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藝室外,三個少年笨拙地學著視頻上的舞蹈動作。
陸羽秋本想回去看一眼作品,后面一想到陶藝室那逼仄狹小的空間,她就果斷放棄了看作品的念頭。她坐在石墩上看黎銘他們練舞,一開始黎銘還有些不好意思,后來慢慢的也放開了。
“不行不行!都跟不上節(jié)拍?!崩钤娫娫谝慌灾笇麄儯f完還親自上陣示范了一遍給他們看。雖然李詩詩比較瘦弱,但她跳的PSY的騎馬舞實在要比他們跳的騎馬舞好太多了。
李詩詩就看了一遍視頻,然后就能跟著節(jié)拍動起來。黎銘瞪大了眼睛,嘖嘖贊嘆:“李詩詩,說實話,你去學跳舞吧,我覺得一定比讀書好,說不定將來還可以當個大明星呢?!?p> “其實,我以前學過一點點舞蹈,所以節(jié)奏感還可以。只是……”李詩詩像被摁了靜音鍵,他們只能看到她在動的嘴唇,卻完全聽不清楚她在說什么。
“老師說我不適合跳舞……”
時光變得很緩慢,清晨的風帶著尚未褪去的涼意。
折騰了半個多小時后,黎明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有半點舞蹈細胞,他癱坐在陸羽秋旁邊的石墩上。
陸羽秋看著他的側(cè)臉,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腦子里在想什么,竟然伸手幫黎銘拂去了臉上的汗水。風吹過帶起一絲涼意,陸羽秋的耳根一下子燒得通紅。
黎銘怔了一下,看著陸羽秋,陸羽秋也看著他。
時間在這一刻凝滯,世界只剩下深埋在金粉金沙里的寧靜,似乎只要有一點聲響就會讓這個安靜的世界分崩離析。
兩人相視沉默了一會兒。
黎銘突然伸出手去,陸羽秋不由得漲紅了臉,她的呼吸逐漸急促,慢慢地跟不上逐漸加快心跳。
“啪”——黎銘用手輕輕拍了陸羽秋的腦袋一下,眼神里滿是困惑。
“我臉上是有飯粒嗎?看那么出神?!闭f完黎銘檢查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陸羽秋松了一口氣,然后白了黎銘一眼。她把保溫杯拿出來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黎銘接過去一口喝完,道:“陶藝課快下課,只能再找時間練了?!?p> “要不我去跟教官說說?讓他改一下節(jié)目?現(xiàn)在應該還能改吧?或者換人也行?!?p> “那怎么行!”李展帆突然插話,“這樣我們多沒面子啊,再說了,我們跳得再爛也要比只會訓練的教官好,這可是我們挽回面子的機會?!?p> “對!不說定我們一炮而紅,成為華建TF也說不定喔?!闭f著黎銘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頂多是屎殼郎,手都殘了還這么能蹦跶。”李詩詩接過話茬。
“咦?羽秋,你什么時候還帶了個保溫杯?。俊崩钤娫娨苫蟮乜粗稚纤圃嘧R的保溫杯,“這個保溫感覺跟昨天黎銘帶去醫(yī)務室的保溫杯好像啊?!?p> 醫(yī)務室?陸羽秋像是明白了什么,但卻因為李詩詩那軟塌塌的語氣變得有些煩躁。
陸羽秋一慪氣,直接冒出了一句:“這個保溫杯是黎銘的。”然后把黎銘手上的蓋子奪回來蓋上,旋緊。
黎銘心里一陣燥熱,岔開話題:“好累啊,話說等下要實彈體驗呢,好期待?!?p> “我回陶藝室了?!标懹鹎锬闷鸨乇账囀遗苋ァ?p> 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空氣被撞開。風從臉上滑過,卻帶不走臉上的溫度。
留下一句模棱兩可的話,然后跑開,讓其他人自己去領會意思。陸羽秋覺得這一點也不像自己,她發(fā)覺自己變得越來越奇怪,總會在不知覺的情況下把自己和黎銘綁在一起,希望能和他有更多的交集,不希望他離開,不希望他跟其他人的交集比自己的多。就在剛剛,她真的很想對李詩詩甚至所有人說“這是黎銘為她帶來的”,但她沒勇氣說出口,只能隨便找個借口離開,活脫兒一個結(jié)束劣質(zhì)表演后灰溜溜退場的小丑。
“實彈”體驗其實就是用橡膠子彈代替正規(guī)子彈然后讓學員試著打一發(fā)。這是黎明人生中第一次接觸真正的槍支。他學著電視劇里那些演員的動作,朝槍身哈氣,然后用袖子來回擦拭。
“這才是男人的夢想啊?!崩桡戇叢潦脴屩н吀锌?。
“黎銘同學,那請您就地參軍,擔負起保護國家的重擔?!标懹鹎锎蛉さ?。
“你這么說也有道理,以后要不參軍去算了?!崩桡懲酌C5奶祚?,思索著自己白茫茫的未來。
“呃……我覺得還是算了吧,我就開開玩笑,你別當真,就你這小身板,當兵頂多就是個炮灰的料?!?p> “我看你要是當女兵,你就是個炊事班里打雜的。”黎銘白了她一眼。
教官扯高了嗓子,指導著各個分解動作?!懊磕甓加惺軅模冀o我仔細聽!”
陸羽秋努努嘴,小聲地在黎銘耳邊說:“每年都有受傷的,搞得好像害怕今年我們沒人受傷似的?!?p> 誰知道黎銘壓根沒有理她,一直死死地盯著槍,仔細觀摩槍支的各個紋路,然后神兮兮地感嘆一聲:“太帥了~”
帥你個大頭鬼!
陸羽秋慪氣地用胳膊肘推了黎銘一下,黎銘注意力剛放在她身上,教官就對著陸羽秋一頓臭罵。
“我剛說了不要打鬧沒聽到嗎?陸羽秋!你剛剛推他干嘛?你知不知道這是多危險的事!萬一槍走火了怎么辦?你負責得起嗎?”
全班同學都同時往陸羽秋身上投去好奇的目光。
陸羽秋被說得灰頭土臉的,她把頭低下去,希望教官能放過自己,把注意力從自己身上移走。
“教官。草里蚊蟲太多了,我夠不著后背,就讓羽秋幫我趕一下?!崩桡懘驍嘟坦汆┼┎恍莸呢焸?。
“好啦!所有人都給我嚴肅點?!苯坦偕ぷ右琅f很大,聲音渾濁,像喉嚨里卡著濃痰一樣。
教官終于沒再數(shù)落自己了,陸羽秋松了一口氣。
黎銘注視著前方,撇給陸羽秋一句。“你看,你隨便編個理由圓一下不就可以了,傻?!?p> 陸羽秋不語。
黎銘忍不住轉(zhuǎn)頭看一下陸羽秋的反應,發(fā)現(xiàn)她也在看著他。
陸羽秋朝他感激地笑了笑,黎銘朝她做了個鬼臉。
陸羽秋伸出手想打黎銘,黎銘馬上指了指教官,瘋狂暗示她趕緊停止玩火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