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實(shí)是在他的預(yù)料之中,只是他沒想到會如此之快。
“您放心!那些事情我都會守口如瓶,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會說半個字”
李四狗向謝亮保證道。
“那你昨天去報社干什么”
“黃成的兒子失蹤了,我們?nèi)ソ袌笊鐜兔φ摇?p> “沒說別的?”
“沒有”
“好,只要你以后聽我的話,以后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找我,前提是我能做到的”
謝亮走后,李四狗一個人悄悄打開那封信,讓他非常意想不到的是,謝亮竟然讓他做采購部的經(jīng)理,這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他的預(yù)期,他的計劃只是想當(dāng)個施工員。
李四狗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黃成和周三郎。
“恭喜你啊,只是你走了,我要更累些了”黃成道。
“哈哈,哪里哪里,我?guī)筒簧鲜裁疵Φ摹?p> 次日便貼出了告示,李四狗去人事部辦了手續(xù)。
雖然告示上寫的很清楚是:“破格提拔”但其他職員們還是議論紛紛,他們當(dāng)著他和謝亮的面都恭恭敬敬,在背后早就有個各種猜測,有人說李四狗是謝亮的親戚,有人說李四狗是投資方某股東家的公子。
大家都很奇怪,一向嫉賢妒能,尖酸刻薄的陳姐卻對此事一言不發(fā)。
“你們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陳姐說。
李四狗的辦公室里有七八個職員,都?xì)w他管。
李四狗新任對情況不了解,便吩咐道:
“你們各司其職吧,把我前任領(lǐng)導(dǎo)所沒完成的事項(xiàng)報給我”
于是他辦公桌上便堆滿了公文,有幾筆賬他怎么算都不對,便去找財務(wù)核對,還是沒結(jié)果。
謝亮說:
“這些爛賬,你不要管,把該付的款算一下,然后盤點(diǎn)一下物料,報給財務(wù),財務(wù)不會說你,我打過照呼了,然后重新做賬”
這倒讓李四狗輕松了不少,扔了足足有兩簍文件。
李四狗坐在辦公桌旁,得意地笑了,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場勝仗,他曾經(jīng)無比的羨慕曾坐在這里的人,而現(xiàn)在他就坐在這里。
謝亮也從敵人變成了朋友,謝亮告誡他,只要不雁過拔毛他就能一直坐在這里,他還在外面租了房子,他已經(jīng)是個有身份的人,不能住工棚。
處理完事情后,一連幾天李四狗也確實(shí)沒出什么問題,那些等他出丑的人,也終于相信了他的能力。
他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父親,父親并沒夸他,只是說他“德不配位”
李四狗并沒放在心上,他認(rèn)為父親對自己的看法,沒有衡量自己能力的價值。
一個月來都相安無事,有天他去看黃成,發(fā)現(xiàn)黃成瘦了許多,他猜一定是為黃夕若失蹤的事操心,便問道:
“黃叔,夕若的事,還沒消息嗎”
“哎,聽天由命吧”
他從沒見過黃成如此愁眉不展。
“不要著急,會有消息的”
李四狗說話的方式和以往大不相同,語氣間充滿了虛偽。
如今他只對一個人真誠,那就是周娟,周娟如同這漆黑的世界里的唯一一盞燈,像是從污泥里開出來的純潔白蓮。
李四狗決定去看看周娟,他穿起了體面的衣服,然而還是不那么得體,潔白的襯衫下是黝黑的皮膚,和他的氣質(zhì)也極不相稱。
打了個出租車,雖然不遠(yuǎn)但還是要打車,因?yàn)槌抢锶硕歼@樣。
“兄弟,工地工資高吧”出租車司機(jī)邊開車邊說道。
“啊,還行吧”
對于這一點(diǎn)李四狗非常不解,為什么自己今天穿的那么得體,還有人說自己是農(nóng)民工。
李四狗想找些優(yōu)越感,談話間總是把話題講的高深而虛無縹緲,好讓出租車司機(jī)看出他不是一般人工人,不過似乎沒什么效果,而且他還出了丑,下車的時候差點(diǎn)從車上摔下來,從口袋掏出錢給了車費(fèi)。
后來他才知道,成功人士都是有錢包的,他后來還買了一個漂亮的錢包,練習(xí)了一上午把錢包從衣兜里拿出來的優(yōu)雅姿勢。
李四狗來到工廠門口。
“我找周娟”他對保安說。
保安給車間打了個電話,叫李四狗稍等,周娟在加班,要等下班才可以出來。
李四狗在門口等了一兩個鐘頭,才聽到了他熟悉的電鈴。
一群青年應(yīng)聲蜂蛹而出,現(xiàn)在李四狗優(yōu)越感十足,他在心里想道:
“這群草包,真沒出息,不知上進(jìn)的東西,注定這輩子碌碌無為”
等那群“草包”散去還不見周娟出來,但他卻看到了個熟悉的面孔,是袁勇。
袁勇看見李四狗穿的人五人六的站在廠門口,他看著李四狗輕蔑的笑了笑。
李四狗立馬就恨的只捏拳頭,他恨不得飛奔過去把袁勇狠狠地揍一頓。
“等著吧!”他咬著牙狠狠的說道。
過了大約十分鐘,周娟才邁著小碎步,出現(xiàn)在李四狗面前。
李四狗沒有告訴她自己升職的事,她告訴李四狗說自己考上了大學(xué)。
“恭喜恭喜”李四狗笑的眼睛都沒有了。
然而周娟臉上卻非常憂郁。
“我不想去讀”
“為什么呢”
“我家的情況你應(yīng)該知道”
“聽話,多讀書以后比較好找工作,你看我連去讀的機(jī)會都沒有”
李四狗一攤手,笑著說。
他們二人沿著馬路往前走,在路燈下拉著兩個長長的影子。
周三郎板著臉,看著面前寫著女兒名字的《錄取通知書》,一會兒笑,一會兒嘆氣。
“娟子,聽話!你安心去上學(xué)吧”
“我不去,我要打工掙錢”
“你能掙多少錢?家里的事情你不要管,只管去讀書”
“我不去”
周三郎眼里閃著淚花,抄起床上的衣架,沖著周娟吼道:
“你去不去?不去今天打死你”
周娟嚇得身子一顫,父親從沒對她發(fā)過這么大的火。
“跪下!今天你不答應(yīng)我去上大學(xué),你就別起來”
周娟撲通跪下,眼淚如傾盆大雨般滴落。
工棚里其他人都不說話,只呆呆的看著,李四狗不忍,去拉她。
“聽你爸爸的話,你看看我......”
她把李四狗的手一推,低著頭繼續(xù)哭。
李四狗也想哭,但他還是忍住了。
周三郎拿起衣架,啪的一聲打在周娟肩膀上。
“娟子,我那么累,那么節(jié)省,是為了什么?”
“娟子,聽話”
周娟倏地站了起來,擦了把眼淚,跑出了工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