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張敏秀老說，我們家閨女別的不行，就是睡覺好，打雷從來不醒，95年的時候平洲曾有過一次地震，大家都出去了，閨女照樣在屋里躺著，酣睡如豬。
雖然不是什么好事，但鐘意一向也深以為傲。從小到大，甭管喝多濃的茶多濁的咖啡，她從來就沒睡不著過。但是，昨天，她失眠了——
半夜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又起來看了大概十頁小說，躺下去還是睡不著。
一直糾結到早晨五點。
鐘意試了三次溫度計，體溫顯示一切正常，可就是頭昏腦脹的不舒服。破天荒的早飯也沒吃，她溜達著去了公司?？吹讲贿^七點半，鐘意便挽起袖子，拿起拖把抹布，準備在同事們到之前將衛(wèi)生打掃干凈。
張敏秀之前老說她是“賤命”，這樣勞動一場反而舒服了。鐘意去洗手間沖完拖把回來，大家已經(jīng)到的差不多，“你們都來了啊，”她熱情的招呼，“桌子椅子不用擦了，我都幫你們擦好了。小柔，你那小魚也不用換水，我也換了?！?p> 蘇老三斜盯著她，像是要在她臉上盯出什么東西。鐘意茫然的摸了摸臉，只聽蘇老三哼笑，“鐘迷糊，之前陳天師說看不透你我還不信?，F(xiàn)在我可信了，你真是了不起啊?！?p> 鐘意有些懵，“我怎么了??？”
“就算當了個官，那也不用現(xiàn)在就當啊，”王小柔把魚缸狠狠一拍，“副經(jīng)理，我們當不起的！”
“天師，你想錯了，”鐘意著急解釋，“小柔你也聽我說，昨天Alice是說起這么個事，但我覺得我資歷不夠，已經(jīng)又讓回天師了，我……”
“讓？你瞧瞧人家多會用詞啊，這還是舍己為人是不是？”猛的將她拽過去，王小柔啪啪打開郵箱，抱肩冷笑，“瞧瞧，集團總部都下文了，你還在這裝什么裝？”
偌大的電腦屏幕上，金馬集團的紅頭文件鮮艷逼目。
鐘意驀地轉身，大步走向樓梯。
她直沖沖的闖了進去，顯然把正在搭衣服的Alice也嚇了一跳，“怎么了？”
“不是說我不做那個副經(jīng)理嗎？怎么還是我？”
“還是你？”Alice坐回辦公桌前，“我這正要給Steven打電話說這事，看來他已經(jīng)著人去做了？咱們這集團人事部效率還蠻高的嘛?！?p> “Alice，”鐘意猛的趴在她桌子前面，“這不行！”
“鐘意，你這是在質問我？”
“無論如何，我不能做這個副經(jīng)理！”
“不做？”Alice睨她一眼，嗤的一聲笑，“說的簡單，不做怎么和上面交代？剛一提拔就要卸任，是對集團公司有意見，還是對我這個直屬上司有意見？”
“我……”
“鐘意，我是覺得你最近幫我這樣多，又因為你是我妹妹，所以才竭心盡力幫你搞到這個位置，你也知道你自身條件，你以為我這樣做容易？”她扔下手里的筆，抱肩冷笑，“按照你的說法，我這么為你想，還真是難為著你了？”
“我……我也不是那意思……”
“不是就好好呆著！如果有忌憚這些沒用的同事關系，朋友關系的工夫，還不如好好提高自己的業(yè)務水平！”Alice垂下頭，啪啪的敲著電腦，“我還要忙，不送了?！?p> 鐘意無精打采的下樓，只覺得大家的目光都像是長了刺，惡狠狠的要將她穿透。但是再抬頭，大家又打字的打字，翻看文件的翻看文件，沒有一個人在看她。該工作還是要工作，昨天設計部那邊傳來個稿子，鐘意傳給陳天師，“天師，你看看這個行不行，如果……”
天師眼都沒抬，“鐘經(jīng)理覺得可以就可以，我沒什么意見?！?p> 一句話堵過來，鐘意愣在當場。
她抽了抽鼻子，呆呆的看向電腦屏幕，右下角的小企鵝靈活的跳躍，是賈蘭花的頭像，“要不要喝點什么？”
“要，”她敲下兩個字，“我請?！?p> 那邊已經(jīng)起身。
“我喝咖啡，你呢？”
“檸檬汁，”賈蘭花手在飲料單上一點，“我要保養(yǎng)皮膚。拜托姐姐，”他捏了捏她的臉，“你也已經(jīng)24了，別仗著年輕自己使勁作?，F(xiàn)在連個男人都沒有，你就不怕三十長出老年斑來？”
“管那么多做什么。”鐘意固執(zhí)的喝了一大口咖啡，煩躁的刮著杯子外壁圖案，“走到哪步是哪步。”
兩人坐在靠窗的地方，各自抱著自己的飲料，瞇眼看著樓下的川流不息。終于，鐘意先忍不住，“你怎么不問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想說一定會說的，”賈蘭花瞇起眼睛，“一樣的，之前我說我要保養(yǎng)皮膚，我說我會拿一堆化妝品往臉上描，我說我會做精油按摩做spa香薰的時候，別人都說我娘懷疑我雌性激素分泌過剩，可你也一樣也沒問過?！?p> “個人有個人的生活方式，有些人話說的難聽，但又不耽誤飯吃，就聽著唄?！?p> 鐘意感慨萬千的看著他，“沒想到你這么一副二出花樣的外表下，還隱藏著如此高明的大智慧?！?p> “甭那樣看我，我這也是硬憋著，”賈蘭花輕笑一聲，“我就納悶，你到底怎么收服那個女人的？這些日子，誰都看出她對你不一般。”
“唉。”
“原因不能說？”
想起Alice千遍萬遍“不能透露咱們關系”的囑咐，鐘意搓著杯子上的花紋，“蘭花哥，也不是不能說……”她想了想，“我確實和Alice有些關系……”
“不會真是你那什么姐姐吧？”
“當然不是！”鐘意騰地跳起來，見賈蘭花一副愕然到嚇到的表情，她沉了沉聲，“其實是這個樣子的，我有個很好的同學叫葉臻，沒想到留學的時候是和Alice在一起的，Alice又喜歡他，因為我和這葉同學關系特別好，所以Alice讓我?guī)兔Υ楹?。?p> “你在給總監(jiān)當紅娘？”他瞇了瞇眼睛，突然“啊”了一聲，“別告訴我總監(jiān)看上的就是那個奧迪男！”
鐘意鄭重其事的點頭。
“就是這事？我還以為是什么呢?！彼?，“不過這Alice品味倒是不錯，那男人一看就很極品?！?p> “蘭花哥，這你可不能告訴別人。要不然我就死定了，知不知道？”
“當然。我的嘴你還不放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