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夢
“夫人,是不合胃口嗎?我重新弄?!?p> 實在沒什么胃口,晚飯勉強動了動筷子,何歡一臉擔憂的看著疏禾。
“不用,多食了幾塊板栗糕,積食了,實在吃不下?!?p> “那我去泡點助消化的山楂茶。”
疏禾點頭示意,何歡趕忙去廚房取山楂。
腹部很不適,她索性走幾步,起身走到院里。
夜晚的寒風不帶任何溫度,如同這座將軍府。立在院墻前往外望,怎么也望不出去,這諾大的一處院子,她覺得好像容不下自己。
很久不出府,已忘了十字街的樣子,也好久沒喝過竹筒酒。
“難道真的是這座將軍府囚禁了我嗎?可更像是我自己囚禁了我自己。”疏禾在心里問自己,又自己回答自己。
她又想“關暮遠不愛我是真,不讓我到偏房院里也是真,可真的沒規(guī)定說不準我出府?!?p> 不遠處幾個丫鬟有說有笑的走過,端著一壇酒,提著幾個食盒。
“將軍回來了,主子可高興了?!?p> “那是嘛,將軍一回府,就來看我們主子,可見將軍對我們主子有多好?!?p> “我們主子是將軍心尖上的人兒。不像某些,將軍從來不看一眼的?!?p> “你小點聲,別讓人家聽到就不好了?!?p> “你怕什么,我說的事實,將軍不待見這可不是我憑空口說的?!?p> “我們主子才是真真兒的受寵,那幾房將軍也去,可沒見有對我們主子這么上心的?!?p> “你還說,今兒個,那邊小蹄子在我面前炫耀,說將軍帶了什么稀奇的東西。哼,帶東西算什么,將軍的心都給了我們主子?!?p> 后面還說了些什么,疏禾沒聽清,這是常氏的幾個丫鬟。
常氏,常婉,跋扈多年,性格乖張,很對關暮遠的胃口,真真兒放在心尖上的人,出征回來總是先登常氏的門。
整個將軍府,沒有人不知道她是將軍寵的人,越是寵就越是跋扈,疏禾覺得自己霸占了將軍府夫人的名頭,她是得到了將軍府夫人的實權。
常氏不待見疏禾,要不是疏禾,她就是名副其實的將軍府的正主。
疏禾一直在想,關暮遠那么愛她,為什么把名頭給了自己。除了給自己拉仇恨,這個名頭什么都沒給自己,她也不稀罕這么一個名頭。
常氏恨疏禾入骨,只要能找到陷害她的機會,從來沒放棄過。可是疏禾不在乎,不管她做沒做,都是她的錯,她已經(jīng)習慣了。幾次下來,她不接招,常氏就轉(zhuǎn)移目標。
府里還有江氏江離和容氏容敏,都不是省油的燈,讓她們斗去吧。
看來還是一如既往,關暮遠回來就去了常婉的住處,還真是恩愛夫妻啊,一刻都離不得,不知道關暮遠出征的時候,兩個人是怎么過的,一定都想得很痛苦吧。
何歡回來了,端著泡好的山楂水,她還不知道疏禾聽到了些什么。
“夫人,夜里風涼,我們進去吧。”
疏禾覺得一點都不涼,反而吹點風全身都輕松了。
“我不冷,你進去吧,我還想站會兒?!?p> 何歡把茶盞送回房后,又出來了。她拿著一件披風要讓疏禾披著,她覺得這不還沒到冬天,沒那么冷,她沒披上。
“還不冷,你當我弱不禁風啊!”
何歡低下頭,等再抬頭的時候,眼眶紅紅的。
“夫人的身子,這一年來清瘦了很多,何歡擔心...”
“傻丫頭,擔心什么啊,我不是好好的嘛?!辈坏人f完疏禾就打斷了她的話。
疏禾覺得這個傻丫頭,跟著自己吃了不少苦,也遭罪,還是一心為自己想,有時候她也覺得很對不起何歡。
不知在風里站了多久,等我轉(zhuǎn)身回屋的時候,何歡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讓她趕緊回屋休息。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某處盯著自己看,她四處望望,空無一人,她想又是派來監(jiān)視自己的吧,監(jiān)視也沒用,自己還是有自知之明,不會去打擾任何人的和樂。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自從發(fā)現(xiàn)記不起以前的事情時,心里就一直空蕩蕩的,空的發(fā)慌。
疏禾只知道自己是個不受寵的將軍夫人,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來。
就連天天呆在身邊的何歡,也不知道自己以前認不認識。吳媽告訴過自己一點點,說自己是她的侄女,跟將軍喜結(jié)連理也都是她的安排,吳媽是關暮遠的奶娘,他當她如親身母親,他自是聽奶娘的?!案改钢藉浴保粫`抗。
“那么吳媽為什么要讓我嫁給關暮遠呢?為什么他不愛自己還答應娶呢?我真的是吳媽的侄女嗎?我怎么都覺得很陌生呢?我叫疏禾嗎?”她一遍遍的在心里問自己,但都想不出答案。
她想不明白的太多太多,可悲的是她什么都想不起來,她多想知道自己誰??!
一想就想到了五更,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何時才睡著。
疏禾好像有人在撫摸她的頭,一轉(zhuǎn)眼又好像到了一片草原,她騎著一匹小白馬,跟著風馳騁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上,遠處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河,河水碧綠清澈。
跑累了,她跟那匹小白馬盡情的喝著清澈的河水,水好清涼,藍天白云在水里游動。忽然聽到一聲馬鳴,尖銳的劃破寧靜,幾匹健壯的紅棕色馬兒飛奔而來,那響聲震蕩在整個草原,氣勢威猛。
馬背上的人,揮動著鞭子,可惜她看不清他們的臉,感覺很熟悉,都是說不出來。
不知又怎么到了一間屋子,屋子好大,裝潢華麗,像個宮殿,可惜空蕩蕩的,她叫喊著,不知道在找誰。忽然進來好多陌生人,拿著刀劍,還有背著弓箭的,兇神惡煞的逼近她。她害怕的一直往后退,到最后退無可退,那些人還沒有要停下來,舉著刀直直逼近我。
她逃不掉,喊不出來,一聲聲的喊著“父王救我”、“母后救我”,但是沒有一個人出現(xiàn),也沒有一個人回答她。
“喊什么,你父王母后都死了,你害死的,都是你害死的,你害死了好多人,你就是個禍害?!?p> 那些人越來越近,直直對準她的刀劍也來越近,她眼睜睜的看著一把長劍刺進自己的胸口,鮮紅的液體往外冒,無數(shù)的刀劍都刺向,她聽見刀劍刺進自己身體的聲音,聽見那些人高聲呼喊,似乎在慶祝。
紅色的液體將她浸染,流成一條紅色的道,那條紅道爬向那些人,他們踩著那紅色的液體唱起了歌。
她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痛,到最后連眼淚也沒有了。
快窒息,好難受,聽到有人喊自己,好像是何歡的聲音。她努力睜開眼,看看四周,跟剛才的情景完全不一樣,何歡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還好是個夢。
終于醒過來了。
“夫人,又做噩夢了?”
疏禾無力的點點頭,近來睡眠越來越少,夢卻越來越多,每次醒來都是一身冷汗,全身乏力。
何歡用溫熱的帕子給她擦洗后,才感覺輕松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