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嘿嘿嘿嘿嘿,呵呵呵呵呵?!?p> 蘇站長眉飛色舞地白話到“野雞一對”這四個字時,再也講不下去了,情不自禁地放聲大笑。
三個孩子的父親也陪著他哈哈大笑。
蘇站長越笑越起勁兒,拍著大腿前仰后合。忽然一個不小心,向后摔倒,就勢一個后滾翻,跪趴在水溝里。
三個孩子的父親連忙上前把他扶起來。
“老蘇,怎么樣?沒摔壞哪兒吧。”
“快回屋吧!到燈下看看傷著哪兒沒有?”
“小心點兒,別讓門檻絆倒了。”
大伙七手八腳,攙著老蘇回到屋里。還沒等扶老蘇在椅子上坐定,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哭喊:“蘇站長??!了不敵了,這是要把俺家娃們給廢了呀,你得給俺主持公道??!”
隨著連哭帶嚎的叫喊,大柿子的母親披頭散發(fā),滿臉鼻涕眼淚,左手牽著楊三郎,右手拽著楊五郎,后面跟著楊家一群郎,蜂擁而入,滿滿當當擠了一屋子。
“咋滴了楊家大媽?”小建的父親問道。
“你別在那跟我裝大尾巴狼,你家野丫頭干的好事兒,你還揣著明白裝糊涂,你也太黑了吧?”楊母把槍口對準了小建的父親。
“哎呀,你怎么沖我發(fā)上火了?俺家丫頭咋滴你了?”小建父親也來了火。
大柿子的母親沒搭理他,高喊一聲:“脫,讓他看看他們家野丫頭干的好事!”
站在她兩旁的三郎和五郎“刷”地把褲子褪到腳跟。
“???”幾個男人吃驚地張大了嘴,眼前的景象實在是太慘不忍睹了。
“咋整的?誰這么狠?這不要把孩子給廢了嗎?”蘇站長怒不可遏,咬牙切齒地問。
柿子娘聞言突然大爆發(fā),哭著喊著撲到小建爸爸身上,連抓帶撕,連啃帶咬,鬧得小建爸爸拼命捂著頭,拱到蘇站長懷里不出來。
沒脫褲子的郎們都嚎叫著撲上來,拳腳雨點兒般地向小建爸爸身上招呼。
蘇站長也跟著沾了不少光,左眼眶子被打得紫了豪青,嘴唇腫得如同一個豬拱嘴,兩顆大門牙也活動了,一張嘴全是血,好象吃了死孩子似的,看上去十分恐怖。
智聰父親和黃麗父親分別站在蘇站長的兩邊兒,飛快地舞動著雙手,竭力抵擋,無奈雙拳難敵四手,他倆也吃了不少拳腳。
楊家兄弟越戰(zhàn)越勇,幾個大人又不能還手?局勢呈現(xiàn)一邊倒的態(tài)勢。
以目前的形勢,四個大男人唯一的出路,只有跪地舉手投降,祈求饒命。
問題是跪地投降也沒什么卵用,楊家一眾現(xiàn)在是炸彈扔到糞坑里一一激憤(糞)哪!
正亂到熱鬧處,楊家大媽猛地一失足,趴在小建爸爸后背上。接著光著屁股吶喊助威的楊三郎和楊五郎,也撲倒在鏖戰(zhàn)的人堆里。
眾人一愣神,一聲尖利的嘶叫在耳邊炸響:“都特么給我住手,誰敢再得瑟我就劈了誰?”
楊家眾將一回頭,全都愣住了,立馬乖乖地停了手,沒有一個再敢吭聲的,剎那間屋里靜得地下掉根針都能聽到。
原來楊母和三郎五郎都是被栗青蹬趴下的。
只見栗青站在門口,杏眼圓睜,橫眉怒目。她左手拎一把切菜刀,右手握一把切菜刀,左刀寒光閃閃,正是切菜用的,右刀銹跡斑斑,刀刃上還有四五個豁口,定是剁雞食用的。
栗青一舉右手豁刀:“別說我不給你們機會,我數(shù)三個數(shù),都特么給我滾出去,一?!?p> 話音剛落又一個無影腳飛出,干翻了大柿子,同時嘴里還沒閑著:“不要命的,就動一下試試,要命的,馬上給我滾,二”
還沒等她喊三,楊家眾郎全都低眉順眼,從栗青身邊魚貫而過,乖乖地滾了出去。
大柿子的娘見兒子們?nèi)绱瞬豢爸赜茫挥傻帽瘡闹衼?,戀戀不舍地從小建爸爸身上爬起來,瞪著栗青,擺出一副決一死戰(zhàn)的架勢。
栗青掄起破菜刀就砍。菜刀還在半空,大柿子媽忽然癱軟在地。
栗青的爸爸沒了壓力,長身而起,左手架住栗青掄菜刀的小臂,右手閃電般抽她一個耳光,接著一腳飛出,將女兒踹飛到門框上,又一屁股坐到地下。
原來栗青的爸爸身手甚是了得,怪不得他女兒差點成了萬人敵,真是虎父無犬女呀!
