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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尚清風(fēng)

第十一節(jié) 言悔仙逝

玥尚清風(fēng) 龍青鳴 3673 2019-10-31 07:15:30

  “后來有一天,姚河突然說下山。我和他吵了一架,還沒來得及道歉。從那以后再也沒見過面。我的一生中,最好的朋友知己,怕是真的怨我了?!庇瘌Q失落的低下頭。朵兒補好了他的護袖,一邊給他戴上,一邊念叨,“他也是。在怎么生氣也不能讓惦記的人傷心。何況當(dāng)年在街上……”朵兒回想起那天的每一幕,整個人僵在原地,難過的無法呼吸。

  羽鳴祈求的目光看著她,“和我說說,他初次見你那天的事。你還從來沒講過。”

  朵兒轉(zhuǎn)身避開他,“有什么好講的。他蹲在街上像個乞丐,閩城每年一次放水燈祈福。就在那個時候認識的。如果不是我夜晚戲虐守城官,他也不會讓我來羽山見你。之后,我和你一樣,在也沒有過他的消息?!?p>  “哦。他還真是隨心所欲。這些年,離開羽山,他應(yīng)該也不好過。那件事中參與的人都遭受了反噬的惡果。夜晚睡不著,會經(jīng)常反思自己做的是對的嗎?是任意事態(tài)發(fā)展,還是犧牲一些人的命換更多人的平安好一些?”羽鳴摸著細密的針腳,甜甜的笑了。

  可那笑,在朵兒看來非??酀?p>  對于仙門中人來說,一身絕藝壓身,可以得來江湖滿口稱贊,也可攪動仙門安寧動亂。他們只是在恰當(dāng)?shù)臅r間,做了自己必須做的事。而那些曾經(jīng)的“事”,讓羽鳴思慮難熬,那些逝去的生命,讓經(jīng)歷過的人都避之不及。

  朵兒背對著他蹲在花圃里除草。羽鳴靠著門口,看著遠處,“書閣里的書,你去看的次數(shù)最多。遇到事情,符咒是輔助,不能解決問題。陣法是給破局人留下時間思考,也不能解決問題。打架多只能代表你武功厲害,人家不敢造次。少年時想著怎么贏,在竹林坊生活時間長了,慢慢理解了水滴石穿的道理。也許那顆堅毅,勇往直前的心,才是破解一切的方法。就算資質(zhì)笨一點也沒關(guān)系……”

  “以前我問你,怎么和別人斗法取勝,你都不告訴我?,F(xiàn)在為何又說這些事?”朵兒心里很不高興,她還想留在他身邊。

  “已經(jīng)成長的鳥,就應(yīng)該到處飛,親眼見一見,用心聆聽,才能感悟到書本不能帶給你的東西。人,總是要長大的。何況,你,姚河,我,羽末都是沒有家人的人。每走一步,要比別人付出更多。這幾年云游,你在我身邊觀察,學(xué)習(xí),做的很好。百姓對你的熱情,和對待我一樣,我相信未來你會照顧好自己的。嗯,說到這,似乎真的體會到,當(dāng)師父的感覺不錯。以后想我了,戴好我的玉簪,就當(dāng)一直陪在你身邊。”羽鳴說著笑了,蒼白的臉上流露出滿足的笑。

  朵兒已經(jīng)忍不住開始掉淚,跌落在衣服上濕了一片。“你不后悔收留我?天下修士都知道羽山最有可能接替掌門位置的羽鳴,帶著名不見經(jīng)傳的女弟子下山。如果不是犯了什么打錯,怎么會被師父逐出山門?是我毀了你的后半生……”

  羽鳴一愣,長出一口氣,“原來你在這件事上有負擔(dān)??!山上和我們同期的女修士幾乎沒有。師父也怕男女私情耽誤修仙之路。所以對我們更加嚴格。后來有女弟子上山,考核及格留下參學(xué),幾年后云游四方也就不回來了。誰又喜歡羽山清苦的生活呢?細說來,山上的弟子幾乎都是孤兒。師父又不忍心他們四海云游。我和姚河就不同了,掌門總勸我們開山立派。人海茫茫,我又何苦討那種辛苦的事做?只是我們在一次打坐靈修時,看到了彼此的未來。就對那些世間喜歡做的事,放下的干凈徹底。他們?nèi)粝刖幣攀裁?,就隨他們?nèi)グ?!你總不能一輩子活在別人的口舌之下!每個人的路途不同,隨風(fēng)而起,披荊斬棘。你終究要走一條孤獨,被千夫所指的路。學(xué)我心胸開闊不是更好?這綠羽都學(xué)會怎么使喚你了??刹荒茏屗诶^續(xù)懶惰下去……”

  朵兒洗了手開始制百花酒,“反正你說什么都是對的。羽末師父都說不過你,還能有誰說的動你?”

