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這棟別墅是沈鋒名下的最后一處房產,若是三天之內沈鋒無法還清在銀行的貸款,那就意味著他們最后一個安身的場所也要被查封了。
沈余音從前沒發(fā)現這房子有什么缺點,反而覺得幽靜非常,是一處不錯住宅,可是自從沈家的保姆和司機們全部都離職后,她才發(fā)現,原來住別墅也是一種痛苦,因為……
這里離市區(qū)實在是太遠了!!!
雖然前世沈余音沒少穿這種細跟的高跟鞋細處奔波,可現在的她不過是一個二十歲的少女,腳后跟還沒如前世那般被磨出厚厚的繭子,自然是疼痛難忍。
走了將近四十分鐘這么一會兒,沈余音感覺自己的腳后跟隱隱作痛,她估計那兒應該已經磨破了皮,可一想到身后的沈易銘,她又咬咬牙,忍住了疼痛,繼續(xù)大步向前走著。
好不容易走出了別墅區(qū),沈余音終于見到了一條馬路,她招招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身后的沈易銘見狀,加快步伐跟了上去,兩人一道上了出租車。
“去哪兒?”司機問道。
沈易銘正想回答,卻沒想到身旁的少女想也不想地回答道:“露水莊園。”
沈易銘當下愣在了原地。
與他們家現如今落敗的凄涼景象截然相反,杜家不僅將從前沈家的生意全部都收入囊中,同時還收購了沈氏集團旗下的露水莊園。
那處是沈鋒千挑萬選才看中的一塊地皮,買下這塊地后,他前前后后請了十余名國內外著名的設計師操刀,終于將它建造成了如今輝煌的模樣,平日里沈家便是在這處宴請賓客的。
而此時此刻,杜家正在露水莊園里舉辦一場盛大的歡迎會。
沈易銘也是放下尊嚴求了從前的許多朋友,才從他們處得知了杜家今天的這場酒會。
與此同時,他也知道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杜家不惜動用重金買下露水莊園,而且又這么急不可耐地宴請了各豪門世家,只是為了迎接一個人的歸國,那便是顧家長子——顧南玦。
從前的沈家,如今的杜家,在華國都能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名門世家,可若是放在顧家面前,那便是如螻蟻一般,不值一提。只要顧家動動手指頭,頃刻間便能將其覆滅。
顧家在華國商界的地位若說第二,便無人再敢稱第一。更何況,顧家的產業(yè)大部分都在歐洲,華國不過是占了十分之一罷了。
而顧南玦,不僅是顧家的長子,更是顧老爺子欽定的顧家繼承人。
他雖然出生在華國,可是母親去世后便跟隨著顧老爺子去了歐洲,從小便學習著如何打理顧家的產業(yè),還不到三十歲,便已經成為了叱咤商界的風云人物。
如今顧南玦突然回到華國,大部分人猜測是顧老爺子還想要再歷練他一番,為日后接下顧家的全部產業(yè)奠定基礎。所以,顧南玦回國的消息一出,杜家便首當其沖,舉辦了他的接塵宴會。
沈易銘此番便是打算去見見這位顧家的第一繼承人,看看能不能夠從他那里拉到一些資金。雖然機會十分渺茫,可他還是打算盡力一試。
只是沈易銘心中不免奇怪,沈余音是怎么知道他要去露水莊園的?
但是一想到剛剛沈余音對他的惡劣態(tài)度,沈易銘還是有些置氣,也不愿開口詢問,二人就這樣一路相顧無言。
司機似乎是感覺到車后座壓抑的氛圍,同時也對這兩個衣著光鮮的客人感覺到好奇,便忍不住開口問道:“二位是住在上面嗎?怎么沒坐車下來呢?”
這也不怪司機好奇,他常年在這附近跑單,所以對山上的別墅區(qū)也有所了解,住在那里的人們非富即貴,平時出行更是配有私人司機,怎么會走到這么遠的地方來打車呢?
沈易銘被他的這個問題問得表情一滯,頓時陷入了一種窘迫的境地。
沈家現如今哪里還請得起司機,這別墅區(qū)又偏遠得很,根本打不到車,他也是剛剛出門才想到這一點的。可沈余音穿著高跟鞋都沒說什么,他就更不好開口抱怨了。這一路走下來他是腰酸背痛,每每想要放棄,可是一看到前面沈余音孤冷倔強的背影,他便又忍住了,而后加快了腳步跟上去。
沈余音淡淡地瞥了一眼突然坐立難安的沈易銘,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到底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少爺,這么點尷尬的場面都應對不了,待會去了杜家可怎么辦?那里可是還有一堆白眼和嘲諷等著他們呢。
就在司機等了很久都沒有得到二人的回答后,他開始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問題可能有些唐突了,剛想要開口道歉,卻突然聽到后座輕飄飄地飄來一句讓他頭皮發(fā)麻的話:
“破產了,請不起司機?!?p> 伴隨著沈余音短短的一句話,車里的氛圍瞬間跌至了冰點。
司機立刻識趣地閉上了嘴巴,卻總忍不住從后視鏡里偷偷觀察著二人。
頭皮發(fā)麻的不止司機一人,就在聽到沈余音這十成十的大實話后,沈易銘也忍不住嚇了一跳,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望著她。
接收到沈易銘直勾勾的目光后,沈余音也不躲避,而是轉過頭來直直地對上了他的視線,滿不在乎地開口問道:“怎么,我說的不對?咱們家離破產可不就是臨門一腳的事嗎?”
