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滿滿一桌子人,每天如此。三個程序員,加上小宋,還有高恒清和春鳳,二姨現(xiàn)在也是每天來幫忙,有時秋霞時不時來蹭飯,七八人的三餐也著實是個實實在在的事。好在春鳳和二姨已經(jīng)習(xí)慣了,每天倒也忙得高興,原本習(xí)慣了冷冷清清安安靜靜的客棧,也習(xí)慣了同樣安安靜靜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拇壶P的二姨,倒也覺得熱鬧。尤其是有小宋和秋霞兩個人在的時候,更是一點兒也不會覺得無聊和煩悶,和之前這么多年的氛圍完全不同,讓二姨也一下子覺得自己年輕了許多。
還沒到真正的旺季,但隨著桂花島旅游的名氣在外,現(xiàn)在已經(jīng)零零星星有不少游客上島。春鳳的春風(fēng)客棧,也是不折不扣的網(wǎng)紅,自然也住了些游客。游客們有時看到客棧一樓的餐廳里一桌子人吃飯,便總問起能不能搭伙,弄得二姨也半開玩笑地跟春鳳建議說,等今年旺季來的時候干脆把餐廳也對住客營業(yè),反正一只羊也是趕,一群羊也是趕。春鳳聞言便笑盈盈地犯起了愁:“我的好二姨,你也不是不知道旺季的時候咱們客棧的客人有多么多,不開餐廳都忙不過來,你和我兩個人哪有時間再去燒菜做飯???就現(xiàn)在每天吃飯的這幾口人,我還在發(fā)愁到時他們幾個人的吃飯問題呢!”二姨一聽,還真是這么回事,埋頭扒拉起碗里的飯來。
高恒清聽到這個,覺得找到了興奮點,躍躍欲試地說:“聽你們這一說,我倒有個主意。”
小宋一聽這話,連具體什么主意都不想知道,馬上表示反對:“不行不行!這就夠忙的了,你這一有主意就總是拿著鞭子把我們逼得走投無路,恨不得像章魚一樣多長幾條手臂。現(xiàn)在就夠忙的了,你就別添亂了,我求你了!”
一桌子人哈哈大笑,高恒清也笑了。平時活躍異常、總是和小宋一唱一和的秋霞今天有點反常,也不怎么說話,此時卻含含混混地小聲嘟噥了一句:“切!他哪還有空拿鞭子抽你們,他現(xiàn)在可忙可快活呢!哪還有空做正事,哪還有空管你們?”
一桌子人不知道秋霞此話何指,也沒法搭腔,眼光都游離著裝著迷蒙的樣子,只有春鳳拿正眼認(rèn)真地瞧了妹妹一眼。她不知道妹妹怎么跟高恒清又鬧了什么矛盾,只感覺今天他倆互相不說話,反正這兩個冤家就像以前家家戶戶羊的雞和狗一樣,一個看不住就掐起架來,難怪人家都說“雞飛狗跳”和“雞犬不寧”呢。礙于桌上人多,她就沒問秋霞也沒問高恒清。讓她稍感放心的則是高恒清只是皺了皺眉頭,卻也沒針鋒相對地拿話頂回去。
高恒清沒搭理秋霞的話語挑釁,而是把話題又拉了回來,繼續(xù)說他想到的主意:“要我說,其實客棧可以開設(shè)餐廳服務(wù),但不用咱們自己做飯做菜?!闭f罷賣了個關(guān)子,沒有詳細(xì)說,而是低頭吃起菜來。春鳳聽罷還在琢磨和沉吟,小宋已經(jīng)馬上接過了話頭:“那誰來做飯做菜?旺季的時候,島上可是根本招不到人,咱們招客服那陣兒都根本招不到,現(xiàn)在要是招廚師就更沒戲了。難道高總你自己上陣掄大勺?你做的飯菜,是給人吃的嗎?”桌上幾個程序員抿著嘴偷笑起來,春鳳也會心得瞥了高恒清一眼。高恒清正要開口,秋霞卻又不陰不陽地哼了一聲:“讓他做飯,那大家都得餓死。還不是我姐每天辛辛苦苦伺候他,他在外面花天酒地風(fēng)流快活!”
