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沉默的片刻,似是一道光垂下。莫鵬雙眼閃動金色火焰,他狠狠的掐著莫禪的脖子,準確的說是騰空提起來。任憑身邊人的呼喊,還有妹妹痛苦的捶打,他都不為所動嘴角透著邪笑。
朵兒欲拔劍幫助莫禪拜托困境,卻發(fā)現(xiàn)全身使不出力氣,不依靠什么就會倒下。羅義扶了她一把,低聲道:“沒用的。剛才鳳凰灑下一縷光,他怕是中招了?!?p> “在不救莫禪,她會死的?!倍鋬和崎_他,一陣劇烈頭痛,讓她幾乎昏厥過去。倒地時也不忘記緊緊抓著冷玥劍。
沈拙嚇得趕緊和他們站在一起,聲音哆嗦著問道:“怎么辦?佩劍根本沒用的。除非所有人的靈力聚在一起。不是…羽朵兒,你這個時候躺下什么意思?”沈拙并不知道朵兒昏厥的緣故,還以為她是在躲避問題。湊近一看,才知道情況不對。“要不,我們出去吧!”
正在他們猶豫之際,齊先生第一個沖了進來。于白和常遠也跟著沖進來。
他先是探了朵兒的鼻息,對羅義道:“你不是會用針嗎?扎虎口穴位,力道重一些?!苯又鴮τ诎资沽搜凵?。
二人合力拔劍御敵,一陣步步緊逼,招招致命。卻被變化了的莫鵬一一躲開。齊澈撕開偽裝,師父齊悲對他暗中搖頭,讓他不用加入。
齊澈過了幾招,落在朵兒身邊查看她的情況。她意識還有些模糊。莫禪脖頸被掐的有些發(fā)青,還在干嘔。沈拙嚇得不知如何是好。站在門口看熱鬧的常遠,干脆坐下來。最后齊先生從袖口拋出繩子,將莫鵬捆了起來。這場打斗才算結(jié)束。
常遠鼓掌表示傾佩,“戲也看了,路也走了。沈拙小宗主?你還好奇什么?和莫鵬一樣變成瘋子?還是命喪于此?選擇一樣,我定當滿足。”
“你會操縱火圖騰!我們這些人靈力受影響,也是你搞的鬼?”沈拙越說越生氣,就差揪著他的衣領(lǐng)一頓暴打。
“還真不是這樣。火圖騰的寓意本就是吉祥如意?,F(xiàn)在如你們的意愿,大家不用忍住心里的怒火。盡情的發(fā)泄。甚至打架也不用害怕臉面問題。這就是火圖騰的威力。我又何來操縱之說?都是你們推動了陣法的運轉(zhuǎn)。”常遠笑瞇瞇答道。
于白很客氣也沒有埋怨常遠的意思,“是我們冒昧前來。所以,請告訴我們出去的方法。所有事,我們出去在解決?!?p> “晚了!”常遠一步一步向前走?!斑@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火行。掌握火邪劍的人,他站出來,才能破陣。你們才能安全出去。否則,我也得給你們一起陪葬。”
羅義嘆口氣,“說了也白說。所有人都帶著劍,誰又能識別出火邪劍?就算是那把劍,也不一定能破陣。仙門上一輩高人那么多,都沒解開的問題……”
常遠歪頭看向莫禪,“你不是下了地堡,就感覺到佩劍的異動嗎?為什么一直裝不知道呢?”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她。這是第一次被人寄托希望的目光,莫禪握劍的左手抓的更緊了。哥哥被陣法攪亂心智,羽山同門也危在旦夕。該說什么?該做什么?她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好。我換句話問你。這把劍,誰送你的?”常遠道。
“啟蒙師父?!蹦U回答。
“又是一個隨便送的……為什么老一輩的修士,都那么隨便給別人靈器?我的家人因為看守火圖騰,就要慘遭滅門。齊先生!我倒是要問問你!仙門修士,都這么橫行霸道嗎?這與普通人的貪心又有何異?掌握仙門法術(shù),豈不是讓他們更加為所欲為?到底是誰?讓所有仙門眾人經(jīng)歷浩劫?造了冤孽?我們小輩卻要為你們償還業(yè)債?陳家和文家的行動到底聽命于誰?”常遠越說越生氣,到了青筋暴起的程度。
