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玥劍,我?guī)Щ赜鹕?。你……”齊澈有些拘謹。他也說不清,內(nèi)心是自責還是難過。
朵兒沒有想象中的驚喜反應,神秘的笑道:“真正的冷玥沒有離開,已經(jīng)與我融為一體。你們看到的,只是一個樣子而已。”
齊澈以為她在開玩笑,并沒有當真。朵兒左手一揮袖,桌上出現(xiàn)了一模一樣的冷玥劍。她不慌不忙拔劍玩賞,“如果不是老掌門傾盡全力救治,我也不能劍靈傍身入水不死。說這么久,還沒問你和誰一起出來的。
“和羽末。這次羽山新收弟子,沒有人跟他學習醫(yī)術。我們就趁這個時間出來轉轉。”齊澈試探著問道,“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見見老熟人?!倍鋬盒χ粝虏桢X。
這次見面,齊澈覺得朵兒變得冷淡很多。她在這一個月期間做了什么?余奐的死和她有關系嗎?也許……雖然僅僅是一種揣測。
回去的路上,朵兒看到了四處打聽的羽末,他正在焦急的尋找齊澈。
和齊澈的反應一樣。羽末也是呆愣在原地,江湖傳聞,羽朵兒溺斃?,F(xiàn)在完整的站在眼前,他喜出望外的跑過去,捏捏她的臉,摸摸頭,“真的是你?江湖上的傳聞果然不能相信??熳屛铱纯础!闭f著就要伸手去號脈,朵兒很自然的避開,向著客店沖進去。
“兩間房。飯錢房錢都算這位白衣大夫的?!倍鋬簩χ鹉┬ξ?,跟著店家上了二樓。
羽末囑咐把飯菜送進屋。朵兒從自己房間出來,就到了羽末他們房間泡茶。三人落座,朵兒一杯茶推到羽末面前。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朵兒道。
羽末端起來抿一口,“無妨。”
“姚河下山的時候,你在。羅義被余奐培養(yǎng)成自己的眼線,你知道。袁夢和沈家莫家一直有往來,他們對羽山的態(tài)度,你也知道。這些我是怎么知道的呢?五星陣的地堡,居然在河渠邊,姚河的靈識被沈宗主困在里面。幸好這么多年過去,他還認識我?!倍鋬禾痤^,目光平淡的看著他,“可是老掌門羽絡都知道。他一直在師弟回頭。你又為什么助長之后的事呢?”
齊澈見此情景默默回自己屋。
羽末沒有為自己辯解,而是坦然迎著她疑惑的目光,“是因為…當年仙門亂象,為了五星陣很多名士一夜之間全家滅門。逐漸沈家顯露本色。那個時候,我跟著師父一起去找你母親何琪。她答應隨我們一路安撫度靈。所以才會平安無事這么多年。后來,姚河聞訊閩城一帶有修士被攝魂嗜血??墒侵車恢睕]有異常,直到他在那邊發(fā)現(xiàn)了你。那時平仙門中,還是沈家暗地掌權。師父只能明著順從,暗地里派姚河打探。可惜的是羽鳴到死也不知道真相。還一直以為,姚河討厭他才離開。”羽末停了停,感慨道,“上一輩的仙士,為了平息人世間的戰(zhàn)亂,利用自己的靈力制造卓絕的兵器,可以無人能及,可以決戰(zhàn)千里。豈知后輩兩代三代,都在為糾正錯誤而付出生命。你……”
“我很好……”朵兒明白他的意思,垂眸看著地面。
羽末苦笑,“我從小行醫(yī)問藥。一看臉色,就知道。你的靈力,已經(jīng)微弱到無法布陣迎戰(zhàn)。和你師父一樣。都是把自己耗盡的人……你的眼睛,出門會不方便吧?”