大柿子媽在地上又哭又喊,撒潑打滾,表面兒看似乎鬧騰得挺歡勢,暗中卻偷眼盯著栗青。
栗青咬著牙,握著菜刀用手背一抹嘴角流出的血,后背擦著門框,慢慢站起來。
大柿子的娘是打心眼里怕栗青真的剁了她,于是就勢一滾,抱著蘇站長的大腿,邊哭邊長一聲短一聲地訴說。
眾人這才知道緣由:
下午栗小建和大柿子玩扇紙煙盒的游戲,孩子們稱之為“扇pia(四聲)qi”
那年代的煙盒都是軟包裝,上面印著各種圖案。大人們抽完煙,孩子就把煙盒收集起來,圖案朝外疊成三角形或正方形。
游戲的一方把疊好的紙煙盒放在地上,另一方拿著紙煙盒往地上摔,落下煙盒帶起的風,如果能把對方的煙盒掀翻,就算贏。如果沒掀翻,則不能動煙盒,由對方拿起沒掀翻的煙盒扇他落在地下的煙盒。
兩個孩子玩得不亦樂乎。
別看大柿子學習不行,玩起小把戲來卻詭計多端。他穿著哥哥的大衣服,袖子都能蓋住手。
輪到他扇時,他用袖子帶起的風,掀小建的煙盒一掀一個準,玩了一會兒,小建手里一大把煙盒,輸?shù)镁椭皇O聝蓚€了。
小建終于看出了門道,不干了:“你耍賴,有你這么玩的嗎?你把piaqi都還我?!?p> “你才耍賴呢?玩不起就別玩,還想往回要?拉出去的屎還帶往回抽的呀?”大柿子強詞奪理,故意氣小建。
小建吵架吵不過大柿子,打架也不是他的對手。雖然兩個人個頭差不多,但是大柿子比他整整大了五歲,兩個孩子的戰(zhàn)斗指數(shù)不在一個檔次上。
“不玩了?!毙〗ㄅ鹬皖^假裝去拿地下的紙煙盒,卻猛地一下抱牢大柿子的兩條小腿,肩膀用力一拱,將大柿子掀了個四腳朝天。
大柿子摔了個冷不防,后腦結(jié)結(jié)實實地磕在地上,撞得他七葷八素,暈頭轉(zhuǎn)向。小建接著一屁股騎坐在他肚子上,兩只手掌啪啪啪往他臉上猛拍。
大柿子被打得睜不開眼,鼻子里也流出了血。
天天跟在大柿子屁股后面不離不棄的楊家小不點兒,哭著回家喊救兵去了。
楊二郎正領著弟弟妹妹們,兩三個一堆,圍著從別人家地里偷來的還沒成熟的向日葵,扒里面的生籽吃。他們連皮都不怎么吐,一股腦囫圇咽下肚。
小不點兒哭著進屋,胡了半片剛說幾句,楊二郎把向日葵往地下一摔,威風凜凜地一揮手:“全體出動,削他去?!?p> 一群郎爭先恐后殺出狼窩。
總指揮兼先鋒官楊二郎揪著小建的頭發(fā)把他從八郎身上拽下來直接掄倒在地,哥兒幾個圍著小建,一通亂踢亂踩,打得小建抱著腦瓜子喊救命。
栗青正在院里剁雞食,聽到小建慘叫,扔下破菜刀沖了出來。
她薅著楊四郎的頭發(fā)一掄,帶翻了楊六郎。
楊家哥幾個見這個母夜叉參戰(zhàn),扔下小建向她撲過來,楊三郎一馬當先。
栗青知道他們不可能單挑,肯定要玩群毆。自己的鷹爪撓肯定戰(zhàn)不過這群餓狼,就準備下毒手。
她揮舞著鷹爪沖楊三郎比劃幾下,猛地飛起一腳,正中楊三郎胯下。
栗青明顯感覺到腳面被兩個小肉丸結(jié)結(jié)實實撞上。
楊三郎慘叫一聲,捂著襠蹲在地上,臉上的表情痛苦萬分,渾身哆嗦著,冷汗嗖嗖直冒。
楊五郎見狀,發(fā)一聲喊,沖上前搏命。
栗青一擊成功,心中得意。依樣畫葫蘆,給楊五郎也來了這么一下。
楊五郎喊都沒喊,撲通倒在地下,捂著小肚子滿地打滾。
剩下的郎們驚得呆了,哪里還敢戀戰(zhàn)?抬著五郎和三郎,兵敗如山倒,潰退往家跑。
等到傍晚楊五郎他娘扛著從公家地里偷來的半麻袋苞米,滿身臭汗回到家。只見自己的孩子們炕上橫著倆,地下立著仨,還有四個蹲在墻角,哭成一片。
她先從缸里舀了大半瓢涼水,咕咚咕咚灌了個飽,張開嘴打了個美美的嗝,才問道:“咋的了?讓誰給打這波一絲艾?”
她的孩子太多,顧得了頭,顧不上腚。況且家里人個個手腳不老實,所以在外面吃點虧她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待知道是咋回事兒?她思量著自己的丈夫和小建爸爸都在車站上班,低頭不見抬頭見,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撕破臉皮,于是勸道:“吃點虧就吃點虧吧!誰讓你們?nèi)悄莻€母夜叉的?以后見到她躲著點就是了。”
說完,讓孩子們幫她扒苞米,扒干凈后放到鍋里,點上火煮了起來。
吃完晚飯見兩個孩子仍然哼哼唧唧,滿臉痛苦。扒下他們的褲子一看腫成那樣,她心頭燃起了熊熊怒火,打算上小建家討個說法,被老楊死勸活勸給拉住了。
正在心里憋氣,聽到老蘇幾個人哈哈大笑,以為他們在說這事兒,拿別人的痛苦當樂子,于是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推開老楊,領著楊家好兒郎殺向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