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歡呼聲中數(shù)不清的學(xué)士帽拋到空中,在蔚藍天空下劃出讓人激動的弧線。葉子佩揚起手臂抓住一頂落下的帽子,帽頂上的流蘇來回擺動著,她知道自己真的畢業(yè)了。
再見了校園,再見了學(xué)生時代。雖有留戀不舍但更多的是欣慰,她抬起頭仰望著天空,心里默默地說爸爸媽媽你們看到了吧,我活得很好我身體健康也很快樂我今天畢業(yè)了,你們一定也很開心吧!謝謝你們帶我來到這個世界,雖然沒有陪我長大,但你們的愛始終沒離開過我。謝謝爸媽的一路保佑讓我對這個世界的繁華還充滿了渴望與期待。永遠愛你們!她向空中深情一吻。
子佩還是不敢去隔壁的美院,甚至不敢經(jīng)過美院的大門。整整一年,即使美院最吸引人的最唯美的銀杏葉泛黃的季節(jié)她都是繞道而行。因為她害怕那一枚枚金黃色精巧的扇葉臨風而動掀開自己的心門,讓她再次遁入相思苦。都說時間能治愈一切纏綿馳念,可葉子佩心中的眷眷思量卻已滲入了每一個細胞中,早已成為她生命的一部分再無割舍再無忘卻的可能了。
葉子佩抬頭望向美院的方向,有微風正徐徐吹來,像子昂溫暖的氣息拂面而過。子佩用力吸氣,可轉(zhuǎn)過身的剎那,一滴不爭氣的淚還是被吹散在了空氣中。
因為是插班的緣故葉子佩住的宿舍是混舍,就是六個室友來自不同專業(yè)不同年級。加上子佩是四個畢業(yè)生,還有兩個上鋪明年畢業(yè)。書籍,雜物和衣物亂七八糟地擺滿了寢室,使不大的屋子顯得更小了。沒畢業(yè)的兩個室友早早起床就逃去了圖書館,一為占座二為不堪忍受滿地的狼藉。
其余四個人各自整理著自己的物品,因為大家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也就沒有了那種即將離別的傷感。門窗開敞著,熱風灌進來鼓起床頭的幔帳呼呼作響。
葉子佩看著空空的下鋪想起了柳思煦,幾天前通電話還說快要生了,不知現(xiàn)在情況如何。子佩來到走廊撥通了柳思煦的電話,隔了好一會兒電話里突然傳來了柳思煦聲嘶力竭的哭聲:
“子佩,我完了,嗚嗚嗚......”
“怎么了,思煦?快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葉子佩渾身一驚不知道柳思煦遭遇到了什么麻煩事情。
“我,我剛生了娃,剛從產(chǎn)房推出來。嗚嗚嗚......”
電話里傳出咕嚕嚕移動床的聲音。
“嚇我一跳,是喜事呀!祝賀你當媽媽了?!?p> “祝賀個頭哇!是個男娃子。一想到二十年后他屁顛屁顛地跟一個女孩兒去丈母娘家干活我就扎心的不行!嗚嗚嗚......”
“好了好了別哭了。天道輪回,一年前你不也是從你婆婆那兒橫刀奪了她的最愛嗎?”子佩嗤之以鼻。
“可是......可是完蛋了,沒法再過二人世界了,沒法追劇了,沒法逛街了,沒法去旅行了......我同事說生完小孩就如同被收監(jiān)三年,完了完了。嗚嗚嗚......”
電話那邊噼里啪啦的一陣訴哭,葉子佩被柳思煦的孩子氣徹底逗樂了。她一面腦補此刻柳思煦梨花帶雨的囧狀,一面不停地安慰:天底下哪有你這樣奇葩的媽媽,只顧自己享樂。不曉得女子本弱,為母則剛的道理嗎?不養(yǎng)兒不知父母恩,母愛可是世界上最偉大最無私的愛,現(xiàn)在輪到你......喂喂,在聽我說話嗎?
電話里一陣鼾聲響起,并沒有聽到柳思煦的回答。
這么快就睡著了?好吧,過幾天我去探監(jiān)。葉子佩自言自語掛斷電話,心潮忽然有了些許的澎湃??畤@時間過得飛快,一年的時間對整個世界來說無關(guān)痛癢,可會讓人改變很多——自己畢業(yè)了,唯一的好朋友升級做了媽媽。
中午葉子佩在學(xué)校食堂吃過飯之后就把自己簡單的行李搬到了湘攸茶樓。這是她幾天前跟林宏銘打過招呼的,這個暑期她要一直住在這里。
其實早在去年的秋招會上葉子佩就協(xié)議預(yù)簽了南方的一個小學(xué)當老師,那是一座有山有水的二線城市。因為不喜歡一線城市的喧囂,她所有的簡歷都投到了類似規(guī)模的城市中。當時導(dǎo)員還善意提醒她畢業(yè)后的第一份工作很重要,它往往決定你一生的人生走向,甚至決定你以后組建家庭的層次還有子女的命運,這可不是危言聳聽。
子佩笑了,哪里的孩子還不是一樣的純真可愛,在哪里當老師還不是一樣的教書育人。導(dǎo)員不置可否的聳聳肩,但愿你能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吧。
對不起沒法告訴你我心中的另一個原因,望著導(dǎo)員漸漸遠去的背影子佩默默地說,還有一個原因是這里是距離他最近的城市......
今天來茶樓喝茶的人不是很多,三三兩兩散坐著幾位老茶友。子佩坐在角落里望著窗外發(fā)呆,已經(jīng)七月末了還沒有把要去南方工作的事情告訴林宏銘。不是要刻意隱瞞,而是找不到合適的時機。每次看到他眼中的關(guān)心呵護就不自主地咽下要說出的話,想起這些年他對自己的幫助總感覺虧欠了他許多,時間拖久了竟成為了一種負擔,就更難開口了。
子佩暗下決心今天一定要告訴林大哥。她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鐘,已經(jīng)兩點了,她知道喝下午茶的時間他一定會來的。果然沒過多長時間就看見了林宏銘的汽車出現(xiàn)在了窗外。
林宏銘腋下夾著黑色小包快速走進大門,他像往常一樣習(xí)慣性地向子佩坐的方向張望,看到子佩的剎那習(xí)慣性地微笑招手。
子佩忽然緊張起來。
“林大哥您坐,我有話要說?!弊优宕狗旁诖笸壬系碾p手不自覺地搓動著。
“哦?有什么事嗎?”林宏銘坐到對面把皮包放在了桌子上。
“我......我這不是畢業(yè)了嗎,我想......我想去......”
“去畢業(yè)旅行對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林宏銘忽然打斷了子佩的話,興奮地站起身,“我知道現(xiàn)在大學(xué)里流行這個。畢業(yè)旅行,想想就很嗨呀!”林宏銘歡快得滿臉泛紅光。
林宏銘不錯眼珠地看著子佩的臉一把拉住了子佩的手,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子佩說:走!讓我們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子佩還沒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被林宏銘拽上了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