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節(jié) 冷玥有異
于白的寢房外。于昭座下的弟子聚在院子里。大家小聲嘟囔道。
“大師兄這次傷得不輕?。 ?p> “可不!”
“你們看到羽朵兒了嗎?被那個外人背進(jìn)院?!?p> “她要是不挑事,誰會不搭理她?”
“這么看。莫禪和他們一起行動,路上肯定少不了吵架?!?p> 羽末聽到這些,心煩的擠扒開他們,用手掌拍了每個人的腦袋?!皼]完了?嚼舌頭很有意思?沒本事降妖除魔,看別人的笑話?羽朵兒還沒被除名。你們一個個都巴不得把她吃了?真是閑的!讓開,我這小師弟,也差不多該醒了。”
羅義開門,把羽末迎進(jìn)去。
“你什么時候過來的?”羽末問。
“剛到?!绷_義答。
二人站在門口,看到于昭正在給于白輸送靈力,讓他的氣息運行更順暢一些。又過了一會才收手,閉目調(diào)息,用袖子擦了擦額頭虛汗。羅義攙扶著于昭坐椅子上休息。羽末探了幾處靈脈,隨手扎了幾針。又從懷里掏出一截沉香點上烤一會。
“師叔,這里交給我和羅義。您回去休息。于白醒來,我第一個告訴您?!庇鹉┕?,請求他回去。
于昭對羽末還算信任,救人亦是度人,他從不含糊。
“回來的弟子,身體都好轉(zhuǎn)了嗎?”于昭喝一口朝露水潤了喉嚨。
“羅義捎回的消息準(zhǔn)確無誤,他們及時用了藥。子時就能醒過來?!庇鹉┑?。
“羽朵兒…她可還好?外面的弟子聲音太大,一句不落都聽到了。”于昭的語氣有些嚴(yán)肅。
上次莫禪和羽朵兒熱鬧的打了一架。莫宗主和他的長子莫鵬,沒有不依不饒,撤了眼線安靜的回去了。所有人的矛頭一致指向朵兒,一灘清水被攪渾。換做別人可能引起更大的波瀾。
羽末回道,“師叔,朵兒…三魂余一,七魄俱損。若今夜她能熬過去,只能說是僥幸。用自己的身軀承載。入靈的剎那,很可能會被壓制的怨氣糾纏。隨著他們一同回來的齊澈,給我講了當(dāng)時的狀況。只要是清醒一點的人,都不會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
于昭點點頭,臉上看不出任何變化。他半睜著眼睛掃了一眼院里的弟子,沒留一句話離開。剛才羽末的簡述,院里的弟子聽得一清二楚,他們多少都有些尷尬。
“師父,他們子時都能醒過來嗎?”羅義覺的羽末在說謊,目光變得不信任。
羽末嫌棄的瞪了他一眼,“放棄吧!傻孩子。咱們住在墳地一宿,三天才緩過來。何況他們遇到的,是不知從何而來的怨氣,那些迫切同歸于盡的念頭,籠罩在他們的心上。換作是你,怕得躺七天不止。子時醒來是最快的。你去照顧她們?nèi)齻€女孩子,于白這里有我呢!”
羅義剛要退出去,想到朵兒和齊澈,又返回來,“齊道長和朵兒……”
“在我的藥房休息。我設(shè)了結(jié)界,誰也進(jìn)不去。去吧!”羽末看著于白,揚手讓羅義出去。
門關(guān)上,院子里沒有任何聲音。于白慢慢睜開眼睛,羽末拔掉一個個銀針,“還清醒嗎?認(rèn)出我是誰了?”
“師兄,別鬧。我都聽到了?!庇诎紫肫饋恚眢w卻沒有反應(yīng)依然躺在榻上,眼角緩緩流下淚水,“木白劍之前的主人,就是墳冢里被鎮(zhèn)壓的高恒?!痹诘乇?nèi),他們被控制心智時,于白隨著佩劍的記憶得到了答案。
羽末把每一根針從小到大扎在針包里,講起那不太久遠(yuǎn)的故事?!案?,陳,文。三個人修學(xué)圓滿下山歷練。偶然高恒救了一個姑娘,二人生情躲入山中生活。陳文二人算出他有一難,就是經(jīng)歷雷劫。高恒死的這些年,估計是忘了自己的死因。陳文二人趕過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的妻兒已死,正商量裝成劫匪仇家,能讓他好受一點。巧合的是高恒從雷劫中清醒過來,聽到對話誤會二人殺了他的妻兒?!彼O聛砜聪蛴诎?,“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嗎?三個好兄弟最終反目成仇。高恒上山清修前,身上已有邪靈占據(jù)。痛失所愛的他,當(dāng)場瘋魔屠戮。”
于白曾經(jīng)聽說過這件事,卻不知道具體是何人經(jīng)歷過的。完全沉浸在故事中的他,抓著羽末的手腕,追問道:“后來呢?”