“還好。白天用發(fā)帶蒙眼,裝個瞎子。晚上摘下來,行動自如。而且,眼睛變成這樣。我也沒什么影響。”朵兒目光黯淡,“就是花谷被一場火燒了。想恢復以前的面貌,有點困難……”
店家敲門三下后,推門進屋。擺上酒菜,齊澈也從屋里出來。三人沒聊別的,只是今日的所見所聞而已。飯后,朵兒有些困倦,回房休息。齊澈和羽末也各自回屋。這一宿睡的很沉。早起時,齊澈看到枕邊一封信,還有絹帕包裹的薄荷葉。他明白,朵兒一定深夜離開。果不其然,信中四個字:后會有期。
半年后,羽山迎來門內(nèi)弟子的甄選比賽。于白作為大師兄,天天被人煩著討教劍術和靈力修為。羽末有空就過來看他,平日都會在山下的鎮(zhèn)子擺攤義診。有的時候也會走的更遠一些。
齊澈和羽末那次下山后,沒有返回羽山。而是返回烏山,六位師兄在下山游歷中,參與了一場爭斗傷得很重,三位小師弟很多事也拿不定主意。三個月后,六位師兄大多殘疾,不能再拿劍防身,就更別說靈力修為。他們成為了非常普通的人。
莫禪維護家業(yè),給人走鏢運輸。
沈拙幫幾家名士看死后墓穴,也在業(yè)界有些名氣。他的父親走火入魔得了失心瘋。
袁夢鎮(zhèn)守的北冥山,滿山花開不敗。前一陣送來喜帖邀請于白參加他的喜宴。
掌門于昭,寫了很多邀請的帖子。無論家門大小,無論曾經(jīng)恩怨情仇,無論哪屆弟子,都親手書寫邀請函差人送達。眾人只等著那一天,羽山開門恭迎賓客……
莫禪和沈拙像是約好的。二人在山下碰見,過了這么久還是有些尷尬。
沈拙客氣道:“聽說莫家走鏢,所到之處山賊四散。為百姓做了很多好事?!?p> “你不也一樣嗎?迎來送往,都是安撫人心罷了?!蹦U也說了幾句恭維的話。二人一起向山上走,她想起當初的情景,隨口問道:“你有見過朵兒嗎?傳說她和一人大戰(zhàn)妖邪?;囊爸?,天雷從天入地。也不知道現(xiàn)在何處?!?p> “羽山重新甄選門內(nèi)弟子,又是掌門重立戒條之時。這么重大的時刻,她一定會來?!鄙蜃緢孕胚@一點。畢竟羽山門內(nèi)弟子名冊中,羽朵兒,從未被除名。
所有賓客落座,于昭掌門就坐后說了一段開場白。大家有些乏了,就命小輩弟子前來舞劍助興??粗履切┲赡鄣拿婵?,莫禪和沈拙都有些追憶當初。他們四下看,沒見袁夢。
舞劍結束,有弟子前來稟報?!氨壁ど皆瑝?,帶賀禮等候?!?p> 于昭很高興,命快快有請。他抱著禮物,身邊跟隨著羅義,很多人交頭接耳。他們對羅義的印象沒有改變。于白接過禮物,笑著感謝袁夢和羅義能夠一起過來。讓他們不要急著走,一會到竹林坊聚聚。
竹林坊處,院內(nèi)的樹隨著清風搖曳身姿。齊澈緊趕慢趕還是錯過開席的時辰,就只好繞路來到竹林坊。還沒到門口,就看見朵兒坐在樹枝上吹風。她還是用發(fā)帶蒙眼,也不知道是睡著還是醒著。聽到腳步聲,她微微轉頭,“齊七?”猛地摘了發(fā)帶一躍而下。
她還是左眼紅色,宛如那日血雨鋪地染紅日月。
齊澈驚喜道:“你什么時候到的?”
朵兒背手賣關子,“你猜??!呵呵。掌門千里傳音,一道符接著一道符的催我。我就只能趕緊回來了。這不,于白在前面忙活。讓我到這里等你們。估計宴席喝得差不多,他就能脫身了?!?p> “你……”齊澈摘掉落在她頭發(fā)上的葉子,不知不覺臉紅起來。
朵兒從他手里奪走葉子,像捏飛鏢一樣擲出去,一瓣花被牢牢地釘在門上。齊澈驚訝她手中的力道,覺得不可思議。
“四處游歷,也挺有意思的。羅義這個人啊!也不知道認識多少旁門左道的朋友。這一路走下來,很多人改變了當初的想法。冷玥劍,萬花靈力鑄造。從塵世中來,又回歸塵世中去。我沒能領悟的,都在這一路有了解答。你呢?聽說,當烏山的掌門,可不是一般的難。沒有供養(yǎng)的弟子,出門還被笑話是鳥山仙人……”朵兒暢快的大笑。
齊澈被她的笑有所感染,無奈道:“烏山有不少肥沃的土地,想吃什么親手種出來就好。我那三個師弟,拿鋤頭比拿劍習慣。鳥山仙人也好,烏山仙人也好??赡芫突钪粋€舒心自在吧!我好像有點理解師父的想法了。”
朵兒和他坐在門口的石桌邊,一邊倒茶一邊聊天。不知什么時候,枝頭落了一只喜鵲,各色的鳥也悄悄落腳于此。
百花悄悄綻放,二人越聊越開心,聲音傳的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