朵兒被他的喊聲嚇得清醒過來,同時地堡的甬道里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齊先生被逼問的退無可退,終于抬頭看向他,“當年滅你族人,陳家和文家是聽命行事。收住所有陣圖不被毀。不讓五把劍落入魔道之手。這就是我們當初的意愿。如今看來,我們錯了得離譜。也毀了很多人。魔童現(xiàn)世,會給世間造成災難。五星陣的留存,就是制約它的辦法。所以我們造了五把劍,來啟動這五個陣法。但是看守陣圖的人,和我們行動并不一致。甚至有推翻重建秩序的想法。所以才會出現(xiàn)仙門大戰(zhàn)的情況。”
門口,陳星和文雅愣在原地。對于他們來說,家族的光榮就是完成仙門交代的任務(wù)。何時淪為殺人工具?又給別人帶來滅門的慘案?精神世界的崩塌遠比知道真相更痛苦。
常遠的瘋狂遠不止于此。他雙手交叉,打開與鳳凰相通的靈念,耀眼的金色光芒纏繞著每個人,他們內(nèi)心深處的絕望之門被打開。罪惡的念頭,埋怨的心,仇視一切的意志,慫恿著每個人拔劍互相打斗。
每個人都變的不那么正?!?p> 陳舉和文言雖說身經(jīng)百戰(zhàn),還是不能抵住鳳凰巨大的靈念,他們被奪了自身的意志,拔劍相向。
陳星和文雅怎么拉都拉不住。羽山的發(fā)簪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她們的神智不被侵蝕。卻也撐不了多久……
“常遠……停下!”朵兒掙脫爬起來,她不能看著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樣毀掉自己??墒且坏漓`力撲向她,朵兒噴出一口鮮血,常遠在阻止,鳳凰與他心念相同。那種復仇無望后狂躁的委屈……
陳星和文雅已經(jīng)無力管轄別人,兩位父親舉起自己的佩劍,絕望的同時自刎。在他們眼中劃過的,是每一個劍下修士的魂魄,是好友的仇視,是老少苦苦的哀求。人總是這樣,在活著時總會逃避這些,在死前卻很認真的回憶每一張臉,心中的愧疚與自責如刀一樣,剜肉的疼痛。
“父親……”陳星和文雅雙雙哭成淚人。就算身邊被迷了心智的家仆舉劍要砍,她們也不為所動。儼然要一同死去的意志。羅義和于白拼命保護她們周全。
齊先生眼里閃爍著淚花,他最不愿看到的場景還是出現(xiàn)了。帶著所有人的靈識,一同毀滅的火圖騰,開始了最終的審判。平日里一絲未被解開的恩仇,在此刻全部放大,變成了惡魔門內(nèi)的召喚。老一輩的退縮,留給了小輩們無盡的噩夢。齊先生舉起手,想自殺毀了自己的肉身。被徒弟齊澈抓住手腕攔住。
朵兒覺得周圍都在晃,耳邊嗡鳴聲很大,又聽不見別的聲音。莫禪拔出禪劍,飛起刺向常遠。周圍很多修士相繼倒下,他們被同伴刺死后,活下來的人又自刎死去。片刻間,地上血流如流水,滲入地面不起眼的凹凸位置,火圖騰的陣圖才慢慢顯露出來。
齊先生驚嘆道,“原來用血祭,才能打開里面的陣圖。當時我們用法術(shù)都是失敗了?!?p> “師父,那……”齊澈看著此刻慌亂的景象,不知道該先幫哪一個。
朵兒左手止不住的顫抖,她感到眼前模糊,將手湊近眼前,永生花的藤蔓長到了手背,最后止于指尖。皮膚炸開的疼痛,讓她倒吸冷氣直至無法呼吸跪在地上。衣服里面的永生花,一點點綻開,護腕漸漸浸染著滲出來的血。最后左側(cè)脖頸也被藤蔓覆蓋,朵兒長舒一口氣,剛才憋得通紅的臉才恢復如常。
她的雙眼閃過血紅……
自此朵兒手腕上的永生花和紅色花鬘開放在左臂,從手指到頸部。她努力克制想拔劍的念頭,就算有修士刺向她,也會被一股紅色的靈力擊退到很遠。朵兒一步一步走向陣圖中央。
齊澈看到了這恐怖的一幕,追問還在身邊的師父,“她是怎么了?”
