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金枝曲

第10章 喬遷之喜(2)

金枝曲 紫糖米糕 3005 2019-11-06 18:07:26

  十月二十五,阮靖良如事先約定好的,事先來到明華府邸門口接送明華前往法嚴寺。

  冬意漸濃,山風凌冽,阮靖良驅(qū)馬慢走在馬車一旁,明華無意掀開車窗一看,見他露出畏寒的樣子,不由出聲請他棄馬上車:“…山里比起平地上還要清冷些,表哥上來與我同坐吧?”

  阮靖良看她因為車廂暖和而紅潤晶瑩的臉,既心動又有些猶豫。

  明華又道:“不過同車而已,表哥不必顧忌太多所謂男女之別?!?p>  明華說這話自然無意,然而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阮靖良聽她渾不在意,卻以為明華在說她府上蓄養(yǎng)面首頗多,平日與男子多有親近,區(qū)區(qū)同車確是算不得什么了!

  阮靖良垂下雙睫,叫人看不見他眼中嫉妒,再抬起頭來,卻是爽快地翻身下馬,一溜煙掀開厚氈鉆進車里,只是臉上難掩幾許的冰霜之色。

  明華只當他本性不甚多話,并未多想。

  法嚴寺是佛門重地,自然不如京中權(quán)貴人家大多有鋪設(shè)地龍,而藏經(jīng)閣更是建在風口之處,阮靖良剛與明華一同,一路穿過殿宇來到后山,就忍不住皺了眉。

  迎面刺骨。

  這么寒冷的天,做什么非要大老遠跑來山里挨冷受凍?他還是找一個機會勸一勸她,勸她好生待在府里。喜歡看佛經(jīng),在哪兒都是可以看的。

  相空見明華這一次來還帶了一個俊俏郎君,面上一言不發(fā),雙眼閃爍著揶揄。拱了手請明華自行去往二樓,阮靖良還待跟上,卻是被相空一把攔下。

  藏經(jīng)閣二樓非外人可擅入,明華憑借公主身份進去已是破例,再帶上一個男子?那可不成。

  相空搖頭晃腦,也不管阮靖良樂不樂意,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將阮靖良叫到一邊陪他去了。

  明華這日原本無事,想著京中繁擾,山中清凈,才叫上阮靖良一道。見他并未跟上,也不管他在一樓與相空做什么,自顧自坐到窗邊,發(fā)起呆來。

  隨著天氣漸涼,上山進香的人也稀稀落落,尤其大戶人家的女眷,又怎么愿意離了地龍火盆到山里來受罪。但這些對于明華卻是沒有多大差別。

  若說這藏經(jīng)閣與公主府哪里不同,也不過是安靜無人打擾而已了。公主府中一樣是沒有地龍,就連火盆子用的銀絲炭還是王長史的“親戚”托人送來。

  明華也不是真喜歡看佛經(jīng),只是習慣了圖一個安靜。她隨意抽取了一本佛經(jīng)來看,不覺又發(fā)起呆來。

  室中除了她偶爾翻動書頁的聲音,就只有從樓下隱約傳來的相空和阮靖良交談的說話聲了。

  明華照舊是要在法嚴寺歇上一夜的,阮靖良想說什么,但最終閉口不言,只跟著小沙彌去看他的廂房。

  到了晚膳的時候,樣式簡單的齋菜擺了一桌,明華和阮靖良對坐在一處用飯,幾個丫頭全退了出去。

  這是阮靖良第一次和明華獨處。

  聽到明華將服侍的人叫了下去,只留他們兩人,阮靖良這一日的不快都散盡了。

  以致于會做出給明華夾菜這樣的親密之舉。

  明華微楞了一下,什么也沒說,夾起阮靖良給她的一片豆腐放進嘴里小口慢咽,咀嚼吞咽的動作看得阮靖良心里升起了一股歡喜。

  明華還在猶豫著要不要與表兄改變既有的兄妹關(guān)系,是因為明華并不確定阮靖良和那個最終與他成婚的小娘子是否有什么姻緣。

  阮靖良的親密之舉推著她在她心里做出決定之前,身子先動了。明華也給阮靖良夾了一筷子菜,放到阮靖良的碗里。

  阮靖良扒飯的動作一頓,心里那股竊喜一下子膨脹起來,變成了狂喜。

  表兄妹因著這一來一往的夾菜一下子變得親密起來。

  兩人用過飯菜,阮靖良又鼓起勇氣留下與明華說了一會話,才猶自不舍地快步離去了。

  方才兩位主子的互動自然全被守在門口的幾個丫頭看在眼里,幾人相互對視,嘴角紛紛露出只可意會不可言說的竊笑來。

  明華在幾個丫頭服侍下,洗漱了躺下。另一邊阮靖良卻躺在寺院廂房的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無心入睡。

  因而到了次日明華啟程回京的時候,阮靖良面上不免有幾分疲憊之色了。

  車駕駛到西城門,阮靖良原想著把明華送到公主府再折返,還是明華搬出阮硯來,才叫他自行打道回府了。

  兩人在西城門分開,明華車駕貼著城墻回到府中。

  府里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事,倒是明華不在的兩日,朝中發(fā)生了一樁不大不小的事。