“你別這么看著我,這事也是羽絡(luò)師父對我和羽末說的。陳文兩家的孩子,也就是陳舉和文言。二人用自己的血,下了壓制的符篆,勉強(qiáng)封住了高恒的魂。高恒崩潰后,吸收不少怨靈的氣息。他下的詛咒很快成真。陳家,文家,后來在也沒有男嬰出生。高恒…是從死人的堆里活下來的,有不少的怨氣跟隨他?!庇鹉┙o他蓋了被子,“木白劍只不過是找到了新的主人。我只聽說,高恒的佩劍,還給了他師父。這些年,你也很少用劍殺人。主人不同,劍靈漸漸認(rèn)同了主人的想法。不是嗎?”
“你在安慰我?”于白撐著胳膊坐起來。“夢里,我看到他了。”
“你們是怎么毀掉墳冢的?”羽末問。
“我,齊澈和朵兒。一起用佩劍扎破陣中的錦盒。之后被震得耳鳴,頭暈?zāi)垦7浅ky受。他們怎么樣?”于白有些急。
羽末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除了朵兒,其他人都還好,多注意休息就能恢復(fù)。你小子也別不把身體當(dāng)回事,要不是于昭師父度靈力給你,還得多躺一天。好好想想,你這幾年都經(jīng)歷什么,不要再繼續(xù)動搖了。我回去看看朵兒。心脈震得堵塞,醒來之后恢復(fù)到什么程度,還真讓人擔(dān)憂?!?p> 羽山的夜晚,沉靜的讓人恐慌。
齊澈一覺醒來,全身的酸痛改善很多。他看向朵兒,還有放在她身邊的冷玥劍。朵兒依然沉睡著……
“你什么時候醒過來???睡了一覺,你還是這樣。知道回到哪了嗎?羽山。還住在藥房里。聽說你以前住在竹林坊,快點醒過來帶我去轉(zhuǎn)轉(zhuǎn)吧!”齊澈靠著她的身邊坐下,隨手推出冷玥,驚的他微張口。上面凝住紅色的血,包裹著一條黑色線盤踞劍刃從上到下。
羽末推門進(jìn)來,徑直走到藥柜邊翻找東西。
“為什么冷玥劍劍刃上會有黑色的紋路?”齊澈自言自語道。
“那是不退散的怨氣。劍靈吸收怨氣,不是什么好事。不要在意這些,會讓你的頭腦更加混亂。你能快速恢復(fù),得益于師父的教導(dǎo)?;竟茉鷮?。至于她們…被情念困擾,才會睡了這么久?!庇鹉┻f給他一塊白布,“幫她擦擦吧!那些凝結(jié)的血,也是有靈魂的。”
齊澈只覺得頭腦一片空白,羽末說什么,自己就干什么。入靈的事聽師父提起過,但很少有利用這個方法。在墳冢里朵兒要比別人更懂使用這種方法。那她又是什么人呢?
朵兒緩緩睜眼,這比羽末預(yù)估的時間提前一個時辰。她的耳朵一直在嗡鳴,眼前一片模糊,喉嚨痛的像吃了辣椒粉一樣難受?!斑@是哪?”
這是受傷后醒來的第一句話。羽末和齊澈嚇得一哆嗦。朵兒聲音沙啞的厲害,聽起來像風(fēng)吹著秋天的枯葉。
羽末小跑上前,摁摁這里,又捏捏那里,“能聽到我說的話嗎?”
“耳邊有蟲子在叫,太吵了?!倍鋬合胩众s走耳邊所謂的蟲子,卻只動了幾下手指。齊澈心一沉,眼睛紅了。
羽末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這是幾根手指?”
“看不清?!倍鋬航^望的回復(fù),眼角不斷淌下淚水。她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拔以趺戳??”
羽末挨著她坐下,盡量不讓自己聲音顫抖,“我聽齊澈說了你們最后的遭遇。靈識湮滅的瞬間,爆發(fā)的力量把你的心脈,三魂七魄震得受損嚴(yán)重。我會找方法,把你身體調(diào)養(yǎng)好?!?p> 朵兒嘆氣,胸口發(fā)悶,“我?guī)煾福彩苓^這樣的傷嗎?”
“嗯。躺了十多天,就在竹林坊。所有人,以為他是比武受傷的。”羽末回道。
朵兒覺得眼皮有些沉,慢慢閉上,又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