“永生花開,惡魔自來。無法避免,就只能守護了?!饼R悲轉(zhuǎn)身殺掉最后一個狂躁的修士,悲痛道:“花谷當年埋葬的,都是何止的弟子。還有依靠她們生活的百姓。永生花開,羽朵兒就不再是當初的她。會屠盡所有人,讓血流成河,才是最可怕的結(jié)果?!?p> 齊澈覺得頭皮發(fā)麻,耳邊回響起她的話,“如果有一天我瘋了,聽不進任何人的話,就用玉簪扎進我的心口?!倍鋬盒χf的樣子還在眼前,如今是要親手殺了她嗎?
朵兒拔劍挑開禪劍的瞬間擦出火花,快速移到常遠近前。二人怒目相對,佩劍磕在一起刺耳的響聲,震得所有人捂住耳朵。于白接住被彈出來的莫禪,感受到靈力的沖擊,腳下劃了半步停住。
“常遠,停下!你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朵兒怒吼。
常遠邪笑,“你裝好人?花谷里的尸體,是不夠多?還是你的記憶沒回來?被陳家和文家殺掉的人,你不該為他們?nèi)蟪饐幔俊彼讣饽榱巳黄鹧鄣你y針。
朵兒揮動左手,左手腕的花鬘飛升起大大小小的葉片,如飛鏢一樣齊刷刷針對他,“你是要比一比誰的速度快嗎?”
莫禪看著地上的陣圖,循著上面的紋路來到陣中的位置,她拋出手中的劍,似乎遵循冥冥中的指引,禪劍懸于空中靜止。所有人屏氣凝神,見她端坐雙手托舉過肩,禪劍散發(fā)出耀眼的藍光。那些附著在各處的怨念,漸漸消散,消融,消失……
朵兒左臂上的永生花受到這股靈力的影響,手上的氣力越來越小,被常遠從空中摁回地面。當所有人都在注視莫禪的舉動時,一個人默默站起來,拔劍后走向一個人。
莫鵬蘇醒后用地上的劍割斷繩子。他只想著一件事。殺了常遠,莫家奪了火圖騰,用這個陣法可以得天下,同時讓所有下仙門的修士歸順自己。只是他沒注意到,朵兒看到這一幕,將背對他的常遠推出去。莫鵬順勢送出去的劍,刺進她的左肩。常遠沒有看到莫鵬的出現(xiàn),還以為朵兒是在攻擊自己,一劍刺進她的腹部幸好留了半寸的深度。
二人皆是一怔。
禪劍帶動著莫禪的靈力,將藍光充斥每個角落?;饒D騰的血色紋路漸漸退去。金色的地面顯露出來,火圖騰化成一縷藍色的塵,歸于禪劍內(nèi)。劍慢慢落回莫禪的手中。
突然莫鵬狂喊,“不是我!我沒有!”手中的劍掉落。
常遠也扔掉手里的劍,將朵兒拖住,單膝跪地,讓她靠著自己的膝蓋。“對不起,我以為……”
齊澈瘋了一般推開擋在面前的人,抱起朵兒靠著肩膀,另一只手攬住她,趕緊用靈力幫她及時止血。朵兒笑的很開心,眼里的血紅慢慢消失,烏黑的眼仁看著每一個熟悉的人。沈拙抓住發(fā)瘋的莫鵬將他打暈。莫禪從定中出來,被眼前的狀況嚇了一跳。只是默默的重復一句,“對不起。對不起……”
“我又沒死,不至于…常遠…”朵兒臉色蒼白,衣服被傷口滲出的血染紅,就像穿著紅色的衣服,發(fā)帶也被染紅了一角。
常遠默默流淚,“我在?!?p> 朵兒伸手,掌心向上,一朵白色蓮花騰空而起,交到常遠面前,“接著吧!花谷最圣潔的花,你配擁有。”
常遠收了那朵蓮花,被齊悲拖著先一步離開地堡。朵兒失血過多昏厥,被齊澈背著離開地堡。那些自相殘殺的家仆,被收了腰牌和信物。想等著有朝一日回來為他們收尸,可是出來后的瞬間,地堡洞口坍塌。
一只金色的鳳凰騰空而起升于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