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狗倏地停在了原地,他隱約看見,擦肩而過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頓了幾秒,猛一回頭,那個人也站在原地正在看他,
那女孩兒,十七八歲,穿著白色小黑點裙子,頭發(fā)披在身后,斜劉海。
楊麗依然很清純可愛,那雙眼睛,還和從前一樣。
霓虹燈照在她的臉上,那張可愛的臉,此時有幾分遺憾。
李四狗心頭一陣酸痛,她越美,他心就越痛,時至今日,他在夜深人靜時,也時常想她。
縱然李四狗已經(jīng)虛偽的自己都不知道哪個才是自己,然而那份酸楚,卻實實在在的在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蔓延開來。
他尷尬的對她笑了笑,她也尷尬的笑了笑。
他走近她,她看見真是李四狗,笑的直不起腰來,不過眼里還是閃著淚花。
“怎么在著遇見你了”楊麗說道。
李四狗觀察周圍,把她拉到路邊花壇上坐下。
他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
“你...你最近還好吧”
“我很好”
“你和他呢”
“我和他訂婚了,孩子都兩歲了”楊麗邊笑邊說。
“你們那晚?那晚你才十六歲啊”
“對的,對不起你,其實我還是有些喜歡你的,你對我很好,或許你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吧。對不起,你一定很恨我吧?!?p> 李四狗心頭一陣絞痛,他寧愿她對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是想恨她的,又恨不起來,他既恨又愛,還可憐她,她很不幸,她是貧窮的受害者,十七八歲的少女,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他已經(jīng)聽了太多的“對不起”,每一個傷害他的人,都對他過說對不起,所以他非常討厭“對不起”這三個敷衍的字。
她注意到他神情的變化,嘆了口氣。
“我們沒有在一起,依然還是好朋友,不是么”
“你走!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他語氣非常堅決。
從這以后,一連幾天,他都悶悶不樂。
等大腦冷靜下來,他才慢慢釋懷。
什么情啊,愛的,不過是童言無忌而已。
他常常自言自語:
“我應(yīng)該把心思放在如何出人頭地上”
李四狗也沒出門去找工作,一門心思的研究如何掙錢。
父親看著李四狗每天抱著一本書,躺在床上,無所事事的樣子,從而大動肝火,一把把李四狗從床上扯了下來,拳腳相加,打的李四狗鼻青臉腫。
“你怎么這么不成器?我每天看你這個樣子就來氣,你讓我在親戚朋友面前怎么抬的起頭!你看這些廢紙有什么用?真是越來越懶了...”
父親氣的咳嗽不止,扶著墻直喘粗氣。
李四狗擔(dān)心把父親氣出個好歹來,默不作聲,也不和父親頂嘴。
“你去不去找工作?”
“我去,我去”
李四狗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父親的要求。
他拿起手機(jī),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鐘了,只能明天再去了。
手機(jī)上推送的一條新聞引起了他的注意。
標(biāo)題像是說誰被警方抓住了,他點開一看,直冒冷汗。
在一個酒店的包間內(nèi),警察抓住一個正在嫖娼的男子,帶回去一問,此人竟然是一個月前的殺人兇手——林軍。
看到這個消息,他哪里還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
為了先穩(wěn)住父親,他還是隨便在附近找了個工廠。
李四狗也不和其他親戚朋友聯(lián)系,他也沒個知心朋友,開始的時候他還和一些人有來往,后來因為他急切的想改變命運,大家都認(rèn)為李四狗妄自尊大,因為積極進(jìn)取是對混吃等死的侮辱,李四狗侮辱了他們,自然要背上“不成器”的罵名。
李四狗也不喜歡被人輕視,他一次次的失敗,引來無數(shù)的嘲諷,鄰居親戚,私下議論:
“李家?guī)状际菍嵲谌?,怎么就出了這么個不成器的人”
同學(xué)們也不和他聯(lián)系,都一致認(rèn)為他是個軟弱無能的人,沒有交際價值。
況且上次同學(xué)聚會時,發(fā)生的事情他如今還耿耿于懷。
出了這么大的事,也只有他和林軍知道,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也不敢告訴任何人。
他平日里不善言辭,不茍言笑,心中卻翻江倒海。
他其實很想把他內(nèi)心的苦悶找個人傾訴,他想把他的那些志向和別人分享,然而他又不敢隨便向人袒露心跡。
關(guān)于夢想的事,關(guān)于林軍的事,還有父親的不理解......種種煩惱在他心中交叉打成了一個結(jié)。
所以他每天都愁眉不展,父親見他每天都板著個臉,非常不高興。
“我都累了一天了,你看見我下班都不知道給我泡杯茶,你可真是個鐵石心腸啊,我可是你爹啊,把你養(yǎng)這么大,你都不懂感恩嗎...”
父親走到李四狗面前繼續(xù)說道:
“你每天板著臉,是我委屈你了嗎?我看你就是不想上班......”
李四狗看著暴躁的父親,不想頂嘴,只是默默地看書。
林軍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直到法院宣判,他始終沒有供出李四狗來。
李四狗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下,然而老袁有些憤憤不平,他認(rèn)為殺人就要償命。
又向法院提起上訴,由于林軍只是想打袁勇一頓,沒想過要殺他,不是故意殺人,且袁勇也有好勇斗狠的成份,所以二審依舊維持原判。
如今林軍的事,他已經(jīng)不再擔(dān)心了,然而他又陷入了對未來晦暗的巨大沮喪之中。
工廠的生活實在是單調(diào),他越來越厭惡這份工作。
特別是工廠的班組長,他的班組長是個喜歡嚼檳榔的中年男人,他常在心里抱怨:
“為什么我要被這群蠢材管理!”
終于有次在班組長打著官腔訓(xùn)斥他的時候,他終于忍無可忍了。
“你這個蠢材,你懂什么??!”
說出這句話他心里格外舒暢。
那個男人氣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你信不信我弄死你?”他咬牙切齒的指著李四狗說道。
工廠班組長也并不是什么優(yōu)秀人才,李四狗明白,這種喜歡好勇斗狠的人最好不要招惹。
他見那個男人如此兇神惡煞,在心里尋思道:
“龍蛇之蟄,以求存也,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
李四狗又失業(yè)了,父親在一個早晨問李四狗為什么不去上班。
得知李四狗被辭退,氣的臉色煞白,咳嗽地上氣不接下氣,竟一跌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