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百步有余,一座小村落。
田坎附近的小道上,搖著羽扇,身前掛著神機(jī)妙算的男子慢騰騰走過來。
眼睛一瞇,看見楚奕也沒有停下腳步:“年輕人,切記,不要被仇恨蒙蔽雙眼?!?p> 一顆蒼耳掛在褲子上,男子撓撓褲腿,搖搖羽扇逐漸消失在視線里。
村口那黃狗正安睡在門口,聽到腳步,耳朵才微微動起來,隨后睜開眼睛,猛的跳起來:“汪汪汪汪汪……”
樹蔭下幾個孩童光腳跳來跳去,小辮兒揚(yáng)起,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孩童身著開襠褲,咧著嘴“咯咯”笑個不停,張開手臂搖搖晃晃走來,一把抱住黃狗脖子,勒得那狗直嗚咽,尾巴也搖不起來。
楚奕趁機(jī)進(jìn)了村落。
這村子不曾有過外鄉(xiāng)人,正在往外潑水的大嬸好奇的伸長了脖子,心里盡想著:長得真俊。
來了外鄉(xiāng)人,不僅穿的干凈,臉也是白白凈凈的,有姑娘在窗邊瞅了一眼,便羞紅了臉。
本想討口水喝,誰知那姑娘一見他便羞澀的跑開。
再往前走走才看到一家,門檻坐一個老頭,左邊褲腿空蕩蕩的,就任它這樣掉著,也不挽起來。
那老頭杵著拐杖,頭擱在門邊,好像睡熟了,楚奕走過來喊了好些聲,他也沒有動。
“哎呀年輕人,你別喊了,他是個聾子?!贝髬鹛崃怂?,左手叉腰,發(fā)出尖銳的聲音。
楚奕面目略顯疲憊,但一雙眼睛卻依然有神。
“大嬸兒,我想討口水喝。”
大嬸兒轉(zhuǎn)身拿了個碗遞到楚奕手里:“年輕人,你來這兒做什么,我們這兒好多年都沒見外鄉(xiāng)人來過了。”
“不瞞您說,在下是來找李家姑娘的?!?p> “李家姑娘?你說李流霜啊?!蹦谴髬饍撼吨笊らT。
木門吱呀作響,熟睡的老頭被驚醒,推門的人一襲黑衣,黑發(fā)用紅發(fā)帶束起,小麥色的皮膚,表情很嚴(yán)肅,手中拿著刀。
大嬸兒重新提起水桶:“諾,這就是李流霜了?!闭f完便走了。
若不是大嬸兒說,楚奕還沒有看出來這是個姑娘。
“何事?”李流霜冷冷的看著楚奕。
“邀你一同前往三金盟?!?p> “不去?!遍T被重重的一摔,功力才區(qū)區(qū)上神階一道的人,李流霜自是瞧不上。
楚奕也沒有生氣:“若是我有已成形的劍靈呢?”
門又被打開,李流霜大步跨出來,風(fēng)吹過她額頭的碎發(fā),使她看起來顯得不那么嚴(yán)肅。
老頭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阿霜,早些回來。”
想來,這老頭應(yīng)是李流霜的父親,至于那條空蕩蕩的褲腿,與三金盟脫不了干系。
楚奕早就了解過,三金盟的早年仇人不少,不過許多人隨著時間,仇恨自然消退了,只有這李流霜一直苦心修煉,就為殺了三金盟那個老賊,給父親報仇。
找到她,兩人聯(lián)手,再加上劍靈,就不怕三金盟那老賊死不了。
李流霜不過十六歲,已經(jīng)達(dá)到天威境,也算得上是天才,聽說她手里那把霸刀可以使出失傳多年的武學(xué):破山。
楚奕感到有些無聊,楚天還在的時候,總是嫌他吵,如今倒有些不習(xí)慣了。
看著飛過的麻雀,楚奕忍不住開口:“李流霜,你怎么不說話?”
沉默。
“李流霜,你怎么不說話?”
沉默。
“李流霜,你……”
“你煩不煩,吵死了?!彼D(zhuǎn)身將刀尖對準(zhǔn)楚奕的喉嚨,眼里都是殺伐之氣。
楚奕咽了一口水,舉起雙手,慢慢移到一邊去,乖乖的閉了嘴。
這女人可真狠??!
相比起來,雖說楚奕才十四歲,但是修為才上神階一道,確實(shí)太弱了些。
走過幾個小鎮(zhèn),便到了三金盟附近的村子上,但是三金盟的入口他們轉(zhuǎn)了一圈都沒有看到,就回到了村子。
田坎干的裂開一道道口子,上面幾個老頭歇著,坐到了幾根雜草。
一旁的老牛嘴里的草還未嚼完,男人就來扯牛繩,不得已要走時,老牛伸長了脖子又多吃了一口。
還未下田,尾巴已經(jīng)甩了好幾圈。
楚奕上前去問那牽牛的男人:“大伯,三金盟怎么上去?”
“不知道,三金盟以前有一條路的,后來一夜之間變成了一片樹林。”說完,又趕著牛犁田。
楚奕犯了嘀咕:“這三金盟真奇怪?!?p> 還未等楚奕傳達(dá),李流霜已經(jīng)拔出了刀,刀上都是紅色的紋路,只見她對準(zhǔn)前方的樹林劈了一刀,一道紅光飛出,結(jié)界被破,前方的樹林變成了一條路。
“好厲害的刀意?!?p> 李流霜并沒有理會楚奕的夸贊,直徑往那條路走去。
劈出的一條路,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四周還是樹,每棵樹好像一模一樣。
怎么會有一樣的樹?
