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風波
早上,楊珊雯剛睜眼,便驚坐而起,一下子蹦下床,跑跳到書桌旁打開電腦。
給徐陽打完電話已經(jīng)一天兩夜了,可網(wǎng)絡(luò)上關(guān)于她和盛延珩的八卦不僅沒減少反而持續(xù)發(fā)酵地更厲害了。
伴隨著八卦發(fā)酵地還有她的焦慮,心慌和無措。
這種種情緒引起的食不下咽和胸悶脹痛感讓楊珊雯的臉色看起來暗淡無光,憔悴不已。
楊珊雯打開瀏覽器,這幾乎是,這些日子以來她做地最頻繁的事。
楊珊雯眼睛緊緊地鎖著將要打開的瀏覽器。
當瀏覽器網(wǎng)頁被刷新,上首的第一條八卦不再是關(guān)于她時,她心里頓時輕了許多。
楊珊雯往下翻了翻,從第二條新聞以下,仍舊是關(guān)于她的。
楊珊雯把每條消息都打開看了看,讓她感到意外的是,前段時間辱罵她的網(wǎng)友們都改道去攻擊另一個對象了。
而這個對象就是前幾日一力證明她楊珊雯就是小三的評論者。
雖然是這樣,可楊珊雯依然感到不安。
她看完這些,才有空去關(guān)注最頭條的新聞。
那是一條關(guān)于醫(yī)療事故的新聞。
這條新聞她昨天瞟到過,當時還沒有今天這樣的熱度。
于是,她認認真真地通讀了一遍。
那家醫(yī)院的名字叫普惠,楊珊雯總覺得這個名字讀起來有些熟悉。
她在腦海中思索了一番,才猛然想起,這是徐陽家的醫(yī)院。
楊珊雯的心莫名地更慌了,可她不知道這種心慌到底是為什么。
她立刻又蹦到床邊,從枕頭下面找到手機,她要給余晴打電話。
那天她實在慌亂無措,沒想起跟趙特助問徐陽的號碼。
“媽媽,你起來了嗎?我們要遲到了?!睏钌忽﹦傉业接嗲绲拿郑P室門外響起了楊永勝的聲音。
楊珊雯從手機一角瞄了一眼時間,已經(jīng)七點半了,果然要遲到了。
她想,還是去工作室,親自問余晴更好一些。
于是,楊珊雯急急忙忙地幫楊永勝和楊永鑫收拾好東西,隨便吃了些早餐就出了門。
在去學(xué)校的路上,楊永鑫仰著頭問楊珊雯:“媽媽,我們好幾天都沒見到欣然,也沒見到盛叔叔和盛阿姨,他們都到哪里去了?”
“還有徐叔叔和趙叔叔,他們怎么都不來我們家了?”
楊珊雯看著前路的眸子一暗:“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事,他們當然是去忙他們的事情了,就像你們也要忙著上學(xué)一樣。”
“哦!”楊永鑫看起來很失落,楊珊雯又看著楊永勝,楊永勝雖然沒說話,可她看得出來,他也很失落。
楊珊雯的心沉甸甸地,像是在里面壓了一塊大石頭。
她最怕地是,網(wǎng)絡(luò)上這場大風暴會波及到兩個孩子,她不想讓他們受到傷害和歧視。
楊珊雯到工作室時,余晴還沒來。
楊珊雯等到晌午了,余晴依然不見身影。
楊珊雯的心惶惶然起來。
她手顫抖著,拿起辦公桌上的手機給余晴撥了過去。
可讓楊珊雯渾身發(fā)涼的是,余晴的手機竟然是關(guān)機,她不死心,又撥了過去,可仍然是關(guān)機。
楊珊雯的心“咚咚咚”地越跳越快,她又翻出趙特助的號碼,這是多少年來她第一次給趙特助打電話。
楊珊雯毫不猶豫地撥通了,可電話里面?zhèn)鱽淼匾彩顷P(guān)機。
楊珊雯的心涼透了,她陡然害怕起來。
她慌忙穿上衣服,拿上手機和鑰匙,離開了工作室,她要去余晴家里找余晴。
但余晴的那棟小別墅里哪有什么人,而且看樣子,已經(jīng)好幾天沒人來過了。
就在這一瞬間,楊珊雯感受到了與許多年前那個黑屋子里同樣的無助和恐慌。
楊珊雯又回到了辦公室,她不知道徐陽的家在哪,也不知道趙特助的家在哪?
