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返回到阿比被畫臉的那個清晨。
安塔娜西亞把“草草了事”的阿比拖了回去。可即便在旁盯著+眼神警告,阿比仍舊是沒有“好好”洗臉,她不得不親自上陣一手扶著阿比的小腦袋,一手取出手帕,在小家伙臉上細細摩擦。算不上什么麻煩,也花不了多少功夫,但考慮到阿比沒有“做好自己的事情”她覺得應該給一點“懲罰”。
思考一會,安塔娜西亞把手帕收起來后……沒有把阿比扯回來?;蛘哒f,原計劃是把“想去繼續(xù)找阿金報復的阿比”給扯回來,可是“已經可以離開”的阿比卻沒有離開,畏懼、而又堅強的停留在原地。
當時的安塔娜西亞心里一軟,甚至一度想過“要不就這么算了”,可是無論如何都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或者說,無論如何都想要告訴阿比“做好自己的事情”比“玩鬧”更為重要的道理。
“大人”對“小孩”的義務是“教”與“養(yǎng)”。“教育”不能是一句空話,不能一邊對小孩子說著“說謊不好”,一邊給“說謊的孩子”糖果巧克力,給“不說謊的孩子”鞭子巴掌。既然想要告訴孩子“說謊不好”,那就要營造出一個“不說謊的孩子”比“說謊的孩子”過得更好、擁有得更多的“環(huán)境”。
也可以說是“邏輯”。
既然“好好洗臉的阿比”可以“立刻找阿金報復”,那么“沒有好好洗臉的阿比”的“處境”應該比“好好洗臉的阿比”糟糕。
原本安塔娜西亞是想眼神給予壓力一番+好好說教一番,可是在看見阿比的反應后她覺得自己可以不用那么嚴厲,畢竟“勇于承擔責任的孩子”應該比“不敢承擔責任的孩子”獲得更多的偏愛。
安塔娜西亞:“阿比。”
阿比:“嗯……”
阿比怯生生的應了一下,安塔娜西亞想了想,蹲下來,保持與阿比平視的高度。
她想開口講一些什么,可是思考了一會,又覺得不用講太多。
于是轉而為阿比撫平裙子上的折痕。
一邊撫一邊溫柔的對阿比說:“即便是一點點也好,下一次我希望你能夠做得更好?!?p> 說完,還撫摸了一下阿比的小腦袋,臉上掛著柔和的微笑。
原本以為會被“教育”一番的阿比沒有想到安塔娜西亞會如此輕易的“放過”自己,以至于一時之間有點兒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
遲疑了一會,猶豫了一會,思考了一會,躊躇了一會,也僅是最為普通的應了一聲:“嗯。”
這不是最好的回答,甚至不算是很好的回答,然而……然而……然而正因為連“很好”也算不上阿比才會去思考“什么才是最好的答復”,同時在這個思考的過程中理解了安塔娜西亞的深意:“大人”能夠傳達給“小孩”的僅有“道理”,然而“知道”與“做到”是兩個階段,他們只能讓“小孩”“知道”,而無法讓“小孩”“做到”,在“小孩”嘗試身體力行的去實踐那份“道理”的時候……他們能做的、可以做的,約莫就僅有像“撫平裙子”那樣,默默的給予“鼓舞”與“支持”。
意識到這一點后阿比反倒沒有了找阿金“報復”的心思,中途掉頭回去找安娜塔西亞。
安塔娜西亞看見阿比小跑著回來后顯得有一點疑惑,卻也沒有說些什么。即便不是很明白阿比為什么要給她一個笑臉也回了阿比一個笑臉。
理由?
嗯,我想想……【和阿比一起很高興】是一個理由,【阿比的笑臉】是另一個理由。
無論哪一個理由她都能夠發(fā)自內心的歡笑出來。
所以……所以……所以……那不是【禮貌】,而是在阿比告訴安塔娜西亞【她現在很開心】的時候安塔娜西亞也告訴阿比:【她,也很開心?!?p> 而至于阿比會不會因為【安塔娜西亞很開心】而變得【更開心】,安塔娜西亞會不會因為阿比變得【更開心】而【更更開心】,現在暫且不提,總之當時兩人的氛圍很好。
一起去打水,一起叫“男人”們過來洗臉,一起排隊做早操,一起對早操的分數評頭論足。
這種時候艾倫一般不會跳出來,喬治在很擅長“看氣氛”的同時也很擅長“騰空間”。
至于阿金……有點超出喬治的想象。
亦或者說【金】這個男人時常會做出一些常人無法想象的舉動。
好比當下這種氛圍喬治和艾倫都是充當著【旁觀者】亦或者【背景】,而阿金卻給出了介于【主角】與【背景】之間的另一個答案——【配角】。
一個很簡單,很理所當然,很沒有難度,卻在揭開之前可能沒有多少人會想到的答案。
這使喬治想起了他那位可愛的妹妹——喬安娜。
即便一直都與喬安娜的感情很好,一直都在扮演著【關系很要好的兄長】角色,但隨著喬安娜人際圈的增長,喬治不得不面對一件……不怎么使人愉快的事情:他不可能一輩子都與喬安娜“膩”在一起,有時候也要給喬安娜和她的朋友、老師、熟人騰出一點空間。
可是即便明白了“那是該做的事情”卻始終有一點不甘心……或者說,在【想和妹妹溫存一會】的時候【不能與妹妹溫存】使得喬治有一點兒不舒服,即便那么多年以來都一直依賴著【自制力】壓制著,但……畢竟還是有一點不高興。
然而……然而……然而……總覺得他們很像,總覺得“金”與“自己”在許多方面都有著【相似】的地方??傆X得很像是在看著【鏡中的自己】亦或是【未來的自己】??傆X得如果沒有遇到金、沒有看見眼前的這一幕他也會去思考【兩者兼得】的方法,然后【終有一天】會思考出【把舞臺讓給喬安娜與她的熟人】【自己卻不退下舞臺】的方法。
本質上來說,他們都是同一類人——可以【被打死】卻永遠都不會【被打倒】的那一類人。
【生命】即為【戰(zhàn)斗】。
思考思考思考思考思考……不斷的思考,停止思考等于放棄了勝機。
戰(zhàn)斗戰(zhàn)斗戰(zhàn)斗戰(zhàn)隊戰(zhàn)斗……不斷的戰(zhàn)斗,從【覺得做不到】的那一刻開始,即便是【能做到的事情】也會變成【做不到】。
雖然這么說可能有點兒夸張,但……喬治真的有點兒被感動到了,被那個正在“女人”和“小孩”旁插科打諢的男人給感動到了。
插科打諢的男人一邊與“女人”和“小孩”嘮叨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一邊把【主舞臺】留給【主角】的兩人,一邊注意著他們這兩個【背景】的反應,一邊仿佛在策劃計劃著什么……也許阿比仍舊是這支隊伍的核心,但把這支隊伍【聯系】起來的卻早已是【另一個人】。
所以……
喬治站了起來,拉起艾倫,走了過去——可以的話請務必讓在下也參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