  羽鳴遞給她絹帕擦汗,“我們聊聊你娘,好嗎?”朵兒拿著絹帕的手停在那里,防備一般縮了回去,“好好的提我娘做什么?你今天太奇怪了……”

  “我和姚河去過花谷,你母親種的百花很好看。當(dāng)年是我們對不起你母親。她守護著冷玥劍,我們實際上去搶奪后收歸羽山化掉??墒悄野抵新?lián)手其他家族,尋找那五把劍,劍身凝聚五位仙長畢生的修為和靈力,擁有者能統(tǒng)領(lǐng)平仙門,或者改變天下命格之?dāng)?shù)。羽山派我和姚河,參加了那次行動??蓻]想到是要去往花谷。我們終究成了敵人……”羽鳴眼淚止不住的流,頭也沉重的歪到一邊,“你母親也曾經(jīng)在羽山參學(xué)三年,閑云野鶴的生活更適合她?!边€沒說完,羽鳴慢慢閉上雙眼,嘴角掛著微笑,臉上還掛著淚珠。

  朵兒仰頭已經(jīng)哭成淚人,“你當(dāng)我不記得嗎?莫家人威脅你們打我母親,你們不打,他們動手打得更狠。莫家人走了,你和姚河最后離開,他離開前看了一眼躲在草垛里的我。我母親說,你們做的對,她一個人守不了水脈,只能盼著羽山能找到封印這把劍的方法。你們都盡力了……”她幾乎嚎啕大哭,漆黑的山上,哭聲傳了很久很久……

  那一晚,北冥山滿山開花,香氣撲鼻。

  在羽鳴仙逝的那天晚上。

  掌門羽絡(luò)在蒲團上打坐,突然跌落下來。羽末還在配藥,用了很久的戥(deng)子壞了,藥粉撒了一桌子。于白在房內(nèi)擦劍,手指蹭破出血。那晚月圓明亮,羽山安靜的出奇。于白找羽末求藥粉止血,兩個人破天荒的喝了一宿悶酒。

  師父生前寫了遺囑對死后的處理方法。用木柴架起平臺,百花鋪就墊底,遺體置于百花之上。一把火燒的干凈。撿了骨灰放入瓷罐內(nèi),送回羽山竹林坊埋起來。

  那天早上,她摘了百花,留了一些做了百花酒??粗鴰煾傅倪z體,她哭的流不出眼淚,耳邊的嗡鳴聲越來越大。將近中午,朵兒給師父換了羽山的武服,禮服疊好了要送回羽山,師父的玉簪和自己的玉簪一起戴在頭頂,余下也沒什么可收拾的。

  一把火,燒了她最后的親人和依靠。

  從見到姚河的那天,朵兒內(nèi)心很矛盾。雖然母親說過很多次,姚河和羽鳴背后羽山的都是一群正直善良的修仙者,那些曾經(jīng)的記憶依然讓她心懷猜疑。母親死后,她無奈流落閩城街頭。姚河提議讓她去羽山。懷著看一眼,等待長大后報仇的心態(tài),留在羽鳴門下為徒。時間久了,她內(nèi)心的疙瘩慢慢解開。羽鳴淡漠安然,不悲不喜的心境,做好每一件事的懇切,都讓她重新認識一切,何為人,何為義,何為心系蒼生。

  朵兒徒步到山腳下的小鎮(zhèn)。鎮(zhèn)子擺茶棚的眼線信鴿傳書,于白吩咐師弟將消息告訴掌,自己跑下山去迎接她。

  守山門的弟子得到消息后,片刻看著朵兒一身布衣提劍而來。發(fā)髻上并排歪斜插著兩支玉簪,身后背著包袱似乎很重。下山時兩個人離開,歸來只剩一人。他們面面相覷退到兩邊。