春鳳聽了妹妹沒頭沒腦的一番話,倒也不放在心上,只當(dāng)是妹妹和高恒清鬧了矛盾拿話擠兌他,還對著秋霞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讓她不要這樣說話,讓高恒清說正事。秋霞看到姐姐的眼色,癟了癟嘴,便也住了口。高恒清自然知道秋霞抽的哪門子瘋,也不去理她,只管自己說下去:“春鳳,你只要在平臺上你的線上商鋪,也就是春風(fēng)客棧里多增加幾個商品,也就是周邊飯店的菜肴,客人點了之后系統(tǒng)會直接下單到相應(yīng)的餐館,餐館做好后會送到客棧來。這樣的話,不就可以為客人提供餐廳服務(wù)了嗎?而且所有店里客人通過手機(jī)在咱們客棧點的菜,你都有一份提成?!贝壶P聽了,覺得是個不錯的主意,便低了頭認(rèn)真地思考起來。二姨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拍起手來,像極了演唱會上追星的粉絲,嘴里還連連發(fā)出贊嘆聲。小宋夸張地故意癱在了椅子上,嘴里裝作有氣無力地說道:“完了完了!又是讓本姑娘去找那些餐館去談這事,肯定又得把我的大長腿跑細(xì)了才算。高總唉,你對我是真好,讓我不用花錢就能減肥,效果肯定還特別好?!?p> 高恒清哈哈大笑:“我對你當(dāng)然好啦!豈止不用花錢就減肥,而是減肥的同時還掙錢!哈哈哈哈!”那幾個做軟件開發(fā)的小伙子和姑娘也跟著哈哈大笑,二姨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春鳳靜靜地看著這群比她小了不少的年輕人,卻又看到秋霞格格不入地一副死樣怪氣的表情,正待開口問時,秋霞又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們高總不光對你小宋好,對什么阿英阿麗呀才更是好呢!”
高恒清實在忍不住了,騰地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著秋霞大聲呵斥道:“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不跟你計較,說兩句就得了唄!你還來勁了是不是?”
秋霞哪是輕易甘拜下風(fēng)的主兒,也站了起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地指著高恒清,針鋒相對毫不示弱:“那你別跑到那種骯臟地方跟小姐拉拉扯扯摟摟抱抱的呀!”
高恒清氣得吹胡子瞪眼的:“誰去骯臟地方了?誰摟摟抱抱了?”
春鳳已經(jīng)聽明白了他倆吵的是啥事兒,忙不迭地當(dāng)和事佬:“秋霞你誤會了!是王三炮約他去會所談事,喝點酒嘛,沒什么。最多就是唱唱歌,找個小姐陪陪酒什么的,也正常。”
“正常什么呀?人家唱唱歌陪陪酒,甚至跳跳舞也就算了,他呢?那個什么阿英,都快粘在他身上了,吊在他胳膊上,倆人都快成連體嬰兒了!不一定在包房里做啥好事兒了呢!”
高恒清已經(jīng)氣得說不出話來,順手拿起面前桌上的煙灰缸,舉在頭上卻又停住了,雖然有扔出去的沖動,但最終還是忍住里了。春鳳還在勸著秋霞,秋霞也不想鬧得這么不堪,畢竟一來她的確也沒抓到確實的把柄,二來不管怎樣也許高恒清將來會是她的姐夫,氣勢便也消弭了許多,一屁股坐回了椅子里,對幫著勸解的姐姐說道:“阿姐,你不知道,那個阿英,唉——!”
高恒清氣得扔下碗筷上了樓,小宋和其他幾個程序員裝作埋頭吃飯,頭也不抬。春鳳見狀好說歹勸地把秋霞拉到門外。姐妹倆又說了幾句話,秋霞甩手甩腳地去上班了,春鳳這才回到客棧里收拾碗筷。
春鳳在一樓廚房和餐廳洗涮收拾完畢,回到三樓臥室。高恒清坐在書桌前看書,看得出來還余怒未消,見了春鳳只是抬了抬頭,沒有說話。春鳳想了想,照例給高恒清沏了杯茶,也沒說什么,轉(zhuǎn)到里間的臥室,一個人躺在床上進(jìn)了被窩,手里拿了本書看著。
入夜,風(fēng)兒已經(jīng)帶著些夏日燥熱的氣息。春鳳眼睛看著手中的書頁,其實一個字都沒看進(jìn)去。妹妹的話還是在她的心里激起了一絲波瀾,她覺得心里又燥又煩,索性扔下書本,關(guān)了臺燈,全身鉆進(jìn)被子里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