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過了?”方瞳低聲問。
“嗯?!狈饺嚨拖骂^,梨花帶雨的臉上還能依稀看到兩道淚痕。
“你為什去菱蕓家?”
“額?”方葒被這猛地一問驚住了,眼睛瞪著大大地看向丈夫,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什,什么?”
“沒事了。”方瞳轉(zhuǎn)身離去,留下一聲重重地關(guān)門聲。方瞳烏黑色的皮鞋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發(fā)出“怦怦”的響聲,樓梯拐角的落地鏡里,一抹難以察覺的笑容滑過方瞳的面頰。
發(fā)生了什么?他這么問,是什么意思?方葒愣在原地,修長的雙腿僵直地跪在地毯里。
“小徐,幫我訂明天一早飛成都的航班。”電話里,是方瞳沉穩(wěn)干練的聲音。他受夠了欺騙,受夠了蒙在鼓里,他,受夠了!
“爸爸,爸爸……”快兩歲的小孫子焦急地望著父親遠去的身影,方老爺子伸手抱過孫子,溫和地說:“來,爺爺陪你玩。”
第二天一早,方葒開車來到了總公司。秘書小徐剛好從外面回來,被方葒逮了個正著。
“說,你們老板去哪了?”方葒質(zhì)問道。
小徐低頭看看表,面帶微笑地說道:“老板說有個緊急業(yè)務(wù),連夜就走了,去哪,他沒跟我們說?!?p> 方葒轉(zhuǎn)頭掃向公司的其他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的老板去了哪里,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身穿紅色套裝的方葒,此刻的心情卻低到了冰點,自從那個菱蕓回來了,一切仿佛都變了,到底誰才是老婆?
“知道了?!崩渚娜齻€字撂下,方葒踩著十英寸的大理石花紋高跟轉(zhuǎn)身離開了公司會議室。
是你!就是你!駕駛座上,方葒氣的幾乎要把牙齒咬碎。菱蕓,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樣陰魂不散!
猛地一腳油門,藍色邁巴赫“轟”的一聲開了出去。風(fēng)馳電掣的路上,風(fēng)吹亂了方葒的頭發(fā),她要找她算賬!對,就在今天?。?!
菱蕓公司樓下,遠遠的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方葒的視線里。
方葒“碰”地關(guān)上門,惡狠狠朝菱蕓走去。
“怎么了,哪陣風(fēng)把小妹吹來了?”菱蕓朝方葒優(yōu)雅地一笑,支走了身邊的秘書。
“哪陣風(fēng)?”方葒氣不打一處來地說道,“姐姐好自在,還記得妹妹我?!?p> 菱蕓抿嘴一笑,沒有接話茬,而是輕輕地伸出手臂,擺出一個請的姿勢道:“要不要上去坐坐?”
“不必了?!狈饺噽汉莺莸氐?,“直說吧,你回來到底是什么意思?”
菱蕓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方葒。
方葒盡力按壓住心頭的怒火,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方瞳的心里還有沒有你?”
“呵”菱蕓輕蔑地一笑,道:“你的丈夫心里有沒有別的女人,對我沒有一毛錢的關(guān)系。”
“別的女人?”方葒臉色鐵青地問,“那么說,你承認自己就是那個女人咯?”
菱蕓不愿意再聽下去了,轉(zhuǎn)身朝公司走去。方葒一個大步過去,一把攔住了菱蕓,“你別走,說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想把方瞳從我身邊搶走?!”
菱蕓被迫停下,說:“你的問題很無聊!如果沒有別的事,請讓開?!?p> 無聊?讓開?方葒壓抑著心里的怒火,“那天是誰穿的楚楚動人去參加我們的開業(yè)典禮,又是誰背著別人的妻子約她的丈夫出來?!”
菱蕓真的生氣了,她回過頭,輕蔑地眼神幾乎要把方葒吞噬。方葒也不示弱,凌厲的眉角死死地勾住菱蕓,兩個無比美麗的女人,此時卻如兩頭野獸一般對峙著,引來了周遭人的圍觀。
“去咖啡館?!绷馐|用余光望向周圍,冷冷地說道,徑直走向了方葒那輛藍色邁巴赫。
方葒緊隨其后,上了車。油門轟起,車子平穩(wěn)地駛向了主干道,一路上,風(fēng)從外面吹進來,卻仿佛有一股強大的氣場,屏蔽了外面的一切。
十分鐘后,車子在一家市郊的咖啡館停下,菱蕓修長的美腿熟練地跨出車門,直直地向咖啡館走去。
一個肥胖的中年人笑著從里面走出來,菱蕓沒有看他,只是冷冷地說,“包間,安靜一點。”
方葒跟在身后,兩個人徑直走向了一個包間。
坐下,咖啡的香氣立刻彌漫了全屋。菱蕓從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份材料,遞到方葒的面前。
方葒接過材料,伸出的手卻愣在了半空。
那是一張二十多年前的舊報紙,在最下面一欄的訃告里,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淚水,頃刻間從方葒的眼角流出,沿著臉頰,脖頸,一直流到了手臂上。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方葒顫顫地問道。
“不是方瞳,他沒那么敏感。”菱蕓淡淡地說,“論起對他的了解,我不亞于你。”
“你今天讓我來這兒,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方葒依舊顫顫地說道。
“其實,從看到報紙的一瞬間,你應(yīng)該知道了我今天的本意。我并不想打擾你的生活,只不過有的人總想把事情弄的復(fù)雜?!绷馐|抿了一口咖啡,繼續(xù)說道:“二十年前那個孤兒就是你吧?坦白說,這件事是我們家對不起你,是我該向你賠罪,但請你記住,我沒有和你搶方瞳的意思,他現(xiàn)在是,以后是,將來永遠都是你的丈夫?!绷馐|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淡淡地說,“你以為盜取了我的郵箱,方瞳就發(fā)現(xiàn)不了?你太小看他了,他的性格是不到黃河不死心,我勸你收手,不要傷害了別人,也傷害了自己。至于今天的事,只有你我知道,我不會和你搶他,永遠不會?!?p> 方葒顫顫地直起身子,手里的舊報紙被攥出了折痕。是的,如果說報復(fù),她已經(jīng)成功了,她現(xiàn)在是方瞳的妻子,是方家的大少奶奶,她才是勝利者,可是,眼前這個美得像畫一樣的女人,真的可以相信她嗎?那丈夫的出走,和她沒有關(guān)系嗎?
