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雨中歸客
“常順，下這么大雨，你們怎么回來了？”
劉阿婆打開院門，竟然是孫子幾人。
“娘，正好是休沐日，怕家里擔(dān)心，坐的馬車回來，路上還是比較好走的。”
村長的媳婦兒李氏上前扶著劉阿婆。
因家中三個孩子在縣里學(xué)習(xí)，李氏特地在縣里陪讀，照顧生活起居。
村長劉福來從正房里出來，“回來了，快進(jìn)屋！”
劉阿婆注意到幾人身上都淋濕了，“唉呀，衣服都打濕了。我去燒水，用熱水洗了澡好換一身干衣服。”
付子莘看見劉阿婆進(jìn)廚房，又拿了一塊老姜，往廚房去。
“劉阿婆，我這兒還有多的姜，煮水給嬸子他們喝，好驅(qū)寒?！?p> 老姜是在藥鋪買的，一般人家做飯都不放，栽種的人家就更少了。
“謝謝付家姐兒，麻煩你幫忙看火，兩個大鍋燒洗澡水，中間的小鍋用來煮姜湯。我去讓你劉三叔再打一桶水?！?p> 村長家有兩頂大鐵鍋，院子里還有水井。
劉阿婆去了正屋，叫了兒子去打水。
孫女劉常云已換好衣服，“奶奶，我想吃個雞蛋，好餓呀。”
“好，給你煮，你們都有份兒。”
劉阿婆去里屋拿了裝蛋的籃子，朝廚房而去。
付子莘建議直接將蛋煮在老姜水里。
劉阿婆點(diǎn)點(diǎn)頭，又去正房屋里拿了些紅糖，敲碎了放進(jìn)去。
荷包蛋煮好，一人分得一個，連付子莘和付平悅都有。
劉阿婆讓付子莘回房間吃去，她在灶房看著火。
兒媳婦李氏換好衣服來到灶房，恰好看見付子莘回房的背影。
“娘，那位姐兒是什么人？”
“你說付家姐兒呀，她是臨沂府逃難過來的。家中就她主事，下面還有兩個侄子、一個侄女，可憐得很。茅草屋漏雨，我讓她暫時借住一二天，等天晴蓋好了房就搬走?！?p> 李氏點(diǎn)點(diǎn)頭，“我來燒火，你去歇著吧?！?p> 劉阿婆沒讓，說道：“再添兩把柴水就熱了，你去把洗澡用的水桶提來。”
李氏拿水桶時順便叮囑了三個孩子一番，家中有客居住，要講禮儀。
廚房的事情忙完，劉阿婆特地提了一個小火爐子到西廂房。
“付家姐兒，這是家里偶爾用來熬藥的爐子，你把瓦罐放上面，給兩個小的熬粥倒也方便?！?p> 又說木柴隨便用，付子莘免不住又道了一番謝。
中午吃飯，劉阿婆叫付子莘幾人跟著一起吃。
“兩個小子醒了，得時刻看著，平悅一人可不行。何況我們過來的時候帶了米面，就著兩個小的吃食一起煮了，單獨(dú)吃還方便些?！备蹲虞吠窬?。
劉阿婆沉默了一會兒，點(diǎn)點(diǎn)頭，不過也給她送了一碗菜。
李氏幾人是因為有事才急著趕回來的。
“娘、當(dāng)家的，我們租住的小院要賣，房主人因著我們長期租住著，特地來問了?？丛蹅兗屹I不買，要是不買他就找中人掛出去?！?p> 李氏自從兒子在縣里上學(xué)開始陪讀，至今已有七八年。
縣里沒有房產(chǎn)，都是賃屋而住。
中途搬了好幾次家，前兩年才租了臨淵學(xué)堂幾百米處的一座小院。
縣里最有名的書院聚集在一處，縣學(xué)、臨淵學(xué)堂、萬里書院以及林生蒙學(xué)。
學(xué)堂附近的住宅和鋪?zhàn)右菜疂q船高，一是名氣大，二是市場廣，三是治安好。
劉家租住的小院就擁有極佳的地理位置。
“房主人要價多少？”劉福來問道。
“一百八十兩?！?p> 劉福來點(diǎn)點(diǎn)頭，他是知道縣里房價的。
這附近的房子都差不多這個價，但是相同價格卻能在縣里其他地方買一座五畝以上的大宅院。
而李氏和幾個孩子現(xiàn)在居住的宅子面積不到一畝，是個緊湊的兩進(jìn)院落，租金每月五錢。
本是租房更便宜，但是房子出售后就面臨著搬家的問題。
哪里還有比這位置更好的房子呢？
可一下子拿出將近兩百兩銀子，卻又不是一個簡單的決定。
劉福來作為村長，家中田地不少，每年收入也還可觀，但是三個孩子開銷也大。
劉福來想得更加長遠(yuǎn)，以后兩個兒子考試或者去更好的書院，更是一筆大開銷。
“我先想想，房主人說最遲什么時候答復(fù)？”
“后天?！?p> 李氏知道這是大事，不然也不會冒雨趕回來。
下午，雨漸漸停了，付子莘打算找劉阿婆買點(diǎn)白菜和雞蛋。
由于下雨沒擺豆腐攤子，院子里也不見劉阿婆的身影。
正當(dāng)她要回房時，對面的窗戶突然被推開，里面的男孩沖她招手。
付子莘走過去，站在窗戶外面，這才看清楚，還有個人在書桌前坐著。
想來這就是劉阿婆的兩個孫子吧。
劉常有笑嘻嘻地介紹，“里面坐著的是我大哥劉常順，我是弟弟劉常有?！?p> “我叫付子莘，比你們大。”
“原來是付家姐姐，幸會幸會?！?p> 付子莘看沒什么事，準(zhǔn)備回房。
“你是在找我奶奶？”劉常有自付子莘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就注意到她了。
付子莘點(diǎn)點(diǎn)頭。
“我知道在哪里，肯定是去菜地了，我?guī)闳?。”劉常有十分熱心?p> “不用，我知道在哪兒?！备蹲虞分苯泳芙^。
劉常有的臉?biāo)查g垮下來，“還以為可以出去逛一圈?！?p> 屋里坐著的劉常順咳了一下，“趕緊做功課！”
劉常有也不理他大哥，倚著窗戶和付子莘交談起來。
“聽說你家被洪水淹了，洪水真有那么大？”
“嗯?！?p> “你和我奶奶怎么認(rèn)識的？”
“撿豆子認(rèn)識的?！?p> “你家除了你還有誰？”
“我侄女和兩個侄子。”
“大人呢？”
“死了?！?p> “怎么死的？”
“我爹娘被洪水沖走，哥嫂為了讓我們小的吃飽，餓死的?！?p> “對不起，提了你的傷心事。”劉常有連忙道歉。
“沒事的話，我回房了?！?p> “唉等等，你去過鎮(zhèn)上嗎？”劉常有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
“去過?！?p> “那縣里呢？”
“沒有?！?p> “你竟然沒去過縣里，我跟你講，縣里好玩的可多了。”
“你去縣里不是讀書嗎，讀書好玩嗎？”付子莘好整以暇地看著劉常有。
“還算好玩吧?！眲⒊Ｓ械幕卮饚е鴰追知q豫。
“下這么大雨，你們怎么不等雨停了再回來?！备蹲虞穯柕?。
“我跟你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