  御史臺上書彈劾太子妃母家在漢川一帶肆意斂財,以致民怨沸騰。

  孫家是以經(jīng)商起家,家大業(yè)大,是一方豪強,形成壟斷原本是稀疏平常,何來“肆意斂財”一說?這明顯是四皇子一黨有意尋人晦氣,惡心惡心剛進京來擺開陣勢大宴賓客的孫家了。

  偏偏行商之事,向來是商場無父子,爭奪利益難免留下些許把柄叫人有文章可做。

  非朝廷命官不可被彈劾,而孫煜身上正因為女兒、孫女都嫁去皇家而有一個虛職。

  “大哥哥如何應(yīng)對?”

  王長史微微措辭:“太子殿下未有防備,對方又拿出許多似是而非的證據(jù),殿下…被陛下斥責御妻不嚴。”

  一通斥責不輕不重,并不能傷到太子根基,但積毀銷骨,不能不防。

  王長史稟報完畢退了下去,明華仍坐在椅上想著王長史所說的事。直用了兩盞茶,明華才雙眼一亮,出聲招來魏紫,將筆墨未干透的書信拿給她,叫她親自跑一趟太子府面見姜宥,將書信交到他手上。

  魏紫領(lǐng)命而去,不多時便從那邊回來,回報書信已送到太子手上。

  十月二十六,正當姜宓的人還要繼續(xù)咬住孫家一事無中生有、以小化大時,御史臺韓百濤韓大人上書,參奏刑部尚書——也就是準燕王妃的生父、閔氏家主閔書義庇子行兇,打死良民。

  刑部主管刑獄審理,作為刑部尚書知法犯法,還以權(quán)謀私包庇兒子將罪案掩蓋過去,這可比孫家那些捕風捉影的事情嚴重得多了。

  風水輪流轉(zhuǎn),姜宓根本不料太子一黨反應(yīng)如此迅速,還依樣畫葫蘆,以己之道還施彼身。

  他們一黨還沒借著孫家生意上的齷齪發(fā)揮文章,居然反過來被對手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且還打在要害上。

  閔書義身上的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說只是枉法——高門大戶打死個把人算什么。往大了說…要知道,崇元帝幾日前才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夸贊閔書義“剛正不阿、六親不認”,閔書義這事兒在這檔口被捅出來,豈不是活生生打崇元帝的臉!

  有人壯著膽子偷看一眼御座之上的崇元帝,果然帝君是臉色青黑。

  若依著韓百濤之言,閔燕渝為了與人爭奪一個歌女不慎將人打死,那家人告到京兆尹衙門,正是閔書義背后干涉,恩威并施,將事情彈壓下去。

  姜宓站在御座下首,臉色不大好看。誰不知閔書義是他鐵板釘釘?shù)脑栏??太子這反手一刀,不止叫他先前三、兩日白忙活,還給他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攻擊是最好的防守,同樣站在御座下首的姜宥悄然抿唇一笑。這事兒,就算是崇元帝偏袒老四,有意揭過,最差也不過是他和老四各打五十大板,他也不虧。二妹妹這份禮,送得正是時候。

  明華叫魏紫帶去的書信上別的未提,只詳敘了閔書義幫著兒子遮掩罪案的隱秘事。

  姜宥聞弦歌而知雅意,當即反應(yīng)迅速派了人去搜羅蛛絲馬跡——有些事情,全然沒有頭緒倒罷了,一經(jīng)提點,順藤摸瓜是很容易的事。摸到把柄,又在當日之內(nèi)就將韓百濤布置好。

  姜宥不由看了一眼出列請罪的閔書義面色微慌。

  閔書義這會兒心里直打鼓,納悶不已自己分明將事情處理得風過水無痕,全無破綻,如何會被太子一黨探得了機密?

  閔書義做夢也想不到,“兩年之后”的明華會風聞一樁逸聞,說的是大周朝的新任國舅閔燕渝仗著親妹是皇后與人爭搶戲子出了幾條人命。時人添油加醋之余,不知怎么連帶將他往日做下的血賬也一并傳了出來,繪聲繪色。明華聽了一耳朵,又是“過去并不久遠”的事,自然還有印象。

  明華將大概的內(nèi)情書寫在信上,交給太子,是相信太子自有辦法查明屬實。而太子也的確沒讓明華失望。

  明華不想放過任何可能導(dǎo)致她再一次走向死亡的人或事。既然“她”是死在姜宓登基之后,那么“她”恐怕便要設(shè)法阻撓姜宓奪嫡成功了。

  或許太子能夠順利登位,也會是她改變命數(shù)的一個關(guān)鍵也說不定。

  更何況,她和姜宓、福成兄妹也并不是“無冤無仇”。

  這日朝會結(jié)束,太子府命人送來一樽觀世音玉像,來人說是孫家感謝明華殿下出手相助,小小薄禮聊表心意。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