沒有焦點的眸子，想著清妍。臉上露出了輕快的笑意?！八?，今天培訓(xùn)去了，也不知道多久回來?！?p> “得，正主來了?！焙钣鹦谐翋灥恼f。葉云軒一直感覺侯羽行對清妍有幾分莫名的敵意。
轉(zhuǎn)過頭去，果然看見清妍穿著一件鏤花的連衣裙站在樓上，眼睛里亮晶晶的。于是葉云軒咚咚咚的跑上樓，又咚咚咚的跑下來。
手里還提著一個小禮盒。
侯羽行在看見葉云軒遞給他一塊蛋糕時扭過頭去。
“我不要。”
“正好我和瘋子多吃點。”葉云軒聽了轉(zhuǎn)手就把蛋糕送到自己嘴巴里。
黃昏里的學(xué)校顯得格外的安靜且柔軟，一時間靜得發(fā)不出聲響。
侯羽行低著頭說了句?！澳阆矚g她，對吧？”
葉云軒閉著眼睛，緩緩?fù)鲁鲆豢跐釟?。“或許吧。我也說不清楚。”
“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和她走的太近，我聽說?！焙钣鹦蓄D了頓，猶豫了片刻。
“她以前和社會上的在一起過?！?p> “夠了?！比~云軒嚴厲的呵斥打斷了侯羽行要說的話，他冷著一張臉，一聲不吭的提著書包離開了操場。
耳膜震得有些難受。暖黃的燈光一下子很是扎眼，侯羽行全身的神經(jīng)都繃緊了。他從未覺得如此委屈。就算是王老師告訴他他被董峰頂替了，就算是城管告訴他不能在這擺攤了。他都沒有現(xiàn)在這么難受。葉云軒臨走時看他的那一眼，陌生的好像從不認識。
“猴子，你不該干擾他的選擇的。葉哥其實比你難過。”董峰的眼睛在昏暗的空氣里顯得光芒四射。
“我知道，可我就是害怕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這些你應(yīng)該當(dāng)面給他說的。”董峰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直到光線暗的再也看不清天空，于是兩人拍掉屁股上的灰塵，朝教室走去。
第二天葉云軒就像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還是帶著習(xí)慣的微笑摟著侯羽行的脖子，兩個人勾肩搭背的去找在六班門口等小夕的董峰。
校慶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操場上早早的就拉好了紅幅。一大筐一大筐的熒光棒搬進財務(wù)處，然后分發(fā)到每個班上。
葉云軒與清妍的配合越發(fā)的默契，他們的節(jié)目也毫無疑問的過了初賽，當(dāng)清妍開始唱歌的時候，她的聲音感動了好多個評委。
說不清時間過得快或是慢。
依稀記得校慶當(dāng)天下了細細的幾滴小雨，不過這絲毫干擾不到晚上的狂歡。
濕漉漉的操場上密密麻麻的擺滿了板凳，一支支熒光棒在夜晚下像是此起彼伏的潮汛。喧囂吵鬧的聲音嗡嗡的在耳邊轟鳴。一顆顆人頭擠來擠去。
舞臺上搭起了一塊大大的熒幕，不停的播放著那些考上名牌大學(xué)師兄師姐的祝愿。葉云軒偶爾也會想，總有一天。自己也會出現(xiàn)在這片熒幕上吧？
認真的校對著音準，六根弦全都檢查了一遍。葉云軒放下手長長的送了一口氣。一抬頭就看見清妍坐在一旁發(fā)抖，紅潤的臉蛋變成了蒼白的顏色。
葉云軒走過去把清妍衣服上的褶皺一點點弄平，關(guān)切的問了句?！霸趺戳?？”
清妍抬起眼，“也沒什么，就是有點緊張?！比~云軒挽起袖子看了看表，拍了拍她的腦袋?！斑€有一分鐘就開始啦?！?p> 他的話音還沒落下，就聽見舞臺上校長在那宣布：銀沐中學(xué)第九十二周年校慶，正式開始。然后歡呼聲尖叫聲快要掀翻了天穹。畢竟高中三年里除了學(xué)習(xí)，也就只有校慶最值得期待了。
主持人照著節(jié)目花名冊念著，“現(xiàn)在有請高二三班帶來的，卡農(nóng)?！?p> 三五個校工吃力的把一架沉重的鋼琴抬到舞臺上，幾束燈光斜斜的打在那人的臉上。清妍在臺下戳戳葉云軒的肩膀，他抬起頭，笑容在瞬間凝固。
當(dāng)五彩的霓虹把純黑的天空裂開一條縫隙。
你嬌俏臉上帶著頑皮的傲嬌笑容。驚艷了倥傯的時光和斷隔山海的歲月。
貧瘠的戈壁灘開出三生花，凋謝后變成更貧瘠的戈壁灘。
有你的摩天輪永遠都不會停止轉(zhuǎn)動，就像有我的天空煙花不曾隕落。
白色的蒲公英花點綴了沒有她的空白，在夜降臨后哭泣的那一個沒有未來的明天。
逐漸沉穩(wěn)的你，和丟失笑容的我。春野的山坡兀的響起蟲鳴。
我們早已無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