她現(xiàn)在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楊珊雯又打開了電腦,她時時刻刻都在關(guān)注著有關(guān)她的八卦。
只是這一看,楊珊雯瞬間感覺心慌氣短,氣血翻涌。
那次她和盛延珩坦誠相談時,盛延珩告訴她,他已經(jīng)離婚了。
可現(xiàn)在,盛延珩和穆曉婉的結(jié)婚證書明晃晃地掛在網(wǎng)絡(luò)上,連上面的結(jié)婚日期都那么地清晰。
楊珊雯瞧著那本紅撲撲的結(jié)婚證,只覺得刺眼至極。
而更讓她無措的是,那些之前還攻擊評論者的網(wǎng)友們,呼啦一下子又轉(zhuǎn)戰(zhàn)罵起她來。
粗俗不堪的辱罵聲鋪天蓋地的向她席卷而來,仿似鐵了心地要將她淹沒吞噬在他們的口水浪潮中。
楊珊雯對于這樣的結(jié)果根本無能為力,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噴子在她身上不停地潑臟水。
但在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一個問題,為什么那些噴子要去罵那個評論者,因為只有逼著那人把真正的證據(jù)擺在大眾的視線里,他們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罵地更加心安理得,罵地更加狠,罵地更加瘋狂。
只是一個下午,楊珊雯卻感覺自己像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
當面對楊永勝和楊永鑫時,她仍舊得保持微笑,保持好心情。
楊珊雯從來沒覺得這樣累過。
第二天早上,余晴和趙特助的電話依然關(guān)機。
而楊珊雯在工作室仍然沒等到余晴,可她卻等到了好幾個不速之客。
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讓她化妝是假,跑到她面前辱罵才是真的。
可楊珊雯掩耳盜鈴,就是裝作聽不見。
楊珊雯正在給一個女人修理眉毛,那女人忽然驚叫一聲,楊珊雯沒防住,把她弄疼了。
女人猛地站起身,指著楊珊雯破口大罵:“你這個女人是怎么回事?連個眉毛都修不好,你的名聲怕不是靠著做小三賺回來的?”
楊珊雯的眸子陡然暗沉一片,她冷冷地看著女人,語氣如三九天的寒氣:“你再說一遍?!?p> 女人被楊珊雯的神情驚到了,可不過一瞬,她又張揚起來:“我再說一遍又怎么樣?現(xiàn)在誰人不知你是一個小三?”
“啪。”楊珊雯的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女人的臉上。
她的語調(diào)里像是夾雜著徹骨的怨氣和恨意:“如果你今天再敢說一句,我就打的你滿地找牙?!?p> 女人捂著臉,猛地后退一步,咬牙切齒:“只不過是個小三,你狂什么?你能給我一個巴掌,難道還能給所有人一巴掌?”
楊珊雯瞇著眼,幽冷地瞧著女人沒說話。
女人又后退一步:“你以為你有多大的能耐,出了這個門,就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p> 楊珊雯冷笑一聲:“就算我被淹死,又與你何干,難道你也想被唾沫淹死?!?p> “呸,”女人怒罵:“粗俗不堪?!?p> 楊珊雯忽然笑了起來,清脆的笑聲讓呆在店里的其他人感覺渾身發(fā)麻。
楊珊雯斜瞟著女人:“我這樣子都能算粗俗不堪,那你的樣子算什么?無恥下流嗎?”
罵人誰不會,她楊珊雯也是會的,對于無下限的人渣,當然也要用無下限的辦法。
女人頓時怒目圓睜:“你才下流無恥,連你的丈夫都發(fā)聲明了,你居然還在這里嘴硬?!?p> 楊珊雯臉一沉:“你說什么?”
