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因為隔天是周末,學校便沒有強行要求晚自習,值日生只需要在放學后打掃完衛(wèi)生便可以回家。
這周正好輪到周顏夏,同時和她分配在一起的還有柳茵曼、桃夭夭,以及馮唐前座的男生劉瑞陽。
勞動委員分配好了人,剩下的任務都是值日生自己來商議分配。
柳茵曼的大小姐脾氣在班上是出了名的,但因為長得漂亮,男生們都樂意寵著他,至于女生們,不管愿不愿意,礙于她的家世,表面上也都讓著她。
而柳茵曼對于這樣的寵溺和忍讓向來都不屑一顧,在她眼中,那些對她流露愛慕的男生和蓄意巴結的女生,都跟寵物狗沒什么兩樣。她高興的時候便給他們一個笑臉,不高興的時候,他們最好不要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里。
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女孩,生來便被賦予了優(yōu)越感,不需要做任何努力,便能輕而易舉贏得別人的青睞。若是再像柳茵曼一樣有一張漂亮的面孔,便能被眾星捧月的成為班級乃至全校的焦點。
從小便習慣以自我為中心的嬌小姐,在值日這件事情上,自然也不會屈尊與同學去商量,她只需皺一皺眉,便有女孩子爭著搶著愿意留下來為她做值日。而做完值日后的第二天,她們往往能得到一只當下流行的口紅或柳茵曼棄之不用的大牌包包作為報酬。
每次看到這些女孩子拿到報酬后像只哈巴狗一樣向她搖首擺尾的時候,她既覺得好笑,又覺得厭惡。
每當這個時候,柳茵曼都會意味不明的勾唇一笑。而桃夭夭,最討厭的就是柳茵曼露出的這種帶有嘲諷意味的笑容。
雖然她努力的給同學們營造出了她家庭條件的優(yōu)渥,甚至身后還有張秋月、王芬她們這類吸血蟲似的跟班。
可是這樣的虛榮和優(yōu)渥,每次在看到柳茵曼的諷笑時,總能讓她感到內心的貧瘠。那種感覺就像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脫光,讓她有一種無處遁形的羞恥感,而更多的,卻是憤恨。
憑什么?
你不過就是運氣好一點,會投胎一點,憑什么就能那么理所當然的享受這一切,憑什么要露出那副瞧不起人的眼神。
如果讓你嘗嘗從云端跌落到泥濘里的滋味,你還能這般不知天高地厚,昂首挺胸的站在人前嗎?
這次幫柳茵曼做值日的,是平日里從柳茵曼那里獲得報酬最多的女生王冉爾,自然也是柳茵曼的擁護者。
因為是柳茵曼擁護者的關系,以往每次做值日,她只需要撿最輕松的活干,也就是說她只需要擦完黑板便可以離開,旁人通常也不會多說什么。
這次,王冉爾依舊拿起黑板擦,正準備擦黑板,桃夭夭忽然捏住她手中的黑板擦,面上帶了明顯的挑釁,“怎么辦呢,我也想擦黑板呢?!?p> 王冉爾雖然在柳茵曼面前溫順如寵物狗,在旁人面前卻完全是兩個模樣,就算對面是被班上大多數男生暗戀的桃夭夭,她照樣眼睛都不眨的將她大力的推開,“我先拿的黑板擦,先來后到不懂啊。”
桃夭夭哎呀一聲,順勢坐到地上,艷麗的面龐皺成一團,說不出的惹人心疼。
果然,原本專心掃地的劉瑞陽丟下掃帚跑過來,快速的將桃夭夭從地上扶起來,語氣不怎么友善的道,“王冉爾,你怎么這么暴力,同學之間要互助友愛知不知道?!?p> 桃夭夭背對著男生,在劉瑞陽看不到的角度,面上的挑釁更加明顯。
王冉爾有勇無謀,張牙舞爪的指著桃夭夭罵道,“騷貨,除了會勾引男生你還會干什么?”
桃夭夭并不理會王冉爾,而是轉過臉去看著劉瑞陽,一臉的無辜和委屈。
劉瑞陽的保護欲瞬間爆棚,從王冉爾手中拿過黑板擦遞給桃夭夭,不由分說的道,“王冉爾,說話不要太過分,今天就由桃夭夭擦黑板,地我已經掃了三組,剩下的一組你掃了就行了?!?p> 王冉爾心中也有些委屈,奈何她的長相總能讓人忽略她的內心,她就這樣高仰著頭,就是不愿意退讓。
倒完垃圾回來的周顏夏看到的就是這一幕,雖然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她還是敏感的察覺了王冉爾的委屈。
她撿起地上的掃帚,用極輕極細的語氣對著對峙的三人道,“我來掃吧,你們要是累了可以先回去。”
劉瑞陽見桃夭夭擰著眉頭,以為她摔的很重,便點了點頭,“那就拜托你了,我先送桃夭夭回去?!?p> 王冉爾卻有些軟硬不吃,她不悅的瞪住周顏夏,“不要你在這里假好心!”說完便怒氣沖沖的摔門出去。
空氣中隨之傳來砰地一聲巨響,周顏夏望著在慣性的作用下來回搖擺的門,愣愣的杵在原地半晌,直到掌心傳來鈍痛,方才回過神來。
做完衛(wèi)生,天已經黑了。
抬頭望去,一顆星星也沒有,就像周顏夏現(xiàn)在的人生,灰蒙蒙的,連一絲光亮也無。
女生埋著頭,沿著路燈暈黃的軌跡,踏著細碎的步子遲疑的往稱之為家的方向走。
猛然被人大力的推搡,腳下一個踉蹌,女生重心不穩(wěn)的摔倒在地。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便是戴雪飛憤怒的臉頰,“我警告你,不要在馮唐面前裝柔弱,他不是你可以高攀的男生?!?p> “對,你也不照照鏡子,就你這副村姑樣,馮唐怎么說也不會看上你,對你好不過是可憐你罷了。馮唐善良,你自己心里要有數,要是再讓我們看見你勾引馮唐,就不是警告你這么簡單了?!?p> 王芬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女生,語氣同樣的不善。
“你最好小心點!”
丟下這句威脅意味明顯的話,三人組成一個團體,手挽著手離去。
“真是看錯她了。”
“沒想到一個村姑竟然這么有手段?!?p> “真是朵聲是白蓮花,綠茶婊?!?p> 。。。。。。
不堪的謾罵由刺骨的寒風送到周顏夏耳中,她望著三人越走越遠的背影,撿起摔落在地上的書包緩緩的從地上爬起來。
不是說,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