“不好,我們中毒了?!背确磻?yīng)過來時,李流霜已經(jīng)站不穩(wěn)了。
石板上的青苔和這些樹,都是因為中了毒,才會看到,從結(jié)界破開的那一刻起,毒就散開了。
他立馬撕下衣服捂住口鼻,背起李流霜就往外跑。
不知道究竟跑了多久,等到出去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了,村子里的人都入睡了。
“呼呼,這三金盟這么邪門?!彼麑⒗盍魉吭谝粋€大石頭上,自己就坐在地上守著她。
李流霜醒來時,看見滿臉疲憊的楚奕坐在地上,望著日出。
“你醒了,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李流霜沒有說話,站了起來,踩得樹葉沙沙作響,她只是看了一眼三金盟方向:“結(jié)界修復(fù)好了,而且更強(qiáng)。”
接著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緊張:“昨晚怎么出來的?沒有人追你嗎?”
“沒有,我在里面轉(zhuǎn)了幾圈才轉(zhuǎn)出來,那時已經(jīng)天黑了?!?p> 楚奕也站起身來,輕聲說:“或許我們可以合力劈開結(jié)界,運(yùn)功形成屏障,然后走進(jìn)去。”
他又搖搖頭:“不行不行,太消耗靈力了,這樣就算到了里面也無法報仇了?!?p> “未嘗不可?!?p> 于是,這兩人又跑到昨天那個地方繼續(xù)劈結(jié)界,那些村民就在一旁看稀奇。
這次,兩人運(yùn)功形成一道屏障,慢慢走進(jìn)去,這次青苔和樹都沒有了,接替的是滿山的花。
“這就對了,聽說那老賊的女兒最喜歡花?!崩盍魉谝淮沃鲃诱f話。
楚奕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接話,認(rèn)真的運(yùn)功。
他的修為要支撐到內(nèi)殿,著實(shí)有些困難。
李流霜看出了他的難處:“你可以用劍靈。”
“劍靈?”
“嗯。”
說著,楚奕的額頭閃了一下,一股力量灌注全身,想是劍靈聽到了對話。
好在三金盟不是很大,走了沒多久,就到了內(nèi)殿,兩方都是房間,最大的一間處于正中,房門都是經(jīng)過雕琢的,一看便是那老賊的。
巡視的人也不多:“這三金盟既然知道有人打破結(jié)界,為什么不多增派這人手巡邏?”
楚奕趴在瓦上,看著稀疏的人。
“狂妄自大?!?p> 李流霜掀開瓦片跳進(jìn)房間,也不知道是誰的。
里面的裝扮一看,應(yīng)該是個女孩子的,有淡淡的香氣,床簾,窗紗都是紫色,房里還掛著畫像,畫上的女子看起來眉清目秀。
梳妝臺上一方銅鏡正對著楚奕,他已經(jīng)易了容,手法還不是很熟練,有些小破綻,若不仔細(xì)看,也是看不出來的。
“噤聲?!崩盍魉畔率种心闷鸬囊槐緯?,迅速鉆進(jìn)床底。
接著便聽到外面的聲音,楚奕跳上房梁。
“小姐,聽盟主說這兩天結(jié)界接連被打破,你可要小心些,若是賊人進(jìn)來,你就大聲叫我,我在外面候著。”
“好啦好啦,知道了?!弊仙_裙的女子打開房門走了進(jìn)來。
坐在梳妝臺前,摘下耳環(huán)和發(fā)飾,準(zhǔn)備更衣。
楚奕唰的臉就紅了,他看向別處,卻發(fā)現(xiàn),房梁上還有一個人。
那人蒙著面,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也正看著他,面面相覷。
女子更衣過后,就出去了。
“小姐,老爺那邊催著呢,今日這宴會,有不少名門望族來呢?!毖诀叩穆曇粲謴拈T外傳來。
待她們走遠(yuǎn)之后,李流霜從床底爬出來,見楚奕還不下來:“喂,你怎么還不下來?看呆了眼?”
楚奕盯著蒙面人,不敢將目光移開:“這兒,還有個人……”
蒙面人一聽,飛快的往門那邊掠去,卻被李流霜的刀擋住。
“采花賊?”李流霜挑了挑眉,刀尖對著蒙面人的喉嚨。
蒙面人低眼看著刀尖,生怕碰到自己:“不……不是?!?p> 刀尖一挑,蒙面的黑布被揭開,出現(xiàn)的是一張無比清秀的臉,比剛剛那女子還要好看些。
“不是采花賊來這里做什么?”楚奕警惕的看著他。
“我是來找東西的?!蹦凶语@得有些委屈。
李流霜放下了刀:“姑且信你,但你必須跟我們一起行動。”
“好?!?p> 楚奕攤坐在椅子上,掰著手指頭:“剛剛聽到丫鬟說宴會,難怪巡視的人少,應(yīng)該是派去宴會了。”
“宴會在哪里?”
“不知道?!背揉搅肃阶?,搖搖頭。
男子在一旁小聲說:“上最高那個房頂看不就知道了。”
三人一起弓著腰走出房門,悄悄上了最高的房頂。
“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