女人“嘿嘿”一笑:“我說什么,你自己去網(wǎng)上看看不就知道了?!?p> 楊珊雯的心開始往下沉。
她轉(zhuǎn)身大步往辦公室走去,走著走著,她嫌路長,竟然開始小跑起來,等沖進辦公室時,她已經(jīng)在飛奔了。
她一步跨到辦公桌前,摸著鼠標點亮了顯示屏。
她刷新了網(wǎng)頁,傅尚國的聲明赫然放在首位,那樣醒目的字幕一下子跳進了她的眼眶里。
我的前妻楊珊雯婚內(nèi)出軌盛延珩盛大總裁!
楊珊雯氣的渾身都在發(fā)抖。
她點開,一目十行地看過去。
這篇報道的內(nèi)容是傅尚國提供的,文章是一個記者撰寫的。
大致寫了她楊珊雯在婚內(nèi)行事神秘,傅尚國順藤摸瓜,才發(fā)現(xiàn)楊珊雯出軌了,而且對象還是盛世集團總裁。
而傅尚國無法與其對抗,只能裝作不知。但楊珊雯發(fā)現(xiàn)后,慫恿盛延珩對其進行打擊報復(fù)。
文章寫得聲情并茂,將傅尚國的無奈和悲哀,楊珊雯的無恥和狠辣表現(xiàn)地淋漓盡致。
楊珊雯直看的臉色蒼白,眼睛充血。
頃刻間,她只覺眼前的一切飄飄忽忽,泛著點點星光,天似是黑了。
冷汗順著楊珊雯的臉頰流下來,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需要休息,她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好好休息過了。
然后,楊珊雯就閉上了眼睛。
可她沒想到自己還是從椅子上摔下來,發(fā)出“咚”的聲音。
而辦公室外面的那些女人,夫人們聽到里面?zhèn)鱽碇匚锫涞氐穆曇魰r,面面相覷。
有好事者像做賊似地慢慢地靠近了辦公室的門,等她們發(fā)現(xiàn)躺在地上已經(jīng)暈過去的楊珊雯時,臉色頓時一變,驚呼道:“這個女人暈倒了?!?p> 所有人愣了一瞬后,才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然后他們像來時的那樣又一窩蜂地出去了。
沒有人理會楊珊雯。
她就靜靜地躺在那里,眉頭緊緊地皺著,看起來單薄憔悴又不安。
楊珊雯醒轉(zhuǎn)的時候,她坐在椅子上,而旁邊另一把椅子上坐著一個男人。
那是一位看起來三十左右的儒雅男人,他西裝革履,真真是像極了正人君子。
可楊珊雯不認識這個男人。
她的語氣冷漠地就像回到了以前的那個她:“你是誰?”
男人瞧了一眼楊珊雯依舊蒼白的臉:“我是你的房東,這鋪面是我的。”他話語里雖然帶了歉意,但也直截了當:“楊小姐,實在不好意思,有人出高價買了這間鋪面。所以,我只能給你停租。”
楊珊雯先是一愣,等反應(yīng)過來后,冷笑一聲:“停租?笑話,你說停租就停租?”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所簽署的合同里有提到,起租年限最少三年,而我也租簽了三年。
你若停租,那就是違約,是有賠償費用的。而且這個費用似乎一點都不低?!?p> 男人看起來有些緊張,大冷天的,他竟然一直在擦拭額頭,那得有多熱?
楊珊雯又冷笑一聲:“更何況我還可以去法院起訴你。合同在那里,你跑不掉的?!?p> 男人終于停止了擦拭額頭:“我不怕賠償,所有的違約賠償金我都可以照付,但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你要搬出這里另起樓灶?!?p> 楊珊雯的眸子里乍然迸出冷冽的寒星,男人頓時一驚。
楊珊雯嘴角一彎:“要是我不照做呢?”
男人定定地瞧了楊珊雯幾秒鐘:“楊小姐,實話告訴你,是有人讓我這么做的,那人我惹不起,你更惹不起?!?p> 楊珊雯瞳孔猛然一縮,她忽然扶住椅子,彎著腰干嘔起來。
男人似乎很關(guān)切:“楊小姐,你還好嗎?”
楊珊雯擦擦嘴角,瞟了一眼男人,像是倒豆子似地將她這幾天積攢的怨氣和委屈統(tǒng)統(tǒng)倒了出來:“我不好,我一點都不好。你們這么多人欺負我一個人,你說我能好到哪里去?”