  “朵兒?!庇诎罪h然落地。信中說是歸來,眼前的狀況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朵兒頭頂?shù)膬芍в耵⒑苄涯?,于白跟在她身后一點點向山上走。這條路似乎比以前更加漫長……

  朵兒一句話也沒說,雙手攥得很緊,臉色蒼白冷漠。后山修行的弟子聽到消息紛紛跑回來。有人一眼認出她發(fā)髻上的玉簪,其中一支是羽鳴的。圍攏的弟子越來越多。沈拙和羅義撥開人群站到最前面。朵兒空洞的眼神掠過他們,形同陌路一般。

  陳星和文雅也聞訊趕來,一看情形嚴肅沒敢多問。眾人隨她一起去了三重院的中院。羽鳴是掌門羽絡(luò)的弟子,由師父收回所有遺物進行處理。余奐和于昭師父守在門口,以免趕來的弟子影響里面的問話。屋里只有羽絡(luò)一個人,朵兒沒有對任何人行禮,直接推門進去。于白趕緊向二位師父賠禮,羽末后腳跟進去,莫禪和另一位陌生人最后進去帶上門。

  羽絡(luò)背對著門口,聽著腳步聲轉(zhuǎn)身迎著朵兒陰郁的目光,看到了她頭上的玉簪愣在原地,遺憾之情轉(zhuǎn)瞬即逝。朵兒解開包袱,裝著骨灰的瓷罐用白布包著。她雙手托著羽鳴整潔的衣服,呈到掌門面前,“羽鳴師父的禮服,他的腰牌和玉簪。羽鳴師父遺囑,想葬在竹林坊。您要是允許,我想一個人過去?!?p>  “他沒有給我留什么話嗎?”羽絡(luò)輕輕撫摸禮服上的花紋,領(lǐng)口羽鳴的名字,還是他親手繡上去的?;秀遍g,似乎看到他意氣風(fēng)發(fā)授禮的那天。朵兒的沉默,讓羽絡(luò)抵觸起來,“羽鳴因你的錯而被迫離開羽山。你送他歸來為禮,我要懲罰你為戒。一切在羽山所得之物,都需呈交。你可認罰?”

  朵兒嘴角微挑,明白他所指“羽山所得之物”即是冷玥劍?!坝鹕皆谙砷T眼里風(fēng)雨飄搖。最得意的兩個弟子。其中一個失蹤數(shù)年。羽鳴能離開這里,真是太幸運了。懲罰?我無所謂。您是羽山掌門,說什么是什么。我領(lǐng)罰。今天看在我?guī)煾傅拿鎯?,您罰什么我都欣然接受?!?p>  莫禪使了眼色,站在門口戒堂的弟子,有人取來戒鞭奉給掌門。

  “私帶著冷玥劍下山。罰50戒鞭,頂撞長輩50戒鞭?!庇鸾j(luò)看了一眼于白想讓他動手。但是羽山監(jiān)察一職負責(zé)懲戒,莫禪拿起戒鞭有所顧慮,“現(xiàn)在開始嗎?”

  羽絡(luò)鐵青著臉拂袖背過身。所有人一言不發(fā),都為朵兒捏了一把汗。門外一只只耳朵豎起來聽里面的動靜。一聲聲的鞭子落下,朵兒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掉,愣是沒吭一聲。于白急的咬著嘴唇,想求情,情況不允許有可能適得其反。最后朵兒的外衣上開出一朵朵血紅的花,掉在地上的汗珠連成片。剩下最后二十戒鞭,莫禪不敢繼續(xù),她感受到一股呼之欲出的力量,反復(fù)壓制糾結(jié),眼前朵兒的背影變得很可怕。

  于白上前一步勸解道,“掌門,懲戒完成。您看是不是散了。先讓師兄的骨灰入土為安。外面的師兄弟們還都看著呢!”

  羽絡(luò)背對著他們,揮手算是回答。于白攙著朵兒站起來,又抱起羽鳴師兄的骨灰,眼淚在眼圈里打轉(zhuǎn)。羽末含淚接過裝有骨灰的瓷罐,摟的很緊。朵兒搖晃著每動一下都全身戰(zhàn)栗。

  “冷玥劍留下?!庇鸾j(luò)還是發(fā)話了。朵兒從進門就知他心意,看了一眼冷玥沒有半點惋惜,在于白的攙扶下慢慢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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