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如月走近看了一眼。
海棠紅的布料,淡紫紅色卻又比桃紅深一些??瓷先シ浅趁膵善G,很適合明天出嫁穿。
只是這顏色跟她黝黑的膚色一點也不配。
好吧,就她這皮膚,穿什么顏色的衣服也不會好看……。
田多福見她不說話心里更不安了,又拿出新買的紅繩跟一朵頭花小心翼翼的遞過去:“這也是買給你的。”
田如月沒看那俗不可耐的布藝頭花,眼睛盯著他胳膊上被錢氏掐打的傷痕,抬頭直勾勾的盯著他:“因為換親你覺得對不起我,你這是在補(bǔ)償我?”
田多福:“……”低下頭自言自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p> 聽見他的嘀咕聲,田如月皺起了眉頭。
這個該死的封建古代!一點自由也沒有!
想逃個婚卻差點把命都搭上!
狐疑的盯著他突然問:“你不喜歡陳家的女兒?你有心上人了?”
田多福的臉突兀的紅了,頭卻低的更加厲害,語氣哀傷不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抬頭看著她:“以后我會對媳婦好,你也要孝敬公婆。”
田如月見他這副樣子瞬間明白他有心上人卻根本不敢反抗,錢氏讓他娶誰他就娶誰,還勸她也認(rèn)命。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卻還是伸手拿過他手里的紅繩跟頭花。
哪怕丑的辣眼睛,但在這個時代卻是最流行的美,她得入鄉(xiāng)隨俗。
田多福見她收下,臉上露出一絲羞澀的笑容。
就在這時吃飽喝足的錢氏從廚房走了出來,一眼看見田如月手里的紅繩跟頭花大喝一聲:“給老娘放下!”
田如月被她突然大叫一聲嚇了一跳。
落在田多福的眼里卻是害怕的渾身一抖,一個箭步把她擋在身后直面沖過來的錢氏:“祖母,那是我給她買的,讓她明天出嫁戴?!?p> 錢氏被一堵肉墻擋住,氣急敗壞的大罵:“可你花的是老娘的銀子??!”繞過田多福就要去拽他身后的田如月,田多福卻跟著挪動腳步把身后的人護(hù)的嚴(yán)嚴(yán)實實。
田如月沒想到這個大哥竟然也會像田母那般護(hù)著她,盯著他寬厚的后背怔怔的出神。
一個個都反了天了!錢氏伸手去拽田多福卻拽不動,氣急敗壞的大叫:“你給老娘滾開!”
“好的,祖母?!碧锒喔Wo(hù)著田如月拽著她就往外走,路過桌子上時連包袱也順手帶上。
錢氏:“……”愣了一下追到大門檻朝他吼:“你個忤逆不孝的畜生!我要去衙門告你!”
田多福連忙轉(zhuǎn)身看著她一臉的老實:“祖母,我聽您的話滾開了。”
田如月看著錢氏氣的直哆嗦話都說不出來了,忍不住瞥了田多福一眼。
這個大哥挺有意思的。
田母跟田父聽到動靜從她屋內(nèi)快步走了出來。
田父狠瞪了他們一眼訓(xùn)斥:“不像話!”扭頭舔著臉去討好錢氏:“娘,您別氣壞了身子,我扶您回屋?!?p> 一場鬧劇終于謝幕。
可錢氏并未善罷甘休,真的餓了她們整整一天,連晚飯也不許她們吃。
田如香餓的實在受不了,似乎忘記了之前的仇恨,扭頭看向身旁的田如月突然問:“你餓不餓?咱倆去廚房偷點吃的怎么樣?”
偷?田如月扭頭看向她,忽然勾唇一笑:“好啊,一起?!?p> 田如香站起身剛踏出去一步,突然又跌回床邊重新坐下,可憐巴巴的賣慘:“我腿疼走不了,你去偷兩個雞蛋,煮熟了之后帶一個回來給我?!?p> 拿她當(dāng)槍使?田如月眸色深邃的盯著她輕笑一聲,突然躺下。
一旦被錢氏發(fā)現(xiàn),田如香一準(zhǔn)賣了她!
真當(dāng)她像原主那么蠢?
田如香憤恨的瞪著她:三姐果然變了,竟然沒上當(dāng)!可惡!
饑餓的滋味實在難受,上榻強(qiáng)迫自己睡覺。
月光下,一個黑乎乎的身影從西屋內(nèi)偷摸出來,躡手躡腳的穿過院子,靠著墻跟往后院走。
后院除了一口水井還開劈了幾塊地種菜,這個季節(jié)不但有黃瓜還有水靈靈的白蘿卜。
菜園子歸錢氏伺候,平時看得也緊,只等收獲之后拿去集市上賣或是腌制了當(dāng)下飯的菜,根本不準(zhǔn)任何人偷吃。
黑影走到有月光的地方無所遁形顯出原形,赫然是田如月!
她第一次做賊,緊張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一步三回頭,心虛的左右不停的看。
終于摸到黃瓜藤架子下,借著月光,急切的拂開黃瓜葉子找黃瓜。
黃瓜還沒到成熟的時候,找到的都只有火腿腸般粗細(xì)根本不能食用。
幸好皇天不負(fù)有心人,最終找到一根油條般粗細(xì)的黃瓜。
她等不急用水洗,隨便在身上擦了擦吃了起來。
咬著嘎嘣脆,清香中還帶著一點苦澀,她卻覺得美味極了!
之后她又去了蘿卜地,撿最大的蘿卜又拔了三個,直接剝掉蘿卜皮吃了起來。
蘿卜生吃有點辣,但是很甜,水分又足,她從來不知道蘿卜生吃會這么好吃!
唯一煩人的就是蚊子有點多!
以前嬌嫩的皮膚,蚊子一叮一個大包。
可這身黑皮,蚊子叮了不痛不癢,發(fā)現(xiàn)時蚊早子都跑了……只給她留下一個小紅點,不仔細(xì)湊近看根本都看不出來。
“嘖嘖嘖,皮糙肉厚還有這種好處。”田如月忍不住自我嘲諷一句。
吃完這才想起來做正事。
翻出菜園子,徒手刨了一個坑,把之前白得來的倆個荷包埋了。
萬一有人從她的身上發(fā)現(xiàn)了死人的東西,她百口莫辯!
轉(zhuǎn)身摸到廚房洗干凈了手,再次穿過院子準(zhǔn)備回屋睡覺。
突然看見田母那邊的屋子還亮著煤油燈。
剛吃飽睡不著干脆湊過去看了一眼。
田母正熬夜坐在床榻邊上做衣裳。
微弱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滿臉傷痕神色卻平靜安詳。
偶爾累了眼花了,她會揉揉眼睛、抬抬頭、揉揉脖子,休息了不到幾息功夫又趕緊低下頭繼續(xù)穿針引線做衣裳。
明明疲倦的直打哈欠眼淚都流了下來,卻始終面帶笑容沒有絲毫怨言,而她的身后卻躺著鼾聲如雷的田父。
田如月看到這一幕別開眼不想再看,悄無聲息的回到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