“我不會讓沈家破產的?!?p> 沈易銘一字一句地說道,眸中迸發(fā)出憤怒的目光,惡狠狠地盯著沈余音。他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掐上沈余音的脖子一般。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鄙蛴嘁艏傺b沒看見他眼中殺人的目光,輕描淡寫地說道。
“也不是你說了算?!鄙蛞足懜杏X到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軟綿綿的棉花上,忿忿地扭過頭不去看她,而是轉向了窗戶一邊,好似在看路邊的風景一般說道,“我會說服顧南玦投資的。”
“呵?!币宦暤泥托纳蛴嘁舻淖爝厒鞒?,她無奈地搖搖頭,不再同沈易銘多說。
前世沈余音嫁給顧南琛后,才知道原來他只是顧家的次子。
顧南琛父親顧君之的原配夫人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生下顧南玦沒幾年就去世了。顧君之資質平平,并不討他父親的歡心,倒是這個兒子很合顧老爺子的眼緣,便一并帶去了歐洲培養(yǎng)。而顧君之很快又娶了一個女人,生下了顧南琛。
后來的事實證明,顧老爺子看人的眼光確實頗為毒辣,顧南玦小小年紀便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商場里闖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
旁人對顧南琛有這樣一個商界精英的大哥艷羨不已,可是只有沈余音知道,顧南琛自幼便生活在顧南玦的陰影之下,處處被他壓下去一頭的滋味并不好受,或許這也是后來造成顧南琛自卑敏感、謹慎多疑性格的原因之一吧。
沈余音與顧南琛結婚的那一年,顧老爺子因病去世,顧家大權徹底落入顧南玦的手中,顧君之和顧南琛的日子也開始不好過起來。顧南玦為人冷酷,親情在他那兒本來就不值得一提,再加上顧君之和顧南琛確實不是什么做生意的料,不僅三天兩頭被顧南玦罵得狗血噴頭,就連職位也一降再降,到最后顧南琛就只混到了一個名譽理事的職位。
沈余音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她從小跟在沈鋒后面,勤奮好學,天資聰穎,后來又在娛樂圈打拼多年,自然也混得了一身本事??吹筋櫮翔”淮驂褐链耍f服了顧母讓她進入理事會做了一個小小的理事,從那以后,她便開始處處與顧南玦做對。
沈余音向來信奉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至理名言,經常明里暗里給顧南玦使些絆子,竟然讓這個在商界叱咤風云的男人吃了好幾次大虧。再后來,便是顧南琛見她在商界混得風生水起,開始慢慢疏遠猜忌她……
總之,沈余音相信,在華國,恐怕沒人比她更了解顧南玦了。此人性格冷酷無情,行事素來是雷厲風行、不留情面的。別說是一個沈易銘,就是十個沈易銘加在一起說破了天,他也決計不會趟沈氏這趟渾水的。
沈余音還記得前世沈易銘還沒近顧南玦的身,便被杜家的人冷嘲熱諷一番,性格沖動的他在會場里大吵大鬧,最終還是被保安不留情面地架了出去,還一度成為了這些豪門茶余飯后的笑柄。
這件事后,沈易銘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三天三夜沒有出門,所以后來沈鋒在家中上吊自殺他也不知情,直到秦娟從秦家回來后見到浴室中的尸體發(fā)出尖叫聲后,他才急急忙忙地趕了出來,見到了早已經渾身冰涼的沈鋒。
置辦完沈鋒的后事,沈易銘心中紆郁難釋,竟然趁著沈余音照顧神智不清的秦娟時,提著一把刀就沖到了杜家尋仇,最后被杜衡起訴,不得不破財消災,將自己身上的最后一點股份全部交了出去。不曾想杜衡為人狡詐,收了錢后竟然翻臉不認人,還污蔑沈易銘對杜欣然圖謀不軌,最后還是把他送進了監(jiān)獄里。
想到這兒,沈余音忍不住望向一旁的沈易銘道:“喂?!?p> 沈易銘還在為剛剛的事生氣,冷哼一聲,不去理她。
沈余音卻一點也不在意他對自己的態(tài)度,而是鍥而不舍地開口道:“你還記得今早我和你說的話吧!”
沈易銘不說話,只是換了個姿勢,繼續(xù)假裝”欣賞“著窗外的風景。
沈余音知道他聽見了,這才放心地閉上了眼睛打算小憩一會兒,畢竟一會兒,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