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有些舊了,她同往常一樣約霽月同她去買一副新的。她看著被老板擺在桌上的桌上的黑白棋子,珠圓玉潤,她很滿意,轉(zhuǎn)頭問霽月:“你也換副新的嗎嗎?我?guī)湍隳靡桓??!?p> 霽月看著桌上的棋子搖搖頭,“還是不了?!?p> “這棋子極佳,你愛下棋,亦愛棋怎么不要?”秋音疑惑地問。
“是啊?!膘V月無奈地笑笑,“可是夙荷不會下棋,就也不許我下,家中的棋都送給了下人?!?p> 相識多年,她見過霽月笑的次數(shù)寥寥無幾,可是此時,他的無可奈何中帶著寵溺的笑容,刺痛了她的眼睛,也刺痛了她的心。這一刻,她無比清醒地認(rèn)識到,原來她為了站在他身邊做的所有努力,什么也不是。
秋音第三次見到夙荷公主是在御膳房,幾個宮女匆匆找到她說是御膳房失火了,其實(shí)是夙荷公主燒糊了飯,一直又不肯離去,將御膳房遭的烏煙瘴氣。
秋音被煙嗆的咳嗽了兩聲,“公主你在做什么?”
夙荷公主窘迫的笑了笑,“你…你別告訴霽月,我想給他做頓飯。”
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夙荷公主一邊埋頭做飯一邊說:“我聽霽月提起過你,我一直很羨慕你們這種滿腹才情的人,不像我自小泡在藥水里,字都不認(rèn)得幾個。”
秋音沉默著,耳邊傳來夙荷的嘆息,“我總覺得我配不上他?!?p> “只要兩情相悅,是沒有相配不相配一說的?!痹捔T,她轉(zhuǎn)身離去了。
她早些年為了盡快做上一品女侍中過于操勞,如今被情傷了心,身體終是垮了,她辭了官,臥在家中養(yǎng)病。
朝堂一片嘩然,一品女侍中這樣大的官職,竟然說辭便辭。
霽月習(xí)慣的從不問她為什么,直到有一日,他似乎終究是意識到了什么,問道:“為什么?!?p> 秋音淡然,她知道這一天總會來,她亦不必再隱瞞,“除了我喜歡你之外還會有什么原因嗎?”
霽月拿著藥碗的手一頓,良久,他將碗放在了桌子上,走前道了一句:“抱歉?!?p> 京城鑼鼓喧天,今日是當(dāng)朝宰相與公主成婚的日子,秋音靠在床頭望著窗外抽噎了起來,她無法大哭一場了,因?yàn)樗呀?jīng)沒了力氣。
霽月的大喜之日,他與新娘在喝著交杯酒,他不知秋音死在了他的大喜之日。
秋音已經(jīng)看不清眼前有什么,只是能聽到耳畔周圍的人都在哭泣,只是感覺好冷,她瞳孔渙散吶吶道:“今年京城的冬天真冷啊…”
黃泉漫天黃沙,吹的彼岸花顫著花瓣兒,深處坐著一位白衣女子正在等待即將到此的亡魂?;蜇潯⒒蜞?、或癡、或念,生前束縛人,死后束縛鬼。
醉今朝翻開因果薄,“秋音,凡間京城人?!?p> 秋音雙目放空緩緩道:“我聽聞黃泉有個忘川,跳下去,受罪三千年,能帶著記憶下世?!?p> 醉今朝有些驚異的看著她,“忘川之苦,可非常人所能受。”
秋音苦笑道:“再多的苦不能吃,我也吃到現(xiàn)在了,勞煩您為我指個路吧?!?p> 醉今朝嘆息,“你可想好了?”見面前女子依然堅定,只得對白泉說道:“送她一程?!?p> 良久,白泉?dú)w來,捎了句話:“那凡人想讓您捎句話。”
醉今朝問:“什么話?”
白泉想了想,“好像是什么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p> 醉今朝垂下眸子,耳邊還傳來白泉的牢騷,“捎話又不說是捎給誰的就跳了忘川?!?p> 她不語,想必是捎給她那霽月清風(fēng)的凡間公子吧…