她的眼里霎時又閃過一絲厭惡:“更何況,只要一看到你們這種冠冕堂皇,衣冠禽獸的假君子,我就忍不住地想要吐。你說說,我能好嗎?我又能好到哪里去?”
男人有些目瞪口呆地盯著楊珊雯。
少頃,他回過神,話語也是絲毫地不留情面:“楊小姐,話我已經(jīng)說了。如果你能搬出去,違約金我照付,你還能得到一筆錢?!?p> “可如果你要上法庭,那就不是你我說了算,而是那個威脅我的人說了算。”
楊珊雯眼眸一變再變,什么人能有這么大的本事做出這樣大的事情?
驀地,楊珊雯原本發(fā)白的臉一下子變得灰白。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人想針對她卻又能做到這個份上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盛延珩本身。
一個是穆曉婉,因為盛延珩的關(guān)系,她討厭她。
但在蔚縣那次,只要盛延珩說的話是真的,他就絕對不會允許穆曉婉這樣做。
可若是他說的是假的呢?
楊珊雯現(xiàn)在不止臉是灰白的,連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
若是針對她的真的是穆曉婉,那便是盛延珩有意而為之,畢竟憑他的能力,想要公關(guān)掉一個這樣的八卦,怎么做不到?
但若是盛延珩自己?
楊珊雯不敢想下去了,她忽然覺得自己這段時間活在了一個天大的謊言里,一個盛延珩制造的謊言里。
難怪呢,難怪盛延珩的電話打不通,難怪盛延珩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失蹤了。
就連余晴和趙特助也是。
她如今能在字典里放進“朋友”這個詞,可不就是余晴的功勞最大。
楊珊雯忽然笑起來,她簡直愚不可及。
之前,她還天真的想,只要徐陽的電話還沒打過來,那事情總會有轉(zhuǎn)機,有希望的。
所以,她在等,等盛延珩將網(wǎng)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八卦統(tǒng)統(tǒng)都公關(guān)掉。
但是,她的轉(zhuǎn)機,她的希望就在此刻被徹徹底底的被毀滅了。
楊珊雯那雙發(fā)白的手緊緊地握著椅子的邊沿,粉紅色的指甲深深地嵌在里面,似是要將那里戳出個窟窿來。
盛延珩!盛延珩!你好得很,真的好的很。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十八層地獄,就算要用我的壽命去換得你嘗遍那里的千般苦萬般痛,我都是毫不猶豫的。
楊珊雯電話響起的時候,她還沉浸在無法自拔的痛恨里。
依舊在等楊珊雯答復(fù)的男人叫著楊珊雯:“楊小姐,你的電話響了?!?p> 楊珊雯的目光無意識地落到男人身上。
男人對她眼里那痛徹心扉的恨意感到陣陣心驚。
他又說了一遍:“楊小姐,你的電話響了?!?p> 楊珊雯這才緩緩地將視線移到了桌上的手機。
她看著顯示屏上的一串號碼,身體里頓時爆發(fā)出無限的怒意。
她拿起電話,按了接聽鍵,不等對方說話,她先發(fā)制人,聲音冷得似夾了寒風夾了暴雨:“傅尚國,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居然可以卑鄙無恥到這樣沒有下限。你如今讓我惡心的只想把你淹沒在馬桶里?!?p> 電話那端的傅尚國嘿嘿一笑,說出來的話陰冷殘酷:“楊珊雯,是盛延珩讓我這么做的?!?p> 就是這一句話讓楊珊雯霎時遍體生寒,她的手抖得像是篩糠子,而傅尚國還問她:“你滿意嗎?”
楊珊雯怔怔的,她滿意嗎?她一點都不滿意,她對自己這半生做過的最不滿意的事就是選擇了傅尚國和相信了盛延珩。
而這唯二進入她生活里的男人,將她的生活毀的堪稱徹底。
可電話那端的傅尚國還不放過楊珊雯:“楊珊雯,盛延珩說了,只要我發(fā)出那份聲明,他就讓我回到原來的職位上去,甚至比原來的職位還要高。”
楊珊雯忽然揚起手機,摔了出去,手機砰的一聲,摔在地上,屏幕頓時裂開了好幾道口子。
楊珊雯想,如果人生能重來一次,她一定一定不會選擇和男人生活,也不會選擇相信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