“方瞳去哪了?”方葒冷冷地問。
“嗯?”菱蕓有些沒聽清,“方瞳,走了?”
方葒點點頭,說:“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一直沒有他的消息,公司里也沒人知道?!?p> 菱蕓警覺地看著方葒,發(fā)現(xiàn)她紅紅的眼睛里充滿了堅定的神色,隨即劃開手機,撥打方瞳的號碼。
電話那頭,傳來了不在服務(wù)區(qū)的提示音。
奇怪,他能去哪呢?
從咖啡館出來,方葒一個人回了家。小孩子已經(jīng)睡下了,兩個老人也在花園里休息。方葒顧不上他們,徑直走進臥室,關(guān)上了門。
一直到深夜,都還沒有丈夫的消息。方葒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手機上,是一百多個未接通的電話提示。
第二天佛曉,方葒簡單收拾了一下,帶著行李箱,出了方家大院。
“葒葒,你這是去哪兒???”老太太在后面叫著。
可方葒仿佛一個木頭人一樣,似乎完全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直勾勾地向前走著。
管家跑上前去,一把拉住了方葒的旅行箱,氣喘吁吁地說道,“少,少奶奶,少爺回來了?!?p> “什么?!”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一下子擊醒了仿佛還在睡夢中的方葒,她丟下手里的旅行箱,瘋似地跑回方家大院。
屋子里,靜得可怕。
“少爺呢?”方葒大聲問道。
“在樓上?!惫芗业?。
方葒二話不說,徑直跑向了他們的臥室。
臥室里,沉重的落地窗簾低垂著,昏暗的光線里,方瞳的背影出現(xiàn)在了她的視線中。
“你,你回來了?”方葒略帶委屈地開口道。
奇怪的是,丈夫并沒有一如往常地回應(yīng),而是一反常態(tài)地點著了一根煙,抽了起來。
印象中,他很少抽煙,尤其是在家里。
方葒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輕輕地關(guān)上房門,躡手躡腳地走到丈夫跟前。
空氣死一樣的沉寂,方瞳一言不發(fā),只是輕輕地轉(zhuǎn)過了臉。
方葒一驚,她從未看過丈夫這樣的眼神,那足以秒殺一切的憤怒的眼神。
“你,你怎么了……啊!”方葒話音未落,迎面一個巴掌重重地落在了自己的臉上,一側(cè)的臉頰立刻火辣辣地疼起來。
“你!你敢打我?”方葒驚恐地看向丈夫,這還是她熟悉的方瞳嗎?印象里,從小到大,哪怕是一根手指頭,方瞳也沒有動過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了?!
顧不得生氣,方葒瞪大了眼睛看著丈夫,想從細微的表情中尋找答案。
“我是個傻子,呵呵?!卑肷?,方瞳忽然開口道,“這些年,在你的眼里,我就是個傻子,對不對?”
“傻子?你在說什么?!”方葒一臉不解地望向丈夫。
“別再裝了,已經(jīng)這么多年了,你可曾對我說過一句真話?”方瞳面色鐵青地怒吼道。
“什么裝,我不明白!”方葒辯解道。
“不明白?那這個,你總該明白吧。”說著,方瞳把一個便攜式的錄音筆丟在了床上。
方葒小心翼翼地伸手拿起,撥開了聲音的按鍵。
錄音里,是方瞳和一個老男人的對話,這個人,就是多年前菱家的老管家,老太太死后,便一個人回了四川老家。可方曈是怎么找到他的?方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力按下了暫停鍵。
“呵,這下你該明白了吧?!狈酵鯉е耷慌獾?,“三年前,是你拿著當(dāng)年菱家礦難的材料給了管家,還威脅他如果不給菱老太太看就把他和保姆偷情的事傳出去。你好手段啊,你好狠毒??!老太太看到材料后,當(dāng)即心臟病發(fā)作死了,從此,方、菱兩家就結(jié)下了永遠也解不了的冤仇,而你,也就堂而皇之地成了方家的兒媳婦,對不對?!”
方葒一